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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祭祀后


  ??纳特说完,整个拱门所在地安静下来。场上有数万人,却静到医生可以听到自己心跳。花冠火鸡慢慢爬起来,向纳特行礼。他说道:“不必了,武器是武士身体的一部分。”

  纳特学着对手的动作还了一礼。他高尚的举动使观战的赫特查尔人顿时一同大声欢呼,响声立刻传遍整座城市。花冠火鸡说道:“我输了,你可以不用还礼的。”

  我输了,这句话敲打进纳特脑中。他体会到了什么是惺惺相惜,因为花冠火鸡同样是个好剑手。在他之前的人生中,还从未有过同样的感受。随即他悚然一惊,为什么下意识的把自己也当作“好剑手”了?纳特的思维霎时变得混乱,他隐隐觉得自己已经练剑至少二十年,够得上称好手也起码十年了。但是,明明到昨天为止他还根本不会使剑。自己练过很久剑的感觉与记忆相交织,年轻的医生竟然无法分辨哪一种经历才是真实的。

  他想到了一个可能性。在做梦?什么梦境可以如此真实?手臂上被黑曜石利刃划出的伤口还在流血;额上淌下的汗珠流过嘴角,口中一阵咸涩;刚刚结束剧烈运动,胸口还在剧烈起伏,心脏还在狂跳;数万赫特查尔人的欢呼,朝自己奔来的娜塔莉,眼前虽然战败依然沉稳挺立的花冠火鸡,全都真真切切。但如果不是梦,又该如何解释直接一觉醒来便能听懂赫特查尔语,又使得一手好剑?

  作为医生,他当然不会用掐自己的蠢法子确定是否在做梦。娜塔莉冲到了面前,连鞋都跑掉了,她满面通红,汗流浃背,激动更甚于纳特。

  “纳特先生,真是太了不起了……”

  “拿面镜子来。”纳特打断了气喘吁吁的女秘书长。

  “您不知道我有都害怕,您是我们泰伦特……”

  “拿面镜子来。”

  “您能获胜真是……赫特查尔人绝不卑鄙,他们信守……”

  “拿面镜子来。”纳特用同样的冷淡声调第三次说道。

  娜塔莉打开随身携带的皮包,用抖得停不下来的手取出梳妆用的小镜子。纳特接过看了一眼镜中的形象,头发凌乱,褐色眼睛,鼻梁高挺,略显消瘦的脸庞,和记忆中的自己没有偏差。

  有人在声嘶力竭的宣布着仪式继续,赫特查尔人的欢呼声响彻云霄,纳特浑然不觉,匆匆的离开了广场,娜塔莉招呼手下一起跟上。没有人来阻拦他们,赫特查尔人在祭祀仪式中从来一丝不苟的履行诺言。恰好相反,他走到哪,哪里的鲜花便如雪崩般洒下,几乎要用花瓣将他掩埋。只是临别前,纳特偶尔的一瞥,看见羽**司竟然跪倒在拱门下瑟瑟发抖,还向着东方大哭起来。

  纳特看到了一口水井,他走到井边,趴在石栏上向下张望。看清自己在水中的倒影与镜子里一模一样,纳特双眉紧锁。娜塔莉不明所以,想问,又不知道该问什么。

  “我们回去。”青年医生说道。

  他的话立刻得到了执行。娜塔莉向磐石议会告别,其他人牵出马匹、推出马车、搬运食水,一个小时不到,泰伦特商会的车队已经踏上返程的路了。

  出了城,纳特想起和自己决斗的花冠火鸡,他还有些什么名字来着?那真是个可敬的对手,始终谦卑有礼,以他那样的剑术而言,谦虚就更显得难能可贵了。对了,羽**司那又是什么反应?担心对小女王做的事情被人知道吗?

  思绪活跃的缘故,时间过的飞快。归途上,泰伦特延续了谨慎的作风。傍晚扎营,纳特下车,发觉自己还是在一个大帐篷里。

  “镜子。”晚饭端到面前时,他对娜塔莉说道。

  娜塔莉年纪轻轻就成为泰伦特的秘书长不是偶然的,她交给纳特的不再是自己那一手就能握住的小镜子,而是在出发前临时从赫特查尔人手里买的一人高的大镜,由两个人扶着,放在纳特跟前。

  “纳特先生,”她犹豫了一下问道,“能否告诉我,您为什么对自己的外形在意起来了?”几天的相处,纳特医学怪人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她担心他大脑在战斗中受了冲击。

  “外形对医生不重要,我需要的只是镜子。”

  纳特端详了镜中的自己一番,撑着脸又开始思考。两次在镜子里,一次在井水中,三次看到自己的形象都完全一样,没有任何变化。也就是说,自己没有在梦中。如果在梦里,或者是自己的幻想里,无论从何处看到自己的模样,都会因为潜意识中的自我修正而产生偏差,每一次见到都会不同。

  他内心却乱作一团。镜中的纳特看似面无表情,只有他看得出来,自己正在竭尽全力控制着面部的肌肉,脸色发青,眼神明白的透露出疑惑、烦躁、焦虑与少许恐惧。

  娜塔莉替他在桌上摆好烛台,在烛台上插上五根点燃的蜡烛。纳特觉得场景似曾相识,拔剑向正前方挥出一记横斩,把剑收回剑鞘,朝想退下的娜塔莉招手,示意她过来。

  贴心的女秘书长走近前来,想询问纳特有什么需要时,不留心碰到了桌子。桌子一震,五根蜡烛的上半部分一同跌落,留下半截插在烛台上。纳特的一剑在瞬间切开了五根蜡烛,由于太过迅速,切口又极为平整,以至于一时竟然不倒下。直到娜塔莉撞到桌子,受了外力碰撞,蜡烛的断头才一起掉下。

  娜塔莉顿时喝彩。看到自己的剑术,纳特呆呆出神。刚才手上的感觉自然而然,熟悉无比,几乎不用经过大脑,他很清楚是肌肉记忆在发挥作用。这一发现让他更加苦恼了,仅仅过了一天,肌肉记忆是怎样产生的?自己的身体到底发生了什么?意外掌握了还算不错的剑术,他迄今未感到过一丝兴奋,反倒苦苦纠结。

  “不劳而获不是件好事,从来都不是。”他说着把燃烧着的蜡烛头扫下桌子,桌上的食物一口未动,便钻进了自己的帐篷,留下莫名其妙的娜塔莉。

  第二天快到中午的时候,纳特回到了自己兼作住所与诊所的小楼里。

  “老大,你可回来了,出大事了!”帕梅拉正在打扫房间,看到纳特回来,扔掉手里的活带他走进起居室,“泰伦特今天一大早送来了这些。”

  起居室的窗帘拉上了,昏暗中见到地板上放着六个小木箱,木箱上有泰伦特的环形标记。帕梅拉压低声音:“每个箱子里都装着五百个奥利乌!送来的时候还有拿着斧头和战戟的卫兵!老大,你没回来我本不想收的,可是他们说是给你的酬劳。”

  “没错,”纳特把烦心事先放到一边,是帕梅拉给自己带上了佩剑,才有了与花冠火鸡的决斗,自己能平安回来她无意中起了大作用,“是给我的报酬。”

  “天哪,”帕梅拉一瞬间从负责打扫的女佣化身为睿智的管家,“老大,三千奥利乌的报酬,你可要当心啊。”

  “没关系,我知道。”

  “可是我觉得里头一定有什么古怪……”

  “没有什么古怪,”纳特很难得的笑了起来,“证据就是,现在其中三个箱子归你了。那是你应得的。”泰伦特把报酬提高了一倍,估计是对让自己涉险的补偿。

  于是睿智的管家又暂时化身成了雕塑。帕梅拉张大了口,过了好久叫起来:“真的?”

  “当然是真的,”年轻的医生话一出口略有些懊悔,“另外,你要是有了钱不想继续受我雇佣也没问题。”他不心疼钱,而是不想帕梅拉真的离开。

  “哪儿的话!”帕梅拉抱起纳特在他脸上狠狠亲了一口,“这样好的老大,别的地方怎么还会有呢?我不走,一辈子都不走!”

  帕梅拉不迭声的说着谢谢,兴奋之极,情不自禁地绕着纳特跳起了舞。她体态轻盈,在狭小的房间里举手投足也显得优雅而轻快,即便是对各类艺术形式都毫无兴趣的纳特,都觉得舞姿动人。真是个好孩子。

  “纳特先生是帕梅拉心中的太阳,灵魂的舵手,道德的灯塔,伦理的典范,世界的希望……”帕梅拉口中念念有词。

  “够了,”纳特示意停止,“你几时学过跳舞?”

  意犹未尽的帕梅拉吐吐舌头:“你出去许多天,城里来了个马戏团,我没事做就去找团长学了一点。怎么样,跳的好吗?”

  纳特张开五指撑着脸,问出了完全不相干的话:“那么,我们卡雷塞斯城里,或者周围的小镇上,你知道谁是最好的剑手吗?”

  满怀期待的舞者撇了撇嘴,不过她已经习惯纳特思维的跳跃与对周遭的冷漠了,她扳着指头:“还能是谁?当然是阳光森林的大盗里卡多先生呀。”

  沉吟了一阵,纳特双手插进口袋,正要开口,脸色陡然大变。他强自镇定,又问道:“那么,我的剑术如何呢?”

  帕梅拉狐疑的凑过脸来:“老大怎么了?你又不会使剑,说什么剑术呢。”她本就不是细心的女孩子,加上纳特总是面无表情的样子,情绪高涨中她没有发现主人的异样。

  果然,原先的记忆并没有错。但是,自己掌握的剑术以及好像练过几十年剑的经验又是从何而来的?想到竟然身体里存在了不明来历的记忆,年轻的医生不寒而栗。他的思维再次出现了少许的混乱,昨天击败花冠火鸡的一幕幕已经变得遥远。自己真的会用剑吗?纳特的内心在反复的焦灼中已经变得脆弱,甚至不敢在帕梅拉面前试一试。

  努力让内心平静下来,纳特心中有了打算,他吩咐道:“你……你现在就替我去买一身方便旅行的衣服回来,你知道尺寸的。下次再出远门,我可不穿礼服了。”

  于是舞者又转职为采买人员,一路欢呼着立刻去买衣服了。待她出门,纳特把手从衣袋里抽出,手上拿着碧玉瓶子。打开瓶盖,瓶里装的正是在赫特查尔皇宫见到的、使人昏睡的墨绿色药丸。是谁又放回自己衣服里的?他记得很清楚,瓶子在他醒来时明明就已经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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