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吉人自有天相
“靠!信号弹!居然还有援兵!”
信号的冲天啸声将正得意跑路的唐诗奕吓了一跳,回过神,才知道之前自己放心太早。
凤国地势复杂,尤以山险为名。前几日,唐诗奕还吐槽过凤国地图犹如鬼画符,即使让她拿着舆图,她也走不出这九曲十八弯的山道。
更何况是眼下这情形:被追杀、深夜、崇山、慌不择路。结果不用想,都知道必然是迷路迷到死。
可是,不进山也不行。此地本就空旷,离戍边城镇不远,却只这一栋小楼,如今连那楼也烧的干干净净,真是再一清二白不过。
人少,借着夜色或许还能绕道逃脱。但现在,已经能依稀见着的点点火光表明,援军来的过于/迅速,几条能脱身汇聚到大道的小径已经不可走。唯有背后那深山,还沉在一片漆黑中。
“杀出去?还是进山?”两样她都不想选。
才来凤国就与正规军拼死拼活,不论是否能在数百甚至千人中全身而退,光是往后的任务就更不好做了。而进山,先不说迷路,她还怕那帮兵放火放顺手了,等下直接烧山也不是没可能。于是干脆把难题丢给穆琰。
“进山。”
没有犹豫,穆琰拉着唐诗奕就融进了苍山之中。
……
两人刚离去不久,手持缨枪的将领,率先领着百人到达起火处。见好几十号人,“哼哼唧唧”的倒在地上,抓挠不止。神情中便闪过一丝讶异。
“人呢?”
显然,自己的部下都在这里动弹不得,那目标肯定已经不在此处。将领寻到先前放了信号的领头,问道。
“应该进山了。”领头的强忍着不适,半跪在地上回话:“都怪末将大意,一时……”
还未请罪完,将领右手一挥,打断他的话。
“多说无益!总之你我都已脱不了干系!”
说完,调转马头,对着身后戎装整齐的士兵命令道:“烧山!动作快!”
随后,望着苍青色的远山目光深沉:熏出来也好,赶进深山也罢。是死是活,全凭天意!
稍许,山脚下就星星点点的染上了红。这红借着风势迅速扩大,转眼间连成了一线,被风赶着直往山上进发,誓要吞噬一切般一往无前。
“你们在做什么!”
一声大喝从仍骑在马上,望着山火燎原的将领身侧传来。众人见了来人,忙不迭停下手中的动作,齐齐跪了一地。
将领没有立刻回应,只深深的又看了青红交接的远山一眼,而后干脆利落的翻身下马,单膝跪在来人面前。
“我问你在做什么!王统领!”
“正如左将军所见,烧山。”语气平静,早已没了先前在营帐中的难安。
“混账!事到如今,你居然还敢瞒我!烧山!凤国两年大旱,你竟不顾百姓安危烧山!你可想过后果!”
左将军不及下马,直接用手中的鞭子将王统领抽的溢出一记闷哼。而后视线越过王统领,微眯着看着那批装成百姓模样的将士,及他们身后那早已烧的面目全非的客栈。
“嘶……莫非是……”左将军灵光一闪,震惊的看着沉默跪在自己跟前的王统领:“莫非,是那人来了!”
见他并没有出声否认,左将军更是气的发抖,一连抽了数鞭,咆哮道:“你疯了!你可知,你如今犯了多大的错!”似意识到什么,突然手顿住、禁声,颤抖着侧望先前王统领直视的那片早已染红的荒山,随即猛的回头扯起地上的王统领问:“人呢!人呢!”
王统领轻声一笑:“自然是在那山上。”
……
穆琰二人此时仗着脚程已深入山腹。虽是深夜,天色却不错,微风无云。月与星的光,透过早因过分干涸而留不住树叶的光秃树干落下。照着前方不甚好走的山路,还算清晰。
只不过世间事从来利弊相随。同是因为山上过分干燥,落叶腐木积攒了厚厚一层,一点儿火星就足够不可收拾,何况是有人蓄意放火。山火延展的既迅速又凶猛,仅是一刻,已将山脚及半山腰吞了进去。却仍不知餍足,如饕餮一般紧咬食物不放,紧跟先行进山的两人,一路高歌猛进。
唐诗奕一边随着穆琰更往深处进发,一边回头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火光。后背因慌张和疾奔滋出的汗,还未来得及濡湿衣裳,便已经随着空气中的热度蒸发干净。皮肤表面更是染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干热,一点儿一点儿的升温,像是只戏耍耗子的猫,慢慢磨着逃无可逃的食物的耐性。
穆琰察觉到身后人脚步凌乱,一回眸,就看见唐诗奕一脸的凝重与慌乱。于是伸出手,将她拉近自己,脚下更快了几分,在“噼里啪啦”的火声中,把脚下的落叶踏的更细碎。
“别看后头,放心,有我在。”
说着,四下辨别方向,拐一个弯,进了另一个方向的小径。
他在找,找一个植被稀少的平地。他在等,等一阵先前刮过的逆风。
运气不错,连续变换了几次小径之后,终于在一段较为平稳的地势中,找到了一处理想的避火所。
浅浅的河床贯穿在整片林地中,失了长久溪水的滋养,底部早已被/干燥的黄土和碎石占据。河床很宽,不少于三丈,更理想的是在此处因巨大的山石改了道,便有了一个直径超过六丈的半圆转弯处。两岸植被也稀少,除了为数不多,长的稀疏的灌木,就只两棵乔木。
穆琰挥剑,将四周的可燃物除尽,而后脱下身上的袍子,将水囊中的水倾倒其上。拉过一旁的唐诗奕,靠近自己,用已湿透的袍子将两人裹了,靠着山石平躺在河床中。
水,自然还有。可是这荒山上显然已无水源可取,又不知这一待需要几日,既然袍子够大,两人合用省下些饮水总是不错的。
唐诗奕也是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并不多问,只往穆琰身边又靠了靠,然后将袍子仔仔细细的塞紧,末了,找出两只袖子,一人一个,捂在口鼻处,等着这场大火的到来。
火来的很快,喷着呛人的烟气纵扑着席卷四周。火光逼近,在蹿出树丛的一瞬间大涨,将这夜染的如同白昼。
唐诗奕抬眸,见近处的火焰随着微风轻摆,如一个身姿曼妙的舞娘展现着她的炙热,下一刻却又因着一阵稍大的风就倾斜身子,露出獠牙,誓要将一切能够到的东西通通纳入自己的体内。它如同一朵传播疯狂的幽冥之花,从这里跃到那里,只需稍稍沾染上一星半点,就足够它生根发芽,继而吸干宿主的生命,成全自己的灿烂。
空气干燥的不像话,身上的水气以可感知的速度一阵少过一阵。唐诗奕不敢再看,闭着眼睛数着这难熬的分秒。
“烧不到这里来,再忍忍。”
耳边是穆琰轻声的安慰,如一丝细泉,流进唐诗奕的肺腑。心就定了定,连身上也凉快了几分。
山火不甘心的在泾渭分明的火线上徘徊,发出嘶嘶怒吼,却终是无法凭借它自身的能力跨过这道屏障。它也在等,等一阵助它的顺风。即使吞不掉如在孤岛中的那对男女,好歹能让它飞过这三丈来宽的河道,继续它的征程。
风,终于在双方的期盼中姗姗来迟。冲天的火焰摇曳起,被风推搡着挪动。它今时未得到眷顾,一阵绵长而强势的逆风压迫着它不断从来时的路上退回,再退回。露出一路它所肆虐的痕迹。
这危机,终于是解了!
“不行,我最近要吃素!烤肉吃太多,这报应就来了!这不,差点自己就被烤了。”唐诗奕从地上坐起,拍打着身上和脸上的尘土说道。
穆琰将已被熏的差不多干透的袍子抖抖,重新穿回到身上。也不好纠正她,今时今日,想吃烤肉也是不能了,未来的几日他们估计只能靠不多的干粮过活。相处多日,他已渐渐了解她的脾性。胡说八道,有时候是一种她对他人的善意。比如现在,她只将这火轻描淡写的归为贪食,却决口不问因由。这种善意让他觉得有些暖,他小心的藏起,并不戳破。
唐诗奕心中确实有疑惑:若是说先前这追杀是因为穆琰的身份被识破,那尽管调了将士围剿就是,为什么藏头露尾,弄的偷偷摸摸不好见人的样子?追杀敌国的将军,有什么好遮掩的?
想来想去,她只有一个合理的解释,那就是那块太过好用的牌子和她那些牌子的来历一样,都是偷来或者抢来的。四师兄专长偷窃和御风,平日无聊就有搜集小东西的爱好。她身上那些各国各城的通关符,就是他闲暇时戏弄些以势欺人的人顺来的。
难道,这牌子的主人是凤国某王亲贵族或要职高官,恰恰又树敌众多,穆琰这是背了黑锅,惹上了无妄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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