第一百零七章 知识的代价 四
??“等一等!”她冲向人群,张开双臂拦住怀抱婴儿的重甲卫士。“只要我愿意,他们用所有的手段都无法感知到我们,除非你想出现在他们面前。”玛莲恩的话她清晰地记住了,既然如此,那就主动现身吧。
卫士不明所以,茫然地呆立。“大家听好!带着你们的孩子,快跑,”卡琳高声喊道,能隔着斗篷感受到死灵法师的目光,“我来拦住它!”
那位年轻的母亲看着卡琳,眼中希冀流露得再明显不过;她的丈夫却犹豫地搂着妻子,不知所措。骚动席卷了全场,跪着的人**头接耳,却没有人逃跑。快跑呀,还在想什么?话说回来,我……要怎么才能拦得住一个死灵法师?卡琳转过身,她想起捧住自己脸颊的那双手,温柔,光滑。我会需要用得上的东西——她猛然醒悟过来,知道那仿佛什么被连通了的感觉是怎么回事了。她掌握着丰富的理论知识,用心一感受,果然,现在体内的奥术能量充盈澎湃,各类神术也一个个浮现于脑海中。再稍稍一试,奥术能量的流动顺畅自如,完全随着心意,就像练习了多年般纯熟。力量,这就是力量的感觉,卡琳暗暗惊叹。她多少次梦想着能成为真正的法师,或者作为一名术士觉醒,此刻梦境成真,她几乎压抑不住要将心中的喜悦宣泄出来。
“隐身术运用纯熟,极高水平的奥术能量,”死灵法师没有因为卡琳的外表而有所轻视,“你是那些**的鹰犬吧?”
无须回答,临敌言多必失,等敌人失去战斗力了,你有的是说话的机会——艾莉西亚说过无数次。而她自己一直认为,法师对决,三轮还没有分出胜负的双方必定都是菜鸟。所以,现在可不是高兴的时候。趁死灵法师没有防备,一击解决它!心跳骤然加速,浑身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黑发的小女孩现在才明白,无论在多么近的距离观看战斗,也和自己亲身投入战斗是完全不同的。
卡琳嫣红的嘴唇张开,高等迅捷的咒文瞬间完成,仅仅一个音节之后连锁意外术吟唱结束,三发光荣之矢一并射向死灵法师,强烈的白光将死灵法师完全吞没。多么快的施法速度,她被自己的表现吓了一跳。我、我好强!她一连将防护魔法武器、防护魔法能量伤害、法术护盾施展在自己身上,以应对对方的反击。
死灵法师全无动静,光芒还未散去,光荣之矢对亡灵果然很有效。卡琳不敢大意,备好了下一次连锁意外术,法术启动与法术定序也都准备完毕。又是三发光荣之矢射出,在大片纯粹的黑色中划出一道耀眼的白色痕迹。只是下意识的一瞥,白光就给卡琳的双眼留下了强烈的灼烧印象。她闭上眼,周围彻底陷入寂静,哭声,议论声,所有的人声都消失了。许久,待强光散去,视力渐渐恢复正常,她寻找着死灵法师的身影。
她没有找到死灵法师,只看到了断成两截的法杖和一副残缺不全的骨架,好些骨头上还挂着丝丝缕缕残破的布条。骨架从头顶和之间开始渐渐化成成粉末,转眼“哗啦”一声整副骨头崩塌,骨粉纷纷扬扬,缓缓飘散。
这么轻易就打倒了比普通巫妖还强大的死灵法师?卡琳不敢置信。讶异的低语和指指点点的动作令她明白过来,她确实赢了。欣喜与激动膨胀,她禁不住笑出了声,笑得停不下来,当着几百人时不时地手舞足蹈,尽情欢呼。原来拥有力量的感觉这样美妙。
那么,能把力量赋予我的玛莲恩,该有多强大?
事情还没有完。卡琳旁若无人地从卫士手中接过婴儿,卫士呆若木鸡,任她随意而为。虽然只是婴儿,可还真不轻,她有些吃力地将婴儿交还给年轻的夫妇。那位母亲简直是将婴儿从她手上抢过去的,并且一到手就死死抱在怀里,不住亲吻着婴儿的额头与脸。她的爱只属于自己的孩子,肯定无暇道谢,卡琳并不介意对方的失礼,能帮助到一位无助的母亲,她十分满足。
只是,为何婴儿的父亲并不高兴?小女孩疑惑地环顾四周。她是所有人瞩目的焦点,她从众人——其中一大半是带着孩子的母亲——的眼睛中看到不是感激与欣喜,而是畏惧、愤怒、仇恨。怎么回事?我救了他们,他们为什么反而抱有敌意?
她想找人问明白,一阵恍惚,黑色的龙口、阶梯、人群统统不见了,她回到了木屋里。美丽的贵妇端着一杯殷红如鲜血的酒,饶有兴致地发问:“怎么样,一击打倒比巫妖还强的对手,感觉很好吧?”
“比想象得还要好,谢谢您,”卡琳把人群的奇怪反应暂时抛到脑后,连连点头,“您知道吗?我一直都想成为法师、术士或者牧师,没有想到真有能如愿的一天。”
“很好,”玛莲恩口气突然一转,“可惜只能让你在这个世界体验。不过没关系,法术什么的不是重点。我要说的是,将来的某一天,请记住你今天所作出的选择。”
“选择?我选择什么了?”睿智如卡琳,也不懂玛莲恩在说什么。她只知道,贵妇看起来一副恶作剧得逞的模样。
“有时,选择是在不知情的状况下作出的,”玛莲恩一口气喝下杯中的酒,“往往还是相当重大的选择。比如今天,你好心地杀掉了**·艾克斯。”
“**·艾克斯……”名字在舌尖翻来覆去地滚过,很熟悉,突然卡琳叫了起来,“那个死灵法师是**·艾克斯?那法阵……那些孩子……是他在制作亡者之书……那么,我,我……”
“对,熟读历史的你一定了解他的生平,”玛莲恩坏笑,笑得卡琳牙根发痒,“在艾提纳的统治者还只能自称国王的时代,人类饱受野蛮人欺凌之苦,狮子、狐狼和巨人在我们的土地上予取予求。幸好有这位**·艾克斯,借助他的亡者之书,孱弱的人类不仅抵御了外敌,还解决了内部的纷争,艾提纳从此崛起——当然喽,为了那本亡者之书,他放弃了人类的身份,而制作的过程呢,就像你看到的那样,烧死了许多小婴儿哟。啊,也不全是婴儿,”玛莲恩打了个指响,这个很不庄重的动作在她手中也显得优雅,“最大的孩子有五岁了,在父母撕心裂肺的哭声中头也不回地自己走进法阵——真是个勇敢的孩子呀。”
“可,可现在,”卡琳熟知**·艾克斯的事迹,“我,我杀了他。”刚才动手的时候,她没想到传说中拯救人类的英雄会是一副骷髅的模样,更没想到亡者之书会需要献祭小孩子。书上根本没记载,她恨恨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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