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布局 下
“该死的,真是郁闷加无聊啊!”躺在病床上的安德鲁,成天到晚都是这样唉声叹气。
在这间被无数荷枪实弹的警卫们严密守卫着水泄不通的加护病房内,可怜的安德鲁元帅为表现出重伤卧床不起的状态,每天的事务便是吃饭,睡觉,发完牢骚之后顺便在床上养养膘。马赛市郊的陆军总医院里,除了几个心腹时常探望“重伤”的安德鲁元帅外,再无他人造访。以前扰得安德鲁日夜心神不宁的各项军政公务,现在却大都移交给了达武与拉法耶特等人,只是两人在某些重大决策问题上摇摆不定时,才驱车会跑到医院来听取上位者的最后意见。虽说再无案牍之劳行,让无事一身轻的安德鲁倒落的个少有的悠闲自在,但后者随即又发现现在一切的一切,却是无聊透顶的很。
胸前的伤口早已不存在任何大碍,因为事先有了口袋中铁片的阻挡,狙击手射出的子弹带给自己的伤害,仅仅是当场撞断了一根肋骨。不过,步枪子弹猛烈撞击过后产生的短暂剧烈疼痛,当然是避免不了的。至于在现场满地流淌的鲜血,却是安德鲁预先放置于铁片前的障眼物。但为了表演更真实贴切些,让事后众多的怀疑者无机可乘,血袋中血的确是人血,甚至连血型也与自己相仿。所不同的,那是安德鲁向军医官们讨要的一份备用血袋罢了。
目前看来,安德鲁一番演技的确到位。装死地本领居然能够蒙骗了现场所有人。也难怪,事后安德鲁就曾得意洋洋告诉心腹们:日后要是自己真的失业了,当个演员也未尝不可。
能以伤害一根肋骨的代价,换来了政治上的主动权,以及民间舆论的普遍同情,这个交易绝对值得,而且稳赚不赔的买卖。这些天。从罗克副官为自己的念读地报告中,安德鲁知道全欧洲那些善良过度的人们又一次同情自己起来。各国君主纷纷在第一时间宣布自己与此事无关,在一番虚情假意或是真有其事地忙完慰问与安抚马赛**者及其家人之后,国王们联合各类报刊与主流舆论一道,义愤填膺的声讨那个谋害安德鲁元帅的杀人凶手,还有他幕后的真凶。而这一切的痛骂之声,有意无意的全部指向自己在巴黎的政敌,巴拉斯执政官地身上。闹得后者无论在元老院里。或是督政府中极度难堪,即便是奋力解释也无济于事。
有关科日镇惨案的审讯工作,同样因为遭遇刺杀前的安德鲁元帅,毅然将所有罪责缆上自身时,从而博得了众人们的赞誉,使得惨案本身逐步开始被所有人淡忘。在纽伦特市长,以及主副检察官,康巴塞雷斯和萨维尼纽伦特等人的强烈要求下。穆特大法官一贯固执的立场终于有所松动。来自土伦地方法院的消息显示,接下来的法庭辩论将采取不公开地方式进行;而且,鉴于科日镇的众多受害者主动接受了马赛市政厅代表安德鲁元帅使者的建议,在签署完一笔的价值不菲补偿协议后,受害人家属纷纷希望土伦法庭能够减轻被告者罪行的事实,两位地方检察官决定与辩方律师团达成庭外交易。以被告人主动承担罪责为由,大幅度减少后者的指控罪名数量。现在,控辩交易地文书工作业已完成,只等着主审大法官一番斟酌之后签字认可,便能贯彻实施。
“物有所值!不,是物超所值!哈哈哈!”了解到自己被“刺杀”过后,所带来的一系列特大利好消息时,安德鲁很快有了异常兴奋的好心情。至于伤口的疼痛,早已被自己丢在九霄云外去了。取而代之的,是安德鲁野心勃勃的图谋着日后更大的政治阴谋。那就是尽早完成全法国的统一。好让自己入主巴黎。
“罗克,谈谈你在瑞士与普鲁士各国的经历吧!”闲暇无事的安德鲁难得有好心情。便叫上身边伺候多日地副官,想要听听这位刚刚升职为上校地罗克讲述一番北欧的独特风光。
只是,罗克副官有关自己在北欧行程地详细陈述,早已不是一两遍向摄政王汇报的事情了。他当然明白上位者真正想听的却是自己与贵族寡妇的苦尽甘来的重逢,以及在俩人在瑞士注册结婚的前后经历,但上校显然不愿意太多谈及自己的私人事务,当下扯开话题,淡淡的说道:“抱歉,尊敬的摄政王殿下!现在可是您该吃药的时间了。”
“哦,害羞了,还不好意思呢?嘿嘿,不会是结婚之后,就开始成为气管炎了吧!”安德鲁继续打趣起来,那是他一眼就瞧出自己的副官的脸皮过薄。
实际上,来自北欧一带特工们的秘密报告中说,是那位西班牙贵族寡妇向来行事低调,不希望她与罗克的感情因为外界过多的渲染与报道,而整日被流言蜚语所包围,只是想与自己的爱人好好度过一生;另外,作为天主教的西班牙贵族却在瑞士注册结婚事实,已经违背了罗马教廷的意旨,要不是安德鲁以所谓圣人的身份一手弹压下去,让罗马枢密院的红衣主教们无话可说,恐怕现在的一对新人早已无任何容身之地了。
“呵呵,当然不是。倒是军医官的要求,作为殿下副官的我不敢擅自违背!”罗克上校陪笑着拿起药丸向安德鲁走去,却被后者一把伸手制止住。
安德鲁再度牢骚埋怨的抱怨起来,“又是吃药,吃药!三天前,我就完全康复了。该死的,当年在土伦军营的时候,还是勤务兵的柯赛特夫人也动不动拿军雷奈克医官的话当圣旨,每天都要来一番恐吓。逼迫我吃这些该死难咽地苦药!”
闲话至此,安德鲁却一不小心的谈及到自己的夫人柯赛特,床边的罗克上校自然是听个明白,当即一声不吭背过身将药丸放下,试图表现出自己没能理会上一句的含义。
尽管罗克刚从柏林返回马赛不久,之前的很多内幕都不太知晓,但无论是将军们私下间跑过的谣传。还是来自摄政王与妻子寥寥无几地交流中,罗克都看得非常清楚。柯赛特的名字仅仅作为安德鲁元帅夫人地代号而存在于空气里。
表面上两人和和气气,装扮成恩爱无比的样子,手牵手的一道出现于公众面前,然而在实质里,安德鲁同柯赛特的感情已经出现重要分歧,而这种分歧程度几乎到了决裂的地步。在摄政王的身边,任何一位部下的言语交谈中都不会涉及柯赛特夫人地字眼。以免触怒安德鲁元帅的坏脾气。
“也难怪,心思细密的妻子曾再三告诫自己,不要让摄政王殿下谈及柯赛特的事情。”罗克上校回想起妻子的忠告,便要先行告辞安德鲁,静悄悄的离开病房,却被后者叫住。
“请回来,上校!告诉我,柯赛特夫人来过医院几次?”安德鲁心下一软。问出了一件压制自己心头已久的话题。尽管这些天来,为保密期间,安德鲁一直限制自己在病房内不能外出走动,但总能感觉柯赛特的身影存在于本人身边。
“每天天不亮都赶来,前前后后已经10多天了,而且夫人每次都带来了熬好地小麦粥。说这是您最喜欢吃的食物之一,特别容易消化。”罗克老老实实的继续说道,没有丝毫隐瞒,并把之前妻子对自己的忠告早已置之脑后,“另外,夫人还特别向我嘱咐,殿下您不太喜欢喝苦涩的汤药,最好是制成颗粒状的小药丸,再连同温水服下。”
“是啊,还是她记得我肠胃不好地怪毛病。那夫人她为何不进来?”安德鲁再度急忙发问。到此时。他这才明白自己在医院里,平日所吃的小麦粥还是柯赛特一手熬制。并亲自送来的。至于柯赛特不进来探视自己,绝对不可能是部下们阻挠的结果。毕竟,无论从法律条文上,还是世俗观念中,她仍旧是自己唯一合法的妻子;何况,安德鲁也没向侍卫们下达过这样的命令。唯一的可能,则是遭遇安德鲁过度伤害的柯赛特她本人不愿意见到自己。
显然,副官那唯唯诺诺的表情也充分证明了这一点。在琢磨半天之后,罗克才结结巴巴的挤出一句不完整地话,“事实上,事实上,夫人,她,她说过,在巴黎地事情结束之前,她不会主动与殿下您见面,免得大家伤心难过。”
一声叹息过后,安德鲁无奈的挥挥手,让站在门口徘徊多时地副官自行离去。等到罗克转身之际,却听到背后再度传来摄政王的话语。
“明天清晨,等到夫人的马车抵达医院的时候,请务必要提醒我,一定!”
“遵命,我的殿下!”
……
第二天的黎明刚过,柯赛特的马车又如同往常一样,准时停靠在军医院的住院部门前。但当她走出马车时,却发现原本戒备森严的大楼内外,几乎空无一人,连自己的马车夫也冲忙转头离去。就在柯赛特异常奇怪,暗自担心会有什么对安德鲁不利的情况发生时,不远处,一个令她自己熟悉无比的身影出现在柯赛特面前。
“你,来了?”
“来了!”
“每天都来?”
“嗯!”
“你亲手做的小麦粥很好吃,谢谢!”
“不必客气,这是做妻子应尽的义务!”……
两人的一问一答,看似简单明了,但在各自的内心深处掀起阵阵波澜。安德鲁看到妻子那饱含热泪的双眼已经承受不住太多的负荷,泪水即将流淌下来;与此同时,在柯赛特的眼中,丈夫久别之后的款款温情重新回到自己面前。
两人就一直这么相互站着,望着。言语中的对话早已被相互心灵间地交流所替代,直到安德鲁与柯赛特再度拥抱在一起,久久的拥抱在一起,仿佛都害怕又一次失去对方。
没有人知道此后,柯赛特依靠在丈夫胸膛上倾诉了什么;也不清楚,安德鲁向哭泣的妻子保证了什么。外人唯一看见的是,重新回到马车上的柯赛特夫人不再心事重重。眼泪未干的悄脸上再度挂有幸福的笑容,而安德鲁元帅更是踌躇满志。曾经为感情地愁容一扫而光,像是完成了一件重大的事务一般轻松畅快。
……
“元帅阁下,这是塔列朗伯爵从巴黎发来秘函,我刚刚收到地!”安德鲁的私人护理病房内,已经升任为中央情报局局长的皮埃尔上校,正在向自己眼前的马赛最高领导人报告着一件重要机密。
“嗯!”心情极佳的安德鲁并没如往常一般让部下代替自己念出来,而是主动接过秘函后。自行拆开来阅读,“哦,果然是我们的伯爵大人有好消息传过来。呵呵,巴黎政局的微妙变化正如之前所预料地那样……哈哈,巴黎的圣诞节场面恐怕是赶不上了,不过,在1796年的元旦到来之际,相信我们一定会返回阔别多时的土地上。”
皮埃尔接过安德鲁重新交给自己的秘函。一遍快速浏览过后,同样是高兴不已。能够与安德鲁元帅一到衣锦还乡,那可是毕生都感觉荣耀无比的事情。更何况,此次可以重返巴黎,是安德鲁元帅结束法国分裂局面,从而掌握起全法国最高权力的最佳时机。
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既然安德鲁元帅一跃成为巴黎政坛的新主人,而作为忠实奴仆存在地皮埃尔自己,其下属的中情局实力也势必将会水涨船高。那种一人之下,万人之下的美妙感觉,即便是受到过自由、平等、博爱等启蒙思想长时间熏陶的正宗法国人,同样是心动不已,令人垂涎三尺。
不过,长时间以来一直主持着情报工作的皮埃尔还是在兴奋之余,保留了三分清醒的头脑。显然。他尚未完全陶醉于即将到来地唾手可得的权势之中。颇有些顾虑中情局局长仍在反复思索一件棘手的难题,而这个棘手的难题并不针对塔列朗伯爵发来的秘函真实性的怀疑。也不是考虑到前往巴黎之后的种种政治纠纷与利益瓜葛,难题的本身却源自于安德鲁元帅与柯赛特夫人之间,两人感情的重新复合。
安德鲁一旦北上巴黎,其即将夺取的政权自然是来自安德鲁地岳父,柯赛特地父亲手中。倘若在之前,因为安德鲁与妻子感情的决裂,使得这方面没有任何问题,能够让元帅阁下铁石心肠地完成下一步,丝毫不顾及任何感情因素。然而现在,事情却发生了急剧的变化。也就在两个小时之前,负责贴身保护安德鲁的密探曾暗中回禀过自己,有关今天早上安德鲁元帅与柯赛特夫人再度复合的事实。
这原本是安德鲁夫妻俩人的私事,也是好事,但对于皮埃尔上校而言,当后者听到这个“不幸”的消息时,仿佛半空中响起晴空霹雳一般,整个发麻的头脑里乱成一团,紧接着便是嗡嗡作响。要不是身旁的部下适时的拉了自己一把,相信这位遭遇重大打击的局长大人,必定会重重撞在一尺外的门框上。
正因为长久以来受到安德鲁急功近利思想的熏陶,在皮埃尔看来,元帅阁下必须果断放弃与柯赛特夫人的感情瓜葛,一心一意投入即将到来的更大的政治旋涡中。倘若有丝毫仁慈,于心不忍,或是犹豫不决的心态,势必导致数年来的所有准备功亏一篑,一切心血都付之东流。
只是问题好想,但要皮埃尔开口向安德鲁明示的提出来,却是难上加难。眼前的上位者积压在自己头顶的威严,可不是只言片语所能描述的;尤其是涉及到安德鲁元帅的个人私事,皮埃尔也不想落下个挑拨离间的罪名,让自己失宠于安德鲁。
左思又想,反复权衡利益得失之后,患得患失得皮埃尔依然不敢将顾虑中的事实真相讲述出来,一时间,压抑在先头的郁闷心情却把自己脸庞急得通红。心知肚明的安德鲁当然看来眼中,那是他早就注意到心事重重的部属有些异常,而这类异常的复杂表情,几乎是同样出现在今天每个造访者的脸上。
“先喝口水吧,我的局长大人!”安德鲁手指着桌面上的茶杯,轻松的说道:“做人就是太多的烦恼,有些事情该说,有些事情就不该说;有些行为当做,而有些举动却不能实施。你们的顾虑,我都清楚,孰轻孰重,安德鲁自然分辨的明白。”
安德鲁不愿意就此事多说什么,嘱咐一声刚刚回过神的皮埃尔上校,“好了,你去代我走一趟,赶紧催促一下院方,让他们务必在中午之前腾出几间像样的休息室,好让千里迢迢赶来的将军们有一个安稳的休息场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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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今日章节晚发了两个小时,再次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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