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拉主角出来遛
蓠城内,唐诗奕最后还是随穆琰入了凤王宫。
与此同时,回国已经半月有余的庆国太子韩宸,近几日,陆续收到几条消息。
一条来自隐卫:如今教导二王子韩麟的于涟,身份履历已确认,与明面上的并无出入。
于涟出身并非氏族。上代庆王在任之时,曾经在庆国境内求过贤,启用了一班无功名与背景的白衣士人。不过于涟并不在这些人中。当时此举已引起部分大氏族的不满,只是上代庆王积威已久,无人敢当面提及,不过是背后使些小绊子。
直到这代庆王继位,一是继续上代庆王对在外人才的渴求,二是选用了一人的提议,欲将土地重新丈量登记造册,收回部分被氏族侵吞的余田。几大氏族本就想趁今君不稳,胁迫其应承今后只用氏族之人为官的要求。不想又加上田地一事,便干脆煽动一些底下的小氏族,及被他们侵占田地而终不饱食的平民掀起内乱。
于涟当时不过一个教书先生,身无长物,年岁也已不小。却组织了一小股民众反抗起义内乱。这次暴动持续时间并不长久,毕竟除了氏族有意扩张,平民的响应却不多。于涟倒是凭借此事有了威望,为当地举荐,进入了仕途。
虽他并不会武,但庆王仍赐了个亚服。只是,于涟的确非此种人才,不过干了几年就欲请辞回乡,再做他的教书先生。庆王便平调他为作册,至此,一干就是二十多年,至今仍在作册一职上不升不降。倒不是他能力不足,而是此人脾性古怪,与绝大部分同僚都相处不好,更是有几次顶撞过自己的直属上司。能保住这份官职,也算是他的造化了。
……
一条来自内宫暗桩:二王子韩麟被养于深宫,守卫森严,无论进出都需盘查,内线努力了半月,仍无法靠近,更对内里的情形不得而知。
韩宸与韩麟因同父异母,加上淑夫人一直对韩宸的母后玄夔有敌意,所以,兄弟两人来往不多。不过是类似庆王寿宴,祭天祭祖之事,才有机会一见。
就韩宸印象中的韩麟,算起来至今不过十五岁上下,性子有些跋扈,做事倒是不出格。毕竟淑夫人一直希望能让韩麟取韩宸而代之,她自己也是王族出身,见识也非一般地位低下女子可比,虽是对儿子宠了些,终归教育方针不会有太大偏差。
韩宸最后一次见韩麟也就是五个多月前,淑夫人的丧事,因多日不食,最后体力不支被人抬了下去。看得出来,韩麟对母亲感情很深厚。可想而知,他对玄夔的感官应该不佳。
这样的一个已经懂事,框架大致定型了的旁人之子,玄夔却养在身边,且不让任何人接近,用意是什么?
……
一条来自莫凌云(当日东宫宣见的寺人之一,官拜少司寇):昨日传书,称任务已经有了眉目。但因具体条件不多,导致范围较广,是以将继续筛选,以备不时之需。
这算是至今韩宸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他如今可用的人不多,莫凌云算是其中资历较深,官位也较高的一个亲信。此事重大,换了旁人,他还不一定敢托付。莫凌云果然不负他所望,不过短短半月,就已有佳信。
韩宸知道这任务的繁琐,且还要避人耳目,想来莫凌云自从领命之后应是不曾好好歇息过了。
最后一条,来自成国使节:成国太子,将于六月初八大婚。
韩宸捏着大婚字样的书信沉默不语。通常来说,一国太子成婚,历时半年已属仓促。而成国太子从选定太子妃之日算起,于大婚之日也不过三月有余。难道,成国太子的身子差到如此地步,连区区几个月的婚期都已等待不及?还是其中另有缘由?
成国太子大婚,观礼的人选无疑还是他这个庆国太子。算算日子,也不过还有一月。从此处出发去往成国恒泽,少说也需半月,若要礼数周全,不日就要启程上路。
韩宸按着额角叹气:又差不多要两月不归,希望别出什么岔子才好。
“父王近日饮食如何?”韩宸询问一旁的贴身侍卫魏泽。
“据安插的宫人回复,吃的还算正常,比先前淑夫人离世那会儿已经好上许多。”
韩宸点头,总算还是有希望的。遂铺了宣纸,蘸墨,正欲下笔。
“太子,大司空求见。”一寺人进殿行跪礼,通传道。
饱蘸的笔在空中顿了顿,一大滴墨因了重力坠下,将还未落笔的白宣染上了一团黑。韩宸搁笔,将纸揉皱,丢于一旁,“宣。”
未几,一人跨进殿中,一撩袍角,跪的行云流水。抬头间,见此人虽已上了年纪,但样貌却不俗,浓眉杏眼,一捧蓄的精心的长须,衬的此人官相十足。
“大司空私下求见,是有何事?”韩宸笑意盈盈,却不热情。
“太子何必明知故问,寻老臣开心。”语气不轻不重,听不出情绪。
韩宸笑笑,拿起桌上的热茶,撇了撇浮着的茶叶,并不看跟前的大司空,“那大司空又何必多此一举?”
大司空见韩宸绕来绕去就是不切题,索性说道:“近日暗中调查老臣的那批隐卫,可是太子的人?”
“不错。”韩宸并不否认。
“为何太子要揪着老臣不放?”
“并不是我揪着大司空大人你不放,而是你大司空揣着明白装糊涂。”说着,从一旁的搁架上抽出一摞纸,随意丢在桌上。
大司空迟疑了一阵,还是拿起来探看。
最上面一页纸,题头,青灵郡宗庙营建详记。之后便是零零总总的花销细则,最下角,两串明晃晃的数字。
大司空面上不显,心里却是吃了一惊,顿了顿,才翻起第一页,见第二页上写着藤山修桥铺路款项。同样后头附着各项名目与数字。
“体谅大司空年岁大了,翻阅起来吃力,我这里有份清单,罗列了大大小小总计一百三十三件水利与营建款项。”韩宸说着,将抽屉中最上层的一页纸抛到大司空脚边。
大司空正不知该不该捡,对面又一句轻飘飘的话传来:“当然,这是现有的,我想,这个数字随着暗查的深入,应该还会追加。”
大司空一闭眼,轻叹口气,压下之前所有的措不及防,毕竟自己还有依仗,有什么可慌?
“太子殿下,您该知道老臣是何人提携的。又何必做绝到如此。”
“母后不过受你蒙蔽罢了。”吹一吹浮沫,细品一口,“相信我,她不会一直保你。”
“暂且不提王后。不过数月,老臣就是太子您的岳丈,您这样不留一分情面,恐怕说不过去吧。”说着,随意拱了拱手,与来时的小意全然不同。一摔宽袖,大喇喇的出了东宫。
韩宸将手中的茶杯安放几上,冷笑道:“哼,岳丈,算盘着实打的精细。”又对一旁的魏泽点头:“这事你们办的不错。”
“谢太子殿下夸奖。”魏泽抱拳回道,却又皱眉话头一转:“可我们如此不是打草惊蛇了?”
“他哪里是蛇,别看他刚才走的硬气,如今他可不敢去向母后请罪。不过是装装样子罢了。若是他能知道收敛,那就再好不过。”说完,又翻出之前莫凌云的那份传书,捏着眉心自语:“也不知道这招管用不管用,希望两个月后能办妥吧。”
“恕属下实在不明白,当日在成国,太子殿下为何不按原计划向成王提出联姻。也不必像现在这般冒这种风险。”魏泽见韩宸如此,犹豫半天,还是将这一个月来的疑惑说出口。
“联姻又何曾是上策?”韩宸苦笑摇头道。
旁人看他是高高在上的一国太子,他却清楚,自己早已是等着被折翅的鹰。他曾经的亲信,已有一大半不是倒戈就是官位不保。而自己最大的依仗,却终日不得见。母后以父王病体不佳为由,已经足足拦了他快有半年。如今,父王究竟如何,除了母后,又有谁知道?
清理朝堂、排除异己、把持朝政、架空太子、拉拢重臣,可能,还有囚禁庆王。母后玄夔的意图已经越来越清晰,可自己却不能坐以待毙。他要想法子见父王一面,若有可能,最好能将他从那间“牢笼”里拯救出来。
他现在没有能对抗母后的实力,所以两个月前出发去往成国,他就想以联姻为名,求成王助他登位。而自己也已预先准备了各种优渥的条件,来打动成王的心。
看似是上策,可却还不如此时的铤而走险。
先不说成王会不会因如海市蜃楼般,可见而不可得的利益点头同意这桩交易。即使他同意,他如今还只是一国太子,父母又尚在,想联姻,他还需要从中周旋。可能,父王根本等不到那时。
退一步说,就算他已联姻,这步棋却仍不好走。有一个强力的妻族,也不过刚刚与母后打个平手,且一个势力在内,一个在外,想让母后屈服,还是异想天开了些。
更何况,成王是否就此会鼎力相助于他,还是个未知之数。即便一切朝着如他所预想的最好情况发展,他却仍不喜那种境遇。他做了太久的傀儡,受制于的人滋味已经不想再尝,谁又能肯定,他成王就不是下一个提线的手。以虎驱狼,终非上策!
韩宸深吸一口气,心下更是坚定,“吩咐下去,整理箱笼,两日后出发去成国观礼。”
“是!”魏泽领命,刚欲出门,又想起还有一事,于是询问韩宸道:“是否需要去成国打探唐姑娘的消息?”若是寻到,或许,也能是一个助力。
“……不必,我与她终究无缘。何苦又把她扯进这漩涡中。”韩宸挥挥手,打发了属下,自己则背靠座椅,颔首闭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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