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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八节 邻家阿鸟


  

  高显城中有了一片宫殿,刚刚竣工。

  图纸是靖康的一个叫郑国的人献来的,他们说:“君王住在宏大的宫殿中,臣民们才感到畏服。”

  龙青潭和吴隆起都是没打算建,可西边打仗,北边打仗,南边也打仗,自己这边儿总也要找个不参战的理由吧,这时,国中来了一个默默无闻的萨满,名为通天,住进了龙家修行,据说是给龙青潭治病,却两三年都住在士兵把守的地方,他跟龙青潭说:“既然中原人当我们没见过世面,一边嘲笑我们,一边献图纸尽量拖住我们的国力,那我们就趁此机会,建立一所宫殿,留给后人。”

  龙青潭就听了,开始造宫殿。

  事实上宫殿也不是很大,再消减,消减,更小,没用多少人,而且仅仅一年半就将近完工。

  龙青潭大为意外,说:“怎么修这么快?!这样吧,你们再整理、整理,看看哪边还要再修。”

  于是大伙改去修城墙了。

  接着修渠,把沼泽排干,改为良田,仍然在风风火火地干,修得周围的人都拍手。

  他们至今还没修完。

  可是龙琉姝姐妹却有宫殿住了。

  龙琉姝却真的很感激那位通天萨满,不然的话,她就没什么像人炫耀的了,就会被靖康人一个劲儿轻视。

  除此之外,那位通天萨满无所不能,他让叔叔把那些庶母遣散,叔叔也照办了。

  他让叔叔下令,不让龙琉姝再去京城,龙琉姝叔叔也照办了,让龙琉姝的四叔从二叔家过继一个孩子,龙琉姝的四叔也立刻照办了。他好像和龙青云一起去过京城,据一些南下过中原的人说,我们的皇城和京城皇宫太像了。

  不管怎么样,龙琉姝、龙妙妙姐妹俩除了男女武士之外,还拥有了好多的女奴,这些女奴,能够在龙琉姝十个手指头上涂十只怪兽,也能够在龙琉姝的耳朵后面扎一百个小细辫,一直让龙琉姝芳华绝代,被巴特尔们拥戴,正因为这个缘故,只要她向哪一个巴特尔示好,哪个巴特尔立刻被仇敌淹没。

  百姓们都知道,这位不幸的,有病的萨满,常常差人到城里去寻草药,大概是治瘫痪的良药,众人好奇地向郎中问问,郎中们绝口不提那些药都是什么。

  得益于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通天萨满,龙琉姝正在她的宫殿,让女奴为她梳妆,戴上金耳环,绑上金牛角,反正她知道,自己需要出席一个盛大的场面,让某个人觉得自己是捧场,那就得聚集自己的风华。

  她并拢十只,看看自己金色的手指盖儿,长长的,卷曲的指甲,满意地一笑,继续不停眨动自己两只水汪汪的眼睛,等着这些女奴完成。

  忽然,她用脚勾出了一只东郭先生,一脚蹬到对方,大声说:“你怎么什么都不会?!你是干什么的?!你来了这么久,怎么还这样呢?!”

  一个女奴说:“主人息怒,她是二小姐给你的,你忘了?!”

  龙琉姝想起来了,一边孔雀开屏一样躺坐着。

  她让众人继续在自己展开的头发上做出举动,一边逼问:“你在老二哪儿都干些什么?!不要说,她不让你做这些,从来不让,你都不能把我脚的修好,什么都不会,告诉我,她都让你干什么?!”

  女奴浑身发抖地说:“她让我陪她……”

  龙琉姝说:“睡觉,是吗?用角先生满足她。”

  女奴慌里慌张地分辨说:“不是,不是的,她只是让我陪她读书,我什么都不会,是的,什么都不会。”

  龙琉姝说:“那她为什么把你给我呢?!”

  女奴说:“奴才不知道。”

  龙琉姝说:“算了,古里古怪的,无聊,读书,她读书一直都不好,一天到晚背,背,从小就开始背,你们都看看,有一个男人喜欢她的么?!不是我把妹妹的男人都抢走了,是她的确不受人喜欢,不是吗。”

  外头喊了一声“阿姐”,她立刻咳嗽了一声,端重一点,改口说:“都是谁说我妹妹不讨人喜欢的,我杀了他。”

  接着,再整理下强调说:“我妹妹喜欢读书,读书有错吗?!虽然一天到晚像个乌鸦,不停念念有词,可是,那是为了治理国家,不信,你们这些狗奴才可以问问,她一定是去找什么治国的策略了。”

  话音一落,龙妙妙正好站到了对面的柱子底下。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叫了一声:“姐姐。”

  龙琉姝一摆手,抬起一只玉臂,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是要说,我?!穿得太单薄,可能会生病,是吧?!事实上,我出去的时候会裹上貂袍。”

  龙妙妙说:“我知道,没有人管束你之后,你纵情太过,就像青蛙一样怕冷。我是想问你一件事。”

  龙琉姝自顾说:“其实一开始,我也想和你一样,振作,振作,让国家富强,可——是,你知道,我一做出来,有人就觉得我是错的,好像这个国家是他的,与我无关,我特别,特别地愤怒,你知道吗?!我的好妹妹,我牺牲了什么?!我把什么都牺牲了,我至今还没有出嫁,可是呢,好像我一切都是错的,我受够了,原本好好的,百姓们喜欢我,听我的,可是呢?!”

  龙妙妙说:“你的牢骚也真多,你应该明白,他都是为了你好?!”

  龙琉姝收住话,作一叹,说:“我知道,所以我不与他顶嘴,但是到了外头,我什么事儿也不干,还不行么?!”

  说完这些,龙琉姝说:“我赶时间,你要问什么,赶快问,我告诉你,我就要举办冬天的阿玛森了,金努术答应,他会力压群雄,同时,我也答应了他,与他一起,一起宴请宾客。”她说:“他是个巴特尔,真正的巴特尔,他来到高显城,宴请宾客的一切,都是他的俘获,一点都不假,他年纪轻轻,却百战百胜,这是龙沙獾亲口承认的,他志向远大,告诉我,到了鸭子岛,那里就是大海,只要我委任他指挥战船,让他与可怜的倭寇作战,他就给我拿下扶桑岛。我不想让他失望,妹妹,将来我们姐妹是要依靠人家的。”

  龙妙妙说:“可龙沙獾也说,他的野心也很大,他为了争夺父亲的部落,杀死了他的亲哥哥。”

  龙琉姝说:“不要再提那个恼人的百户,不过就是在战争中提前做了百户,每次回到京城都是威风八面。你不觉得金努术才是真正的英雄么,无论什么挡在他的面前,他不是自己去俘虏几个奴隶,而是在指挥作战,但凡谁挡在他的面前,他都能一脚踢开。”

  龙妙妙争论说:“也会包括你吗?!”

  龙琉姝发火说:“你再敢说一个字?!我告诉你,他杀死他的哥哥,那是有原因的,他哥哥准备向他们家族的仇人投降,所以他杀了他,而事实上,他已经很伤心啦,他们是个人数稀少的民族,他们的百姓加起来,也不到三千,每一个人都很珍贵,宁愿他死,也不能让他犯罪,让他堕落,甚至是瘦弱,他们一族人,都是巴特尔,都是的,一千人能够打赢别人一万人,人人都在说,如果他们满万,则无敌于天下。”

  龙妙妙说:“是的,又怎样?!许多人都告诉我,如果有人说一个部落满万无敌,这不是一种赞赏,姐姐,狄阿鸟的家族不就因而毁灭了吗?!他们说一个部落满万无敌,那是在说,不能让他们满万,我们一有机会,就要……”

  龙琉姝结束说:“好了,不要再说你奇怪的结论了,我如果不赞同,你会说我没有头脑,是的,我没有。哦,对了,你到底要问什么?!”

  龙妙妙淡淡地说:“那我不用问了。我本来想问一问你,狄阿鸟的母亲说狄阿鸟要回来,你知不知道,可是已经不用了。”

  龙琉姝说:“为什么不用?!是的,姑姑来信儿,是这么说的,说是向我求婚,你觉得我应该答应他吗?!”

  龙妙妙没有吭声,接着说:“你该不是打算嫁给阿鸟,然后再与金努术通奸吧。”

  龙琉姝说:“阿鸟?!这婚姻是,是定好的,我听说他被巴伊乌孙打败了,想也是被打败了,我能保护他,我也能让金努术保护他,我嫁给他,时而去与金努术相会,他也不肯吗?!他要知道,如果他不肯,金努术一定会杀了他的。”

  龙妙妙说:“是呀,所以,我不会让他向你求婚的,另外我还要告诉你一件事,他不是打败了,而是打胜了,掳掠的牛羊不计其数?!”

  龙琉姝问:“那他就是又撞狗屎运了,你以为他打胜了就会还你一千一百匹战马吗?我敢保证,他空手而来,即使来,也是把东西变卖了,凑成给我的见面礼。一千匹马,也许他要许多年才还给你,也许他永远都不还给你啦。”

  龙妙妙无奈地说:“姐姐,你真的变了,我问你他是不是真的要来,是因为我们是同窗,我们还要聚会,包括老是被你诋毁的百户龙沙獾,不是向他要马的,告诉你,我会告诉他你的事情,你等着吧。”

  龙琉姝说:“吓唬我?!我不怕。告诉你,我?!”

  她不再说话,看着龙妙妙走掉,一连蹬走几个女子,忽然变得不是那么多话,那么浅薄了,说:“我的傻妹妹,你以为你说这些,有用吗?!他来娶我,你以为他还像许诺的一样吗?!他早就开始恨我了,早就开始了。他来,如果不需要我的保护,就是想得到高显,如果是需要我的保护,我可以答应他,其实这也没什么,可是他想独占我,报复我,还想得到高显,就要先击败追求我的巴特尔们,他?!为什么他没有战败呢?!为什么呢?!高显是我的,包括你龙妙妙,无论你怎么做戏,在他们身边表演,只要我有兵权,我照样。通过娶我,来拿走高显,这不可能。”

  她两眼一黯,吸气放松,抓了一把短枪投出去了,面前龙妙妙给她的女奴顿时喷血,弯腰蹲了下去,在地上挣扎,她却若无其事地要求说:“快点!”

  狄阿鸟还没能接近高显城,高显城里的邻里就已知道他要回来。

  他的父亲和叔叔都是众人的骄傲,并且给众人带来许多的利益,而他本人年纪轻轻,就领兵杀了回来,坐在山口那边重整声势,无疑让旧西城的雍人们格外自豪,大伙都极力为他鼓吹造势,散播消息。

  他当年的老师之一,王本的叔叔王贺,因为身上还兼着一个典客小官,也就带着双重的使命出城去接,告诉他,住处已经安排好了,稍候,高显王爷还会隆重地接见他。

  狄阿鸟就与他一起进城了。

  因为在冬季,又是下午,很少有人在大街上闲逛,进城仍然是在悄无声息中,车马出入,只是致使一点人驻足,看看是谁回来了。

  他们在城门,城道边议论,双目疑惑。因为狄阿鸟这支几十骑兵穿了规整的盔甲,看起来既不像是黑水下游的新贵,也不像是老牌贵族,更不大像中原的使者,他们应该都是在想,这又是哪的一个国家的使臣,可是,狄阿鸟下了马,脱帽,让人牵过自己的马,就开始一路向他们问好了。

  龙蓝采评价他眼睛细眯,早早有了胡须,脸上无肉,颌骨却很粗,这只是从是否漂亮上下的评价,是一个母亲,一个长辈,对孩子能否得到年轻女子的喜欢而论的。

  事实上,这种相貌却带给他一种粗犷和威严,加上他身材高大,体态均匀,而实际上,头也不是真的达到三四十岁时的四方,使他看起来像某一部族少年有为的领袖,而不只是个年轻、无余肉、骨胳健壮而又干练的后生。

  他有力地在城道上行走,不让王贺阻拦,走在前头,一见到了站到一旁的一拨人,就会赶快几步,上前抱拳,摸心,停下来,向各族的人问好,若有人想知道他是谁,他就轻描淡写地说:“我是西城的阿鸟呀。”

  然后,他在人们的沉思中邀请他们去西城,去自己家做客,再点头致意,走了。

  一路过去,不停有人想起来,惊呼一声,他不是那个他么,在口内收兵么?!

  要是有人不认识,两眼茫然,另外一个人就会傲慢地说,那你一定是新住户了,当年和谁谁家孩子都熟和的不得了,他这一说,回家我们家孩子都认识。路勃勃挺着肚皮,马都没下,一开始是比阿鸟要威风多了,可老看阿哥谦和地向人温和地向路人问好,问今年的雪,明年的节气,水草,也只好下马,紧随其后。

  这真是衣锦还乡了。

  看到年级老迈的人,狄阿鸟立刻就会回头,在自己的彩礼上找出数尺丝缎,双手捧着,毕恭毕敬地上前,告诉说,这是我们的一种礼节,叫礼帛,献给尊贵的长者,祝贺您健康长寿,子孙满堂。

  本来的不知不觉,悄无声息在这一路之上,很快就被他的行为打破。

  到后来,不断有人从家里出来,站在街道上,人人都知道一个西城阿鸟,在外多年,富贵还乡了,年少有为,谦和大方。

  很快,一些同辈中人上来了,拥抱,撞肩,陪他去西城,王贺反倒被一群年轻人挤了个没影。狄阿鸟也把裁剪过的丝绸,数尺近丈,挂到他们的脖子里,感激他们的拥戴和欢迎。大伙身披五颜六色的绸带,齐头并进,一起将他们一行送回西城,简直是威风与热闹并存,真心和欢庆都在。

  到了西城,又是一番天地。

  西城之内,狄阿鸟家喻户晓,雍族的孩子欢叫着往家跑,嗷嗷着,大家干脆起上锣鼓,稍后跑去狄阿鸟家的旧宅外,一大片场地上,起锣鼓,上歌舞。

  因为周围农田少了,中原商路也不是格外畅通,富人也多,大家不断向外搬迁,几家,十几家一联合,到外面设牧场设营盘,壮年人几乎都往外跑,去学游牧人游猎,而游牧人,特别是一些战俘,奴隶,又被压填进来,学习当地雍人行商走贩,瓜分已经少得可怜的农田,族斗特别厉害。

  雍族人嫌这些外人脏,从部落中来,无廉耻,又有一种居功的心态,这些外来人大部分是刚刚从很偏远的部落中走过来的,作为劳役,兵役的新源头,龙氏也有意取悦,用他们来告诉雍人,你们不出役无荣誉,就给这些人以宽大,地位,以此来回应雍人的越发傲慢。

  结果就是,这些人根本不知道什么叫犯罪,看到姑娘漂亮,围追堵截,倾诉衷肠,见人家家门口晒的有腊肉之类的东西,肚子一饿,拿着回家了,喝醉了酒,回不了家,能躺到你们家门口。

  两边接二连三地族战,往往还从外调兵。

  今天雍人这边一欢庆,那边就在胆战心惊,他们无不是想,难道这回,对方要先开战?!于是头人凑头,如临大敌。

  不过,他们的人里头还有木讷的,懵头懵脑,笑吟吟地凑到一旁去看热闹。

  雍人齐聚,对他们这些人毫不客气,上去大声驱赶,让他们滚走。

  狄阿鸟发现了。

  王本他们的投靠,使他也知道双方有夙怨,但他还是走了过去,制止说:“今天欢聚,露笑脸的都应该是我们的朋友。”

  他举起手,大声说:“父老乡亲,我们也是好客的。”

  锣鼓顿时哑了,王贺提着衣裳往跟前跑呢,到了跟前,连忙说:“阿鸟呀,你刚回来,你不知道。”

  狄阿鸟却非常武断,说:“我知道,我都知道。”

  他上前拉了一个外族少男,在对方惊恐中,来到场地中央,把那少男的胳膊举起来了,大声说:“我们要和解,不要战争,不是吗?!”

  人都呆在那儿,看到狄阿鸟给少男挂上一段丝绸,请他喝完一碗奶酒,才放他回家,都不知道怎么好。

  大家迎接他呢,他不知道内情,却把外人拉出来,当成客人,怎么办?!

  狄阿鸟说:“各位父老,我狄阿鸟回到过中原,可以告诉各位父老,中原确实富庶,有灿烂的文明,富饶的土地,震撼世界的武功,可是,父老们,那里是我们曾经的家乡,这儿则是我们现在的家乡,我们定居在这里了,当你们回到中原,哦,你们不少人,回去过中原,你们应该知道,我们的风俗已经与他们不大一样了。父老们,风俗不大一样了,怎么办呢?!难道他们应该因为风俗的不同,把我们排斥在国门之外吗?!我今天第一次回来,却忽然发现故乡的和气没有了,飞走了,我们正在因为风俗的不同,再把别人排斥在外,这怎么可以呢?!”

  他大声说:“这怎么可以呢?!”

  他又说:“你们不要当小子狂妄,在你们,在你们迎接我,为我欢呼的时候,我却拉上来一个外人,我却是觉得,大伙都变了,若干年前,不是这样的,我们之间没有太多的争斗,有了问题,让头人们在一起商量,这多好,这样我们都富裕,才可以放弃对家乡的放心不下,一起出兵在外,可是现在呢,你看看,我只是觉得在今天,我们应该礼貌地对待客人,可是你们却一致对我瞪起了眼睛,比谁的眼睛更大,难道现在,我们相互争斗,没有我们这边的一点错吗?!”

  他举起手来,大声说:“这也是我的家乡,你们可以不欢迎我,但是我要的是和解,不是纷争。”

  路勃勃也是老家人呵,最为要命的,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族人,现在做了狄阿鸟的阿弟,自然是雍人,连忙高喊:“要和解,不要纷争,听我阿哥的。”王贺要打圆场,也说:“对,要和解,不要纷争,我们应该找那些头人们谈谈。今天是阿鸟回来的大好日子,他也是一厢好愿,希望家乡太平,我们都富裕嘛。”

  这么一说,人反而激动了,一擂锣鼓,相互就说:“只当他随老爷子出门多年,家乡都忘了个差不多,倒没想到一回来,就像自家人一样发脾气。”

  大家热闹了好一阵子,又把狄阿鸟送进他们家旧宅,这旧宅,自从花流霜回来,就开始托人修缮,而今反而高大了,据说一个外族头人要占据去,因此还斗了几次架,后来打听到这所宅院之所以没人却大肆翻修,更家漂亮,是夏侯家族的,两位夫人都出自龙家,才咽口吐沫,收了脖子。

  狄阿鸟回到宅子,就往外赶来看他的人,一个劲说:“各位都是长辈,应该我一家一家看望,你们来看我,那就颠倒了。”

  赶完人,他休息了一会儿,还真携带礼物,一家一家走,一走,走到夜晚,连外人家也不放过,有点像他阿爸了,还把史千亿从背后推出来,让人家看,说:“我媳妇也回来了一个,丑是丑了点儿,不过挺温柔。”

  史千亿是既羞恼又劳累,走到最后,挑一家自己觉得最舒服的,藏人家家不走了。

  狄阿鸟在外一喊,她就在里头哼哼:“我太累了,鞍马劳顿。”

  第二天晚上,龙妙妙带着好多旧友来看狄阿鸟,狄阿鸟还在挨家登门呢。

  回来之后,这才平摊到地板上,嘴巴朝下喘气儿。

  几人各带吃喝的东西,把他一围坐下。

  正欢聚着,外头有人来访了,家里客居的乡老开门放进来,是个什么族的头人,身后带着幼子,惶恐不安地拖着一摞羊皮。

  龙妙妙正惊讶,人进到了屋里。

  狄阿鸟却告诉了一声“我让他来的”,便勉力爬起来问:“听说你看上我这宅院了,是吧?!真的想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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