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护国县
戚忆从史贵妃那边得到了可以挑选更替贴身宫女的话，可她并没有打算真的更换飘絮。
先不说整个后宫的宫女稍有品级的都属于六局，是正经女官，不会给公主来做贴身宫女。就说那些在六局中担任职位的宫女，各个饱读诗书，心眼比马蜂窝都多。
放在身边的宫女，戚忆唯有听话这一个要求。
聪明人脑子活泛，注定不会乖乖听话，除非是得到她们发自内心的忠诚，可忠诚太难得了。
她想要得到贾淑容的帮助都要和贾淑容来回试探，不知道有多烧脑，再找个脑子好用的人在身边伺候？她是觉得生活还不够宫心计吗？
不过史贵妃不愿意见她，她正好去见一见宫中更烦的那位。
戚忆揉了揉笑的僵硬的脸，再次扬起甜美的笑容，抬腿出了咸福宫宫门。
飘絮跟在戚忆身后，忐忑不安的她终于想起来之前戚忆说要换了她，她焦急的小声喊：“公主……”
戚忆招手叫人安排轿子，等守在附近的人离开，她才回身道：“想要活下去，就少说话多办事，飘絮，我不会让人毫无价值的死去。”
飘絮不太明白戚忆的意思，她向来是个愚钝的人，她明白了戚忆没有换掉她的想法。
她不想死，公主能救她！飘絮在心中牢牢记住戚忆的话。如果少说话多办事是戚忆的的要求，那她会办到！
飘絮重重点头，然后她看到了护国公主脸上满意的笑容，听到了护国公主的吩咐。
“你帮我去拿点儿茱萸粉。”
“是。”
戚帝十分恼火，他没想到本来安排好的事情，最后竟然会发展到如今的地步！
是王贤妃，还是王家？
不管是谁，戚帝都明白，当初他借助四家力量上位，十二年了，现在他吃到了当年的苦果。
在戚帝头疼的时候，夏忠来报，“万岁，护国公主求见。”
“她来做什么？”戚帝当然记得护国是谁，他那个大难不死的女儿。“叫她进来吧。”
每次想到手无寸铁的女儿能从危险重重的护国寺截杀中逃脱，戚帝内心深处就会有一丝安全感。
他遇到危险，应该会比戚忆更容易逃脱，他总不会还不如一个未及笄的女子吧？
“女儿请父皇安！父皇快救救二兄，二兄是被人冤枉的啊！”戚忆进去后先是请安，随后就哭哭啼啼起来。
戚帝被戚忆哭的烦，他一抬头看到女儿哭的眼睛鼻子都是红的，可怜又情真，心里的恼劲散去不少，“行了别哭了，大理寺自会查出真相，哭也无用。”
“女儿也在诗会上，那贼人说的可怜，可女儿当初在山上瞧见的俱是彪悍大汉，哪儿有他所言之困苦？”
戚忆也不想哭了，但她第一次用茱萸粉，一下子用多了，眼泪止不住的流，“父皇！此事皆因女儿为娘娘上山祈福而起，是否是娘娘觉得女儿心不诚，故此才生出诸多事端。父亲，不若女儿去为娘娘修一座道观，好生做几场水陆法会，以慰娘娘在天之灵吧。”
戚帝被戚忆这么一说，心里有些发毛，贾妃当年的死没那么干净，别真是她心里不忿，故此捣乱吧？
想到这儿，戚帝深觉当年苦果太多，能处理一个是一个，“朕允了，想将道观修在何处？”
戚忆没想到事情会如此顺利，她已经打好草稿，想着给戚帝分析一下利弊了。
戚忆看了眼戚帝的表情，戚帝当了十几年皇帝，表面自是四平八稳，不露声色，但观人当看其色其行，神色瞧不出问题，行为也能露出许多。
当一个人毫不犹豫答应另一个人的要求，多半是有所求，或是求物质，或是求情感。
戚帝已经是皇帝，他所求自然是情感。
不是吧？她不过是随口一说，竟然一下说到戚帝心病上了，戚忆愈发觉得这皇宫待不得。
表面瞧着光鲜亮丽的贵人们，心里藏着不知多少见不得人的秘密。
“女儿想将道观设在西荣城边的清水山上，道观建成需要一段时间，女儿想亲自监督，再带上两位表姐。”
“你亲自去？”戚帝眉头一锁，显然不同意。
“是，带上两位表姐。”戚忆又强调了一下，让戚帝深想，“正是贾史两家的嫡亲表姐。两位表姐与娘娘皆有渊源，最是合适。”
贾淑容还算有渊源，史傲君有个什么渊源，即使有亲戚关系，那也挺远了。
戚帝被贾史两字吸引了注意力，戚忆一说是嫡亲，他一下明白了。
诗会召开，为的就是给贾家那位名满天下的七娘子寻如意郎君，贾氏女……戚帝想起他的前儿媳，太子妃便是贾氏女。
端王和瑞王都出现在诗会上，史王两家还在诗会上惹出这样大的事，看来他的两个儿子都有了小心思了。
儿子慢慢收拾，先把引起纷争的人送出去，只要端王和瑞王不为了美人争上头，他就能慢慢平息此事。
戚帝没什么雄才大略，十二年来，他一直没有剔除骨子里当皇子时留下的谨小慎微，他怕死，同时也不想让朝堂的水变得更混浊。
哪怕是表面清澈也行，他懒得管河水之下藏了多少泥沙。
戚帝想通后马上同意了戚忆的建议，“戚忆，你能从护国寺回来想必是有贾妃护佑，如今你有一片赤诚孝心，为生母祈福积德，父亲自然要答应你。清水山穷苦，它既然临近护国，那你便住在护国吧。建造道观之事由父亲派人前去，你只需最后在道观为贾妃举办水陆法会即可。”
这是真打算把护国封给她了？
戚忆直接应下，生怕戚帝反悔，之前旨意未下，戚忆一直怕事情有变，现在心里算是踏实了。
护国的税银得有多少啊！她发财了啊！
看来想要权力，除了自身有地位外，还要更好的拉拢戚帝，深得帝心者方能掌权。
戚忆明白了，于是她看戚帝的眼神更为孺慕，好像戚帝在她心中，就是一座高山。
戚帝被戚忆的眼神看的别扭，他有很多孩子，可没有一个孩子会像戚忆一样，对他展现出如此直接的孺慕。
这倒是唤起了戚帝内心少有的几分父爱，戚忆还未及笄，就要为他排忧解难，还要出去受苦。想想他那几个不省心的儿子，天天只知道给他闯祸和觊觎他的皇位。
有了对比，戚帝更是软化了对戚忆的态度，“戚忆，等你回来，父亲一定为你选一个最好的夫婿。”
“女儿不要最好的夫婿，女儿只想让父亲阿娘和兄弟姊妹都平安顺遂，无忧无虑，长命百岁！千岁！万岁！”
戚帝被人天天喊万岁，但没有一次他听到万岁时，能这样开心。
因为这一句万岁里，是身为女儿对父亲的一腔爱戴。
“好！可惜你这一去，倒是赶不上春日围猎，半年后是你的及笄礼，正值秋季，便将今年改为秋日围猎吧。届时你回京城，父亲必然为你准备一场截然不同的及笄礼。”
老狐狸又憋什么坏呢！戚忆想。
戚帝大概觉得她是个好用的工具人，打算利用她达成什么目的。
就像当初戚帝曾利用端王瑞王，逼得太子日日不安，最后走到造反的地步。
戚忆红着眼睛鼻头，笑的甜美灿烂，“当真？父亲可不许骗我！”
“当真，君王一言九鼎。”戚帝哈哈一笑，难得体验到了属于平民百姓的温情。
等戚忆离开，戚帝脸上的笑也没有落下，立马派人去递令书到门下省，叫门下省颁布给护国公主封地护国县的旨意。
连同护国县附近的清水山、狮子山都封给了戚忆。
夏忠没想到仅仅见了皇帝两面，戚忆就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公主，成了戚帝宠爱的女儿。
似乎比安乐公主还要受宠，安乐公主可没有那么大一片封地！
“难得护国公主有赤诚孝心，万岁得护国公主，可见是上苍赏赐万岁。”
“哦？有何功绩，得天赏赐？”戚帝乐呵呵的问了一句。
夏忠立刻细点了戚帝上位后这些年大炎出现的祥瑞征兆和各项功绩，听的戚帝眼角皱纹都笑出来了。
“哈哈哈！你这苏嘴，当真是能说会道！不过你说错了，这不是上天恩赐，她本就是我的女儿。”戚帝收敛笑意，又露出些微怒容，“她可比我那几个混账儿子强多了。”
疼爱儿子有什么用！不如疼爱女儿，反正给女儿再多，女儿也不会盯着他的位置，反倒会真心希望他能长命百岁。
戚忆若知道戚帝的想法，一定会笑到满地打滚。不过戚帝想的也不算错，在她没有能力前，她绝对是最希望戚帝长命百岁的人。
戚帝的动作非常快，在乱民之事还没下定论前，戚忆一行人就出发了。
贾淑容时隔三日又跟戚忆相见，见到戚忆时，她直接冲戚忆行了一个拱手礼。
“佩服，佩服。”
戚忆得意的冲贾淑容挑了挑眉，“表姐，我可是帮你脱离了苦海，要如何谢我啊？”
“护国县一事，我可帮你。”贾淑容轻摇手中团扇，戚忆注意到扇面绣了青竹。
“帮我？难道护国县的县令敢不把税银交给我？他要抗旨吗？”戚忆说完，看到贾淑容笑而不语，她眉头一跳，咽了口口水，“他真敢？”
“护国县令史晓峰是史家嫡系子，他的父亲任中书令，长兄为户部尚书，护国县有闻名天下的墨之书院，又拥有护国港，内外商旅往来不绝，京城千金难求的海上之物也能在护国县的街头买到。但去年护国县入户部的税银与西荣城的清水县一样。”
听完贾淑容的话，戚忆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如果护国县是她的，那她会有多少钱？
想想那个数字，戚忆呼吸一滞，弹幕上更是一片狼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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