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审判 五

　　??“我也是这样想的。”艾莉西亚也说。

　　“看来还有一位勇士不是这样想的，”费迪南·卡斯蒂利亚陛下看着帕梅拉，后者正在朝纳特身后躲，“啊对了，帕梅拉小姐，”皇帝熟知每一个人的姓名，“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呢？”

　　“陛下！”帕梅拉小声地喊了一声，满面通红。

　　“我想起来了，”皇帝背靠着镜子，“有一样东西送给你们不错，一场婚礼，怎么样？不过，对我们可爱的艾莉西亚可就不公平了。给你些什么好呢……”

　　“我什么都不需要。”红发少女挺了挺她平坦的胸。

　　“可是别人叫我公正者不是没有道理的，”皇帝捶着额头，“你和你的妹妹都是好孩子，唔，真伤脑筋，再想一想。我们一起先喝完一杯茶，茶喝完主意也想得差不多了。”

　　纳特他们静候思索中的皇帝。皇帝依靠着镜子的身体朝一侧挪了两步，镜中的影像也是一样。医生的视力此时出现了个小小的问题，他感到房间里的家具被不易察觉地扭曲了一点。

　　纳特的皮肤有一丝凉意，从来不相信直觉的他现在听到自己的直觉在说，房间里有什么东西变了，不一样了。他的视线从卡斯蒂利亚陛下身上起，环绕房间又回到皇帝身上，即使是从医多年的敏锐观察力，也没发现引起自己直觉的变化。

　　看来直觉确实靠不住，医生暗暗嘲笑了一下自己，想去拿茶杯。他眼角瞥到了艾莉西亚身边的一件东西，伸出去的手就此停住。用力挤了挤眼睛，纳特看向镜子，又看向艾莉西亚，他从没像现在一样强烈地希望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反复了好几次，他才确定没有看错。

　　他看到，艾莉西亚身边放着皇帝的佩剑，皇帝身上是没有剑的；然而，镜子里皇帝的影像，腰间饰有纹章的皮带上，赫然挂着他刚刚交给红发少女的佩剑。

　　镜子竟然没有映照出现实，纳特咽着口水，日常中习以为常的现象出现了反常，他根本没有想到一面镜子会带来如此巨大的恐惧，他动弹不得。皇帝发现了他的异状，向纳特跨出一步关切地问：“怎么啦，纳特先生，你脸色铁青的，见到鬼了吗？”

　　然而镜中的皇帝却抽出佩剑，转身面向现实中的皇帝，年轻的医生顿时吓得大叫起来。艾莉西亚和帕梅拉纳闷地看向纳特，纳特则扑向现实中的皇帝。皇帝陛下惊骇的神色停留在了清秀的面庞上，并且再也不会变化了。他的喉头透出一点闪亮的剑锋，镜中的皇帝一剑刺穿了现实中皇帝的咽喉。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的一刹那，镜中持剑皇帝的身影消失了，镜子里的费迪南·卡斯蒂利亚和现实中的皇帝动作重新变得一致，两者一同栽倒在地，颜色发暗的血从颈项汩汩流出，顷刻将地毯染红一片。

　　“不、不是我干的！”纳特第一次在遇到伤患时没有上前检查伤势。

　　“畜生！”艾莉西亚抓起皇帝的佩剑用力一抖，剑鞘列为两半，两尺长的短剑闪着冷冽的寒光。医生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他的头脑一片空白。恰好在此时，门被人推开，黑太子普洛特·泰利斯出现在门前，身后跟着六名黑卫。

　　“你们……杀了陛下！”黑太子嚷道。泰利斯一点也没表现得惊讶，纳特刹那回过神来，同一个场景似曾相识。是的，与他在拉蒂西亚的宫殿里遇到的事情一模一样，他再次遭遇了卑劣的宫廷密谋，再次亲眼见证了一国之主的陨落。

　　“抓住他们。”黑太子向黑卫们下令，同时亲自拔剑冲了过来。他说的是抓住他们，却持剑直取纳特心脏。手无寸铁的医生向后急退，一旁艾莉西亚闪过来，只一击就将黑太子的剑挑飞。

　　“是你干的！”红发少女高声叫道，手中的利刃化作闪亮的轨迹，轨迹的尽头是泰利斯的胸膛。一名黑卫的战戟截住了轨迹，金属的碰撞擦出了红色的火花，趁此机会，黑太子逃出了战圈。六名黑卫全部挡在了泰利斯身前，地方狭窄，艾莉西亚无法越过他们。黑卫们一同举起战戟，他们都穿着防御万无一失的板甲，武器又可及远，肩并着肩步步紧逼，纳特和两位女孩只能后退。

　　黑太子声色俱厉：“他们犯下了弑君大罪，一定要活捉之后严加审判！”他的身后，又是一批黑卫从楼梯上来，站满了整个二层。房间没有窗户，医生他们已经无路可逃。

　　“要是被他抓住，一定会被杀的。”纳特说。

　　“当然！”艾莉西亚说，“所以，还不快逃？”她猛地撞向墙壁。一声巨响，砖石四溅，尘灰飞扬，墙上被看似柔弱的女骑士撞出了一个大洞。

　　不需要更多提示，纳特抱起帕梅拉跳了出去，艾莉西亚随后跟上。黑卫们坚固的铠甲反倒成了阻碍，板甲是无法穿在身上跳下二楼的。小楼周围没有一个守卫，反倒拴着一匹鞍鞯齐全的纯种安达卢骏马，泰利斯可谓失策。纳特搀起帕梅拉，抬头望了一眼二楼，黑卫们正吆喝着从楼梯下来。

　　“我们用那匹马！”艾莉西亚飞奔去解缰绳，“该死！我们不能三个人骑一匹马！负重太多，会被追上的！”

　　医生急了，冲着艾莉西亚嚷道：“那你带上她快跑，我想其他办法！”

　　帕梅拉抱住了纳特：“不要！纳特，你和艾莉西亚小姐走，我什么都没做，他们不会为难我的。”

　　小楼的门已开，黑卫一涌而出。

　　“别傻了，帕梅拉，”纳特按住小姑娘肩头，“你忘了我是个术士？我会法术。”

　　“是的纳特，我记得，”帕梅拉笑了，笑容前所未有的灿烂，就像在夺目地燃烧着，“所以，我等你回来娶我。”

　　黑卫们已经跑过拐角，朝他们来了。

　　“等我回来？”纳特正在思索帕梅拉话里的含义，胸口一痛，几乎立即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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