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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七节 一片孝心


  

  狄阿鸟说去休息,其实没休息。一大群人裹着他去休息,也不可能让他现在就休息。花落开最先寻他说话。

  狄阿鸟已经看出了点什么了。

  按他自己的话说,就是我学识博杂,现在起码也是半个郎中,郎中讲求“望、闻、问、切”,虽然我不能与人诊病,但“望”还是能“望”出点儿的,二娘是真有病,阿妈却不像。他特意一逼花落开,花落开就不行了。

  花落开心里有老鼠,恨不得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告诉狄阿鸟,让狄阿鸟知道自己是没敢在肠子里弯九九。

  谈话中,狄阿鸟不忘找个合适的向导,让自己好在现在的高显吃得开,就地派人回去,让王本飞回高显与自己汇合。

  说着,说着,段晚容来了。

  她挂了一耳朵,开始瞪人呢。

  她吓走花落开,送了吃的,坐在对面看狄阿鸟吃东西,说这说那,说了一会儿,终于走了,史千亿又进来,把头盔一甩,替李芷叫屈,只说婆婆糊涂,再后来,樊缺也骑着马来了。

  狄阿鸟知道这是李芷的娘家人,不但是娘家人,而且是主事的娘家人,打住史千亿的话题,兴高采烈地上去拥抱。

  樊缺继续剃他的光头,媳妇却娶回家了。

  媳妇还是狄阿鸟家的余蝶,花流霜主的婚,双双都是中原人,有语言,格外恩爱,孩子都快出世。尽管如此,余蝶心中还有狄阿鸟的一席之地,自己虽然没来,却督促樊缺来看看。樊缺是提两囊酒,来与狄阿鸟拼酒的。刚一到,见了李芷,心里一哆嗦,把酒囊往身后藏。李芷却望着,勾手给他勾出来,告诉说:“阿鸟戒酒了,明天还有事儿,你可别硬掰酒,听到了没有?!”

  樊缺只好回身,把酒囊再挂到马上,一溜,溜进去。

  他生性豪爽,跑去做和尚,却是花和尚,到了这儿如鱼得水,红光满面,衣裳一脱,胳膊,膀子鼓胀跟一个个小孩头似的,因为年龄的关系,比赵过一膀子肌肉还要显发达,进来就说:“阿鸟呀,我看你现在被那人管得跟小媳妇一样。”

  这头李芷进去,一咳嗽,他连忙改口:“现在,那人可是被你给管得跟小媳妇一样。”

  狄阿鸟只好在那笑,给李芷摆了摆手,要她出去,然后又喊:“你们不能上些酒菜么?!”

  这么说,樊缺劲头又足了。

  他在两人之间找到点儿那种夫妻间,我喝酒,我就不让你喝酒的小问题,笑眯眯地等着看谁占上风呢。

  李芷是知道狄阿鸟饮酒的分寸,让人少许上了些。

  人继续来着,来了就在这儿拼酒,吆喝得人耳朵都要破了。

  他们在这儿一直呆到天黑好一阵儿,才要走,樊缺临走之前,单独找了狄阿鸟,说:“樊凤也该出嫁了,你看赵过何时不合适?!我听说他现在在你那儿干的不错。”

  狄阿鸟一把回绝,说:“赵过订婚了,要说不错的人,我这儿多的是,那个,那个,那个牛六斤很不错,啊?!名字不好听,那好,换个,换个名字好听的,常子龙,常子龙怎么样?!子龙,云也。”

  樊缺略有松动,两个人说好,改天见见。

  回想樊凤,倒也跟个姐姐一样,狄阿鸟乐得其好,也同意着,倒是李芷给了话说:“这些事儿都是女人操心的,你们俩爷们少凑一块儿咧咧?!”

  她说到这儿,被狄阿鸟拉在肩膀下,发觉樊缺想起哄,立刻威胁说:“你给我回去老实点儿,回去之后,绷紧你的臭嘴,你要是敢乱说是非,我拔了你的皮,你信不信?!”

  樊缺不当回事儿走了。

  剩下两个人,狄阿鸟这才让史千亿他们拦着人,别让看自己的人再来了,回过头,与李芷商量话,第一句就是:“你也在里头参合了,没打算告诉我,这是帮我母亲来逼我就范,是么?!”

  李芷摇了摇头,说:“这是俩位老夫人的心结,你以为我就高兴呢?!我给你说,不管真病假病,这你都不听不行呢,假病也能成真病,不信你试试?!老夫人说了,让你趁你二娘还在,完成她们这个心愿。还说,你不肯,你二娘气也气死,你不要说我这个外人,还与他们闹。”

  狄阿鸟叹一口气,说:“我就知道,一大堆事儿在等着呢,我春上出兵,如果能够取胜,那就真是东夏王了,却非要我休妻,看别人脸色,因女人成事儿,却也不管我在人前人后,怎么做人。人活一辈子,有个相夫教子的贤惠妻子就够了,就是镀成个金嘎达,离开了这点儿,也是凡人的灾难。”

  两个人向隅叹气。

  狄阿鸟说:“娶了她,朝廷也不会肯的。”

  李芷也无奈,同意说:“你说的没错,除非你坐稳了东夏王,否则你自己能作别人的主?别人可是高显王。我真看不清前路,这些切不说,虽然我赞成你与高显联姻,直至今天,你接受的还是朝廷的恩赐,尚未回报,就冷慢他们的公主,也肯定是一场灾难,这些是都顾不得了,你就当,就当是一个被逼无奈的儿子,给赶上入圈吧,事端起了,让她们再悔改,以后就不会再干涉你了。”

  两个人这边秘密商量。

  那边,两个老夫人,包括蔡彩,段晚容也在一起商量。

  狄阿鸟的答应让蔡彩有一定的失算,她也就没有什么多说。两个老夫人却相互议论细节,议论到一切无遗漏,回头去寻一个两人都很少考虑的问题:“要是琉姝那边悔婚,怎么办?!”其实她们知道狄阿鸟会识破病情,很容易一逼问,逼问出来,但是,她们还是可以威胁自家的孩子,问题是龙琉姝那边怎么办?!

  按说,阿鸟现在有了实力,得到她的帮助,成就东夏王这番事业不难,东夏王,与她高显王并没有什么配上配不上的。

  她真的会悔婚么?!

  狄阿鸟成了东夏王,公开求婚,她不肯,很可能意味着战争。

  一点也没错,双方无意时,均不再提,让婚姻中的两人慢慢变老,都不兑现,慢慢冷淡,忘记,很容易,可是,一旦有一方悔婚,无疑是对另一方势力的极大侮辱,带来的,很可能是战争。

  两人总不会到头来双方不但不能好合,反而反目成仇吧?!

  要是对方拒婚,怎么办?!

  龙蓝采回答说:“不会拒婚的,您老就放宽心,再怎么说,我还是她的姑姑,是家里的长辈,老四能做主的,我也能做主。要不,我也过去,也到那边去,盯着他们?!”她有把握,花流霜也就有了把握。

  她的身体,花流霜不放心,就说:“你都是个病秧子了,就别费心,哈,两人从小在一起长大,那是水到渠成,你去,反而坏事儿,现在的年轻人,不像我们,哪一个甘心被人操纵?!”

  两边都在密谋,都在计划,都是很晚才睡。

  到了下半夜,还真有人叫狄阿鸟起床,狄阿鸟和李芷小别胜新婚,双双搂着,盘得跟两条蟒蛇一样,却是无奈,只好下来,各穿衣裳。

  狄阿鸟气得一拳打在帐篷的柱子上,打得一摇晃,出去了,张罗,准备。

  明,路勃勃也看过自己弟弟,带着一起回来让狄阿鸟见见,然后,大伙就一起上路。

  白哗哗的冰橇啃出来印子,把营地泻在身后,太阳还只有道线。

  大家约摸着狄阿鸟被母亲赶着走,心里极不快乐,越走越沉闷,好像四周的大雾,把大家的声音也隔断了一样。

  倒是狄阿鸟从雪橇上站起来,伸展双臂,慷慨唱道:“吾之土非为犁作,马蹄时刻响彻,戈么什勇于把头落,寂寥之山,翻滚之河,白山黑水孤寡多。呵咿呀呵呵呵,静之原止,轰隆蹄落,天辟荒野,零星野火,放山上山挖人参,沽于市贾把钱分,分完钱财忙买马,买了马把铁打嗨吆,再次回来把仗打,马走走呵,人望望家,泪眼哀肠,指望妻妾穿金抓银,不守寡,儿子紧追乃父马……”

  白茫茫的雪地,那头就是高显,倒也不知道那边是什么一个天地。

  他站起来,跳出雪橇,爬上了自己的马。

  这山山水水,自己一人独自奔行过多次,虽然那时年幼,却无论是什么山岗,什么老林,都闪电般出没过,这山,这水,这雪,自己能让它们离自己远了么?!

  他往前方望去,去看高显,母亲说,他们把消息送去了,那边到底是欢迎的歌声,还是排斥的奚落呢?!

  其实,就自己来说,还是把它交给长生天吧,自己只是出于一片孝心,欢迎了,母亲高兴,排斥了,自己得到了一个不算坏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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