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没能开始的计划
??撒西尼叫艾莉西亚为猫儿，纳特觉得某种意义上名副其实。那个孩子确实像猫一般机灵，以及让人琢磨不透。
“磐石议会也不是所有人都同意战争的吧？”女骑士眼中迸射出强烈的期待。
“当然，我和格罗斯坚决反对，艾维索特尔和提左克同意，伊努留在诺奇蒂兰城没有来。”
“你们做出决定，一定要议会的多数人同意，对吗？”
“你很能把握局势，猫儿。若是议会成员空缺，那么由他的引路人代为发表意见。恰好，坎扎的引路人也留在了诺奇蒂兰。如果，羽**司还在，那么赞成战争的票数就必定是三。现在，赞成和反对都是两票。嗯，你懂得我话的含义吗，猫儿？”撒西尼嗓音变得低沉。
“当然，”艾莉西亚说，嘴角翘起诡异的弧度，“不过，这事牵扯可大着哪。”
“与赫特查尔的未来比，还是太小了。”
“看来你已经有计划了，我们来的正是时候？”
“我刚才说了，好到巧合的程度，也不是光指那个光头回不来。毕竟，我们赫特查尔人对神灵是绝对敬畏的，我手下没有一个可以执行任务的人。啊，更正一下，是绝大部分赫特查尔人。所以，可以拜托你吗，猫儿？”
“我似乎没有其他选择。”艾莉西亚把金玉米抛还给撒西尼。
“我和你一样。哎呀，剩余的谈话不适合在别人的帐篷里继续了，各位客人，能原谅我的怠慢吗？我这就请你们到我的住所去。”撒西尼把玉米挂回项链，吃力的站起来。
纳特听懂了，正是因为听懂了，他才隐隐觉得不安。女骑士与玉米神的代理人两个人要去让一个赞成战争的磐石议会成员失去表决能力。什么情况才能让那个人无法表决？纳特简直不敢朝下想，他甚至后悔听到了他们谈话。
“我就不去了，”他咽了口口水，努力保持平素的淡漠，“我等帕梅拉。”事情太危险，还是少掺合的好，纳特确信。
“你当然不用去啦，卡琳你呢？”艾莉西亚问。
卡琳望了纳特一眼：“我也去。”
焦灼感在纳特的胸中扩散，他不自觉的脱口而出：“别去！”
她只是个小女孩，她不该参加这么危险的事。但是在焦灼之上，疑惑的迷雾越来越浓。不光是卡琳，即便艾莉西亚也好，都不过是个孩子，和帕梅拉一样大的孩子。她们为何执拗地想要参与到事情中去，想要凭借自己的力量来阻止战争呢？战争，阴谋，权力，通通压根不属于她们的世界。“我似乎没有其他选择。”她是什么意思，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卡琳问，她静静的矗立，黑色的长发从额前垂下，娇小的身躯优雅，却呈现无比坚定的姿态。还没等纳特想出说辞，她又说道：“谢谢你的好意，但是我一定要和姐姐在一起。”
“如果失败了会怎样？我记得他说，赫特查尔人对神灵是绝对敬畏的，所以，他是不会有事的吧？那你们呢？”纳特问。
“医生，”撒西尼已经掀起帐篷，听到纳特的问题又把帘子放下了，“神灵的代理人如果攻击另外一名代理人，那他就会失去代理人资格。所以，我也不是安全的。”
撒西尼的话公开承认了他们要去做什么。
“但你可以装作不知道。”纳特不依不饶。
“啊哈，”撒西尼腔调怪异的笑了一声，“磐石议会的成员可不至于中了一刀，还不知道握刀的手是谁的。”说完，不到四十岁的老人钻出了帐篷，艾莉西亚和卡琳跟在他身后两步远的地方。
纳特看着卡琳的背影消失在成片的帐篷后。身为磐石议会的成员，撒西尼竟然如此轻信外人，这令他觉得不可思议。他们谈得实在太顺利了，不到一管沙漏的时间，就轻易达成了一致。在关系到两个国家——准确的说是两个国家加一块殖民地——命运的大事上，撒西尼实在该更加谨慎一点。谨慎是美德，至少泰伦特商会一直遵从谨慎的原则。
纳特有一点说不清对泰伦特的想法。他们付了很多钱，他们的秘书长娜塔莉任劳任怨，但是他们也给自己带来了不少危险和麻烦。至少，托他们的福，自己得到了海之箴言——
医生猛然发现记忆出现了少许偏差。不，不对，海之箴言是在赫拉德镇长家拿到的，和泰伦特没有关系。奇怪，自己的潜意识里，一直觉得是得自泰伦特的。究竟是时候产生错觉的……
有人进来了，纳特一眼就看到了跟在一大丛会移动的羽毛后的帕梅拉。他甚至没有注意到这丛羽毛就是齐卡萨，大步迈向小姑娘。帕梅拉的动作比他更快，飞鸟一般直掠进纳特怀里。
“老大！”帕梅拉埋头纳特胸前，一双手紧紧环抱住他，用力得让医生觉得脊背生疼，“老大！我真的没想到还能见到你！”
“别胡说，我不可能会丢下你。”纳特还想压抑自己的声音，好显得不那么激动。但是一开口，语声完全走样了。冷静，他在心里说着，医生任何时候都要保持冷静。但是他很清楚，现在这种时刻，完全办不到。
小姑娘抬起头来，嘴唇噏动着，却一个词都说不出口。她阖上双眼，泪水在脸上恣意流淌。纳特一手抱着她，一手在衣兜里摸索，想找一块手帕，可是找不到。
“别动，老大，待着就好。我……我只是太高兴了。”帕梅拉按住了纳特的手。医生含糊的答应了一声，一动也不敢动，任帕梅拉倚靠。太高兴的人不光是你，纳特凝望着小姑娘的棕发，由衷的想要感谢谁。艾莉西亚姐妹，撒西尼，齐卡萨队长，甚至羽**司，对任何一个人他现在都心存感激。
“对了，”纳特想起来，“他们抓你过来的，你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吃苦头？”
“医生，”齐卡萨说，“请放心，我们赫特查尔人对客人一向礼数周全。”
“客人，”医生，“用刀剑请来要献祭给太阳神的客人，结果你告诉我你们礼数周全？”
“不是你想的那样，老大，”帕梅拉说，“虽然他们把我带来的路上很粗暴，到了营地以后招待还是很好的。吃的很好，帐篷也不坏，就是衣服上羽毛太多，穿着好痒。”
“是的，龙武士们想把她献祭给太阳神，但是在赫特查尔的语言中，祭品、俘虏和客人基本是同一个含义。”齐卡萨在一旁补充。
纳特闻言，稍稍放心。他才注意到，帕梅拉穿的是赫特查尔人的服装，羽毛装饰的背心和皮短裤，赤着双脚。很好看，医生有些迟钝的想，比穿她自己的衣服好看多了。他说：“痒吗？我倒是觉得很漂亮。”
帕梅拉的抽泣渐渐止息，她点着头：“老大，你还从没夸过我衣服呢。”接着她笑了：“要是老大喜欢，我以后就穿石人们的衣服了。”
“是的，我喜欢。”
帕梅拉抱得更加用力：“说定了啊，我把衣服带回去。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帕梅拉简单的问题却令纳特怔住了。卡琳和她的姐姐还留在这里，他们去做危险的事情了。
“打断一下，两位。撒西尼大人和另外两位小姐哪里去了？”齐卡萨问道。
纳特正待启齿的当口，帐篷外一阵骚动。有成群的马匹在奔跑，有人在大声指挥，还有人喝令保持安静。地面在微微颤动，异常沉重的脚步声传来，医生想起见到的那些战争巨兽和水晶傀儡。齐卡萨疑惑的打开帘子向外眺望，军营内一队队人马来来往往，有祭司发动了水晶傀儡。没有警报声，不是外敌来袭。
“怎么回事？”齐卡萨一手搭住腰间的箭筒，另一手取下挂在背后的短弓。
纳特也下意识的握住了佩剑的剑柄。自从第一次前往泰伦特的那天，帕梅拉把这把剑挂在他束带上，他就一直佩着这一把。齐卡萨额头见汗，身为赫特查尔的近卫部队的队长，他竟然对武士们的行动一无所知。纳特暗忖，难道艾莉西亚姐妹和撒西尼开始行动了吗？
“你们在做什么？”齐卡萨高声叫道。作为羽武士的首领，他有权喝问所有的赫特查尔武士，至少在理论上如此。
没有人理他，所有的武士都在来来去去，他们神色紧张，如临大敌。纳特想起自己给人动手术时，等在房间外的那些家属们，他们也是一样的来来去去，坐立不安。不过，同样的情形出现在武士们身上，就不同寻常了。
有人拍了纳特的肩膀，他低下头，发现是艾莉西亚和卡琳。红发少女指向前方，纳特顺着她所指，看到一群武士簇拥着什么人经过了。他想问发生了什么，但是将要开口的瞬间，他看清了。那不是簇拥，而是押解。是赫特查尔的虎武士们在押解一个人，一个老人，磐石议会的成员，刚刚还在与他们交谈的玉米神代理人撒西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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