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真理骑士的比武 五

　　??连自己女儿的无礼都以鞭打处罚，在餐桌上拿东西砸人，他会怎样对待艾莉西亚？医生的心悬起，艾莉西亚为何要如此冲动。

　　“骑士在进餐的时候，”萨尔克说，并不显得严厉，“要注意手中的餐具，碰撞的响声不可吵到他人。当然，餐桌上的礼仪固然重要，但也别忘了身为骑士应该具有的那些……美德。”

　　“谢谢大人。”红发少女低头，身子抖动幅度更大了。

　　午餐结束，巴洛梅公爵对纳特说：“红丫头运气真好，今天那老头不正常。要是平时，他的手下哪怕只干了今天的一半事情，下场不会比他女儿强。”

　　下午的比赛是重点。骑兵赛的决赛之后，还有射箭与团体项目。然而离决赛只剩不到半个小时，加西亚人却骑马走了。不光是他，所有来参加比赛的红翼队卫士也统统离开了。观众们还不知情，兴致高涨地等待着。有个卫士向赛事的组织者递交了威尔塔上校的亲笔书信。公爵读过信，随手丢到一边。

　　“麻烦事，”公爵悠然自得，一手酒杯，一手美女，“看来决赛没法进行了。嘿，小子，”他其实没比纳特大几岁，“你代替那个胖子，和丫头打一场吧。让人看看两个英雄之间的对决，估计也能满足他们胃口了。”

　　“不行，”医生拒绝得毫不容情，“于理不合。我也不是她对手。”

　　最后一个音节才消失，豹子的双眼就变得凶猛而犀利。公爵放下杯子，推开女人：“你不是她对手？”

　　他这才发觉自己太不谨慎，随口一句话，走错了一步。在旁人看来，艾莉西亚不是自己对手才对。“我是说，”他用装出来的淡漠说道，“我不想上场比赛。”

　　公爵盯着纳特双眼，双唇微张。豹子在露出牙齿。医生的身体悄悄绷紧，盯住他的不是一个人，是一头野兽，只有野兽才会如此危险。

　　“发生什么了？”萨尔克团长的声音响起。他只带了一个随从在身边，但是无损威势。

　　“团长大人，”巴洛梅说，“原本要参加决赛的一名选手回去执行他的紧急勤务了。我想请纳特医生代替。否则，想要安抚那些观众可是个麻烦事。毕竟，是两名最高水平选手的比赛，把别人乐一乐的机会剥夺掉可不好。”

　　“紧急勤务是什么？”

　　“红翼队能对付得了，”巴洛梅耸耸肩，“所以还是关心眼前的困难吧。”

　　公爵说的轻松，纳特却没法只关心“眼前的困难”。红翼队的卫士们集体回城去了，在城内城外到处都是真理骑士和安达卢人的情况下，医生想不出有什么事能让加西亚连决赛都顾不上参加。

　　“你的解决方法是请纳特先生代替？”老军人沉声问。

　　“是的。”

　　“那并不妥当，让一名才觉醒的术士和技艺出众的骑士正面作战是不公平的，何况就我所知，纳特先生只懂得站定了使剑，不擅长骑术。”

　　纳特更加喜欢这个古板强壮的老头了。稍等一下，他忽然注意到，萨尔克团长的措辞表示，他认为艾莉西亚比自己要强。

　　巴洛梅悻悻地说：“听您的。但是，观众那里要如何对他们宣布呢？”

　　“请告诉他们，”萨尔克说，“由我来代替艾莉西亚骑士的对手。”

　　“什么？”巴洛梅公爵大吃一惊。

　　纳特很难想象那样的错愕表情会出现在公爵脸上，但是事实就是如此发生的。当然，他知道，自己的表情也不会好到哪里去。“纳特，”帕梅拉俯在他耳边，“这个老先生是谁？连公爵大人在他面前好像都变得拘谨了呢。”

　　“你马上就会自己知道的。”纳特说，帕梅拉的声音令他浑身发软。他很想现在就回家去，只是真理骑士团的团长亲自出马，联想到艾莉西亚获胜时老军人不自然的表现，医生决定留下来看完比赛。

　　司仪宣布加西亚因故不能参加比赛，纳特错觉自己能看得到整个赛场都像有生命似的泄了气；接着司仪又高声嚎叫着宣布，有一位选手将代替加西亚出场，观众们像是受了骗那样纷纷把手中吃剩下的食物、地上捡到的树枝和石块砸向司仪；所幸司仪坚持到喊出了替代者的名字，赛场便炸裂了般响起观众们整齐的一声惊叹。

　　“他就是萨尔克大人？”帕梅拉咬着手指，不敢相信。

　　“你也知道他？”

　　“帝国真理骑士团的团长呀，艾莉西亚小姐也归他指挥。恐怕整个艾提纳，不知道萨尔克大人的不超过一百个人。”

　　“我知道这些有什么用？和我治病有关吗？”医生为自己辩解，“人的脑子是有限的，装的东西太多，新东西就放不下了。所以，我从来不管和自己无关的事。”

　　“可你不太分得清什么事才和自己无关呀。”帕梅拉嘻嘻笑着，趁没人注意，亲了纳特一口。

　　确实如此，我被她看得很透彻。纳特没法反驳：“好了，稍稍安静一会，比赛要开始了。”

　　但帕梅拉不是那么容易安静的，特别自昨晚以来她精神就一直亢奋着：“萨尔克大人非常厉害，年轻的时候是帝国第一的骑士，听说最近几年，骑士团里只有层层选拔出来的骑士才有资格与萨尔克大人一对一，接受他的指点。艾莉西亚小姐真是好运气。”

　　“老头有那么厉害？”

　　“是呀，号称一个人就能抵得上一千名真理骑士呢。”

　　无稽之谈，纳特在心间摇头，一千个人，别说是个骑士，就算是个法师术士，也绝对不可能。羽蛇台一战，他用卷轴发动火球让十几个石人武士化为焦炭，但是看情形，如果周围再有几个武士，他绝对来不及使用第二张卷轴。

　　大概就和巴洛梅公爵传闻在帝国所有领地都有私生子一个概念吧。

　　在一浪高过一浪的呼声中，艾莉西亚和她的团长终于跨入竞技场。与之前的场次不同，两人都没有骑马。老军人穿着涂成黑色的皮甲，手肘和膝盖有额外的加厚防护，戴着锁子甲连指手套，提着一把长柄战锤，左臂上系着一块闪闪发亮的盾牌。盾牌上的纹章是真理骑士团的徽记，简单几笔勾勒出的恶魔花，纳特至今还不知道骑士们怎么称呼恶魔花。艾莉西亚比刚才一战穿的更少，连护甲都脱去了，只穿着真理骑士的制服，在外套了一件浅红色的风衣，骑枪换成了安达卢人的双刃长柄战斧，精钢打造。站在萨尔克身边，红发少女显得更加娇小，身高只到团长的胸膛处。事实上，她在竞技场的地面上竖起长柄战斧时，斧面就在她头的上方。

　　萨尔克团长朝竞技场的一端走去，艾莉西亚也照做。背对背的走出十五步，两人同时停下。司仪高高举起象征公平的号角——据说来自于独角兽的角——吹响三声，战斗正式开始。

　　萨尔克团长大步走上，战锤捶下。红发少女躲开的同时挥舞战斧还击，比她人还高的斧头朝萨尔克腿砍去。她的团长后退两步，动作不比年轻人缓慢。艾莉西亚跟上虚晃一斧，战斧兜头劈下。老骑士抬起左臂举盾将斧头推开，向前跨上一步，切入了长柄战斧无法照顾到的近距离，右手击出一锤。艾莉西亚身子一侧，锤子从左肩斜上方划过，萨尔克左手跟上一拳。战斧的长度成了劣势，也不够灵活，艾莉西亚没法抵挡。这一拳击中了她全无防护的右肩，红发少女一声低哼，斧头脱手，单薄的身躯倒在竞技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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