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作俑者
等到厅内众人平息了怨气，愿意心平气和的坐下来与乔荞商榷赔偿后，乔荞才开始详问起面前的情况。
原来苏晚禾自从被宋行知断了银钱后，没多久便花光了存钱。
临近年关，苏晚禾又被赶出了西宁的别院，更兼她身无分文，昔日又冷漠对待下人。一时间，所有人抛弃她而去，独留她一人带着包裹在西郊游荡，最后饿的走投无门，想起了前世炼丹的手艺。
于是苏晚禾重操旧业，支起大缸开始炼丹。
她专挑那些有钱的大户人家，他们如今有了些银子傍身，便开始找寻可以长生的法子。
他们民间偏方尝试了不少，听说苏晚禾是神医乔荞的连襟，亦是不约而同的选择相信她的丹药可以长生不老。
苏晚禾也是趁势夸大了丹药的作用，说是服用丹药后，无论什么病症都可以除去。而这种丹药定价极高，一颗便要一百两银子。
仅仅十日，苏晚禾便敛财数千两。
可那些服用了丹药的有钱人，不仅没有得到期望的长生，而那些病重之人也没有得到病情好转的机会，痛苦的死在了家中。
而不久后，那些服用过丹药的人或多或少都出现了口干、头晕的病情，他们求助苏晚禾，苏晚禾却说这是得道前的征兆，只要加大剂量就可以得道升天。
之后人自然是升天了，不过是另一种意义的升天。
乔荞听完，心中已有了答案。
此次被苏晚禾丹药害死的，拢共有二十四户人家。他们要求每户人家都被赔偿一千两安家费，否则便整日在苏府前静坐。
原本，如若没有闹出人命的话，乔荞是愿意出手赔这份安家费的。
可是既然闹出了人命，此事就没那么简单了。
“我知晓诸位失去亲人、心情悲切，不过此事关乎人命，我无法决断。如今年关将至，我想诸位都想得到一个满意的答复来过个好年。这样，我们也不耽搁，今日便一起去县衙，请青天大老爷做个决断。”乔荞高声道。
今日他们前来，目的便是不通过县衙来要个说法。
听着乔荞这么说，他们立马翻脸要走人。
可乔荞早在缓和他们时，便差木槿去请县衙大老爷前来。
此时苏府大门已被县衙官兵围住，而县尹亦在两排官兵的拥蹙下抵达众人面前。
见县尹出现，众人也纷纷泄了气，等待这场官司进入审判的环节。
经由县尹的审问，乔荞方知——这群人被毒死，其实不全是苏晚禾的责任。
苏晚禾提醒过购买丹药的人，想要得道飞升，必须要有仙缘。如若服下后没有出现有仙缘征兆，还继续服用丹药，那么便会殃及性命，严重者则会死亡。
可是他们根本不管苏晚禾的劝告，执拗的认为经历了濒死的痛苦才能获得永生。
于是才有了这二十四户的惨剧。
听了这话，县尹极快做出判决：苏晚禾贩售有毒丹药，害人害己，被判流放边境，永世不得回西宁；而其余受害家属，虽然值得同情、可多是咎由自取，判处每人领取二十两银子赔偿，各自回家去，不允许骚扰与本案无关的苏家。
一听只赔二十两，不少人蠢蠢欲动，大有想要闹事的意思。
不过县尹脾气暴戾，他一见他人有不服气的意思，便狠狠摔下案板，怒斥道，“让少夫人赔偿二十两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少夫人本就与苏晚禾划清了干系，这是京都人尽皆知的事情！你们今日聚在此处，无非就是为了讹钱！这二十两判的是苏晚禾赔给你们的，如若她拿不出这钱，你们也不能在苏家逼着苏家替她付！”
县尹说罢，指着为首的大汉警告道，“我今日放话在此，少夫人是举世闻名的神医，更是咱们西宁苏家的掌中宝！谁敢借着苏晚禾的事情在苏家造次，那便是与整个西宁过不去！少夫人会不会好好度过这个新年我不知道，但是你们二十四个人一定不会好好过年！”
这近乎赤裸的威胁听在众人耳中，却不敢有所反驳。
他们明白，西宁不比京都，在这里苏家的一句话，能够让他们这些小门小户彻底覆灭。
更兼他们本身针对苏家的作为也是不得理，眼下也只得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方才那一百两不要！现在好了，一毛钱都没了！”
“还说自己认识读书人，问过了可以赔不少钱！要我看，这农户就算有钱了也是没见识的命！”
乔荞眉毛一挑，见众人围着那老者欺负，她冷笑一声。
听到了乔荞的动静，众人随之投来视线。
他们悻悻的锁着脑袋，似乎颇为害怕被乔荞责备。
乔荞高声道，“二十两，每个人都准备好自己的签章，一手领钱一手签字。领了银子出了苏府的门，可就别再来苏家找事。”
有钱总好过分文没有。
故而一听这话，那些原本在围聚着攻击老者的人们顿时朝着乔荞所在方向涌去。
他们抢着第一个领钱，全然不顾之前拿来泄气的老者。
见他们都围去排队领钱了，乔荞才走到老者身边。
乔荞压低了嗓音，问道，“您不是吃了苏晚禾的丹药才来此的罢？”
老者身形微动，随即捋了捋花白的胡须，笑道，“世人都说状元郎才情无双，依老朽看，少夫人相比之也稍不逊色。”
“你也不是老人，在我面前就无需假装了。”乔荞一言戳破，见老者面露不解，她便解释道，“走路。”
“你的易容术的确很厉害，只可惜你没有仔细观察过老人走路的形态。你只会表面的佝偻背，却没有注意到你脚步利落、根本没有半点踉跄。这对于一个耄耋老人而言，或许说，对于你所扮演的这个耳聋目不聪的老人而言，是致命的破绽。”乔荞说罢，那老者轻笑一声，再开口时声音也变得年轻。
他说：“乔荞，撒谎骗我的时候，你有想过我会用这副皮囊追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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