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星岚城
火焰的炙烤逼出了兔子肉中的油脂，滴落在篝火上，发出噼啪的响声。
铁亚飞将烤好的肉递给弟弟一串，秦武拿着肉串，却没有胃口。
短短的一天如同噩梦一般，他清楚地明白，以前的日子是再也回不去了。
深夜的星空显得格外璀璨，浅浅的月光照在森林中，分外安宁。
而三个人的内心之中，却各有各的汹涌。
“小，小武，你吃不下吗？”炎颖歪头问着，肚子中响起了咕咕的响声。
“吃，你就知道吃！”秦武将肉串掷向炎颖，没好气地说道。
炎颖拿着肉串，有些不知所措。
“炎颖，之前的事情，你一点印象都没有了？”铁亚飞问道。
炎颖摇了摇头，将手中的肉串放了下来。
“你怎么不吃？”铁亚飞问道。
“他心情好像不是很好……他不吃，我也不想吃了。”炎颖托着腮。
“你好像很在意他。”
炎颖眨了眨眼睛：“我不该在意他吗？”
“一般而言，男女之间可能会产生一些特殊的感情，但是你们的进展是不是太快了。”铁亚飞面不改色。
秦武的脸上倒是有些挂不住了，“什么叫特殊的感情，现在不是说那个的时候。”
“特殊的感情？”炎颖露出费解的神情，“我不知道。”
铁亚飞用木棍在地上画了个术式，“炎颖，你想学术法吗？”
“哥，她又不用跟我们一起打架，不至……”
“想。”炎颖声音少有的坚定，她的眸子中映射着篝火的火星。
“你来描绘一下，这个术诀是最基础的也是最实用的「破」。”
在炎颖的复描下，颇具规模的冲击卷起了枯叶，击断了碗口般粗细的树木。
「流炎」
「炽浪」
「力甲」
……
三人走走停停，而炎颖也一刻不停地学习着铁亚飞的术法。
不出三日，三人便走到了极北城的边界。
背后是熟悉的故土，而面前是从未涉足过的他乡，星岚城。
“无论敌友，那刑无狂很有可能已经对我们进行了通缉，”铁亚飞说。
“炎颖，你要压制你的先天术力，你先天术力过高，容易被盯上。”
“小武，你利用「异闻」制造一些微弱的先天术力的假象，无术力也很容易被察觉。”
“还有，关于你的「异闻」，还有一项更重要的任务。”
“什么任务？”秦武奇道。
“用水字诀的术法，还是有被识破的可能，”铁亚飞似笑非笑，“如果是神恩的力量，那……”
等到整容医生秦武将炎颖的脸塑造成了完全不同的模样，天也已经蒙蒙亮了。
此时，三人看上去便是农夫村姑而已，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
“炎颖，你的影子始终是个障碍。”铁亚飞皱眉。
秦武稍加思索，手中的「异闻」形态变换，竟是成了薄薄的一片，贴在了炎颖的脚下。
他心念一动，那玄妙的神恩化成一片灰黑，与影子别无二致。
在这三日内，秦武也对异闻的力量进行了全方位的摸索，做到这般程度并无困难。
“这倒是个好办法。”铁亚飞赞许道。
“关于这星岚城，我倒是有些事情要告诉你们。”铁亚飞正色。
“与他国不同，炎国有一个特殊的地方。”
“不论是在哪个城，都需要祭拜炎国世代信奉的神明「炎帝」。”
“极北城地境偏远，影响较小，但是每年也有炎神祭这种活动在。”
“我们天赐族能有自己信仰的神明，也多亏了天高皇帝远。”
“可是接下来不同了，星岚城、南光城和天衍城两两接壤，他们对神明的崇拜相当狂热。”
“接下来，我们要在这三座城打听情报。”
“你们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不要与当地人起了不必要的冲突。”
秦武和炎颖双双点头，三人打点妥当，便迎着晨风，向着星岚城走去。
奇异的波动在他们穿越边境后瞬间展开，那股凭空出现的波动不急众人有所反应，便包裹住了他们。
异变陡生！
他们抬手想挡，可那波动竟对护身术法视若无物，穿过了他们的身体！
“小武……”还不等铁亚飞说完，他的身影竟是凭空消失不见！
炎颖反应极快，「无定风波」带起的波纹迅速扩散，但是并没有任何东西显现。
秦武挥手，「异闻」却未随心而起，他眉头微皱，那无所不能的神恩始终未应召而来。
炎颖脚下由异闻所制造的阴影也消失不见，她忙捏术诀伪造了一个。
“怎么回事？”两个目光交汇，惊疑交加。
树林深处传来了窸窸窣窣的碎响，不多时，耳边传来了破空之音！
秦武臂下一震，铁环将那箭矢牢牢挡住。
炎颖双手微拢，「风流」将树叶枯枝吹起。
披挂着一身树叶的人影微微一愣，后知后觉地往身后撤退。
但见眼前一花，秦武的身形呼吸间便到了眼前，他的剑锋指着那人：“你是什么人？”
那人手持弓箭，声音脆生：“这话该是我问你吧？”
“你们是什么人，极北城那边已经有传闻被无影者入侵了！”
“你们是无影者吗？”
那人看上去是十四五岁的少年模样，眉目青涩却没有丝毫惧色。
秦武的剑刃收了一收：“我们只是极北城过来的生意人，自不是无影者，不信你看看我们的影子。”
那少年半信半疑，往二人脚下瞟了一眼，但是仍未放松警惕。
“那你们怎么不走要道，来这种偏僻的地方？”
“哎，无影者弄得大家人心惶惶，没有人肯充当向导，而我有一单货一定要收的，自己走过来，在中间迷了路。”秦武随口编了一段。
“那……刚刚是我的不对，”那少年不疑有他，倒是行了个礼，有模有样，“听说无影者凶残嗜杀，村里组织了自卫队在边境巡逻。”
“我便是负责巡逻这一段的……”
“可是你看起来年龄也不大啊？”秦武奇道。
“星岚城和极北城交界线很长，兵士们都去看守交通要道了，我们村子只能靠自己，”少年的眼神明亮，“村里上到五六十，下到十四五都要来巡逻，为了自己的村子，也是值得了。”
想起发生在天赐部落的屠戮，秦武心头泛起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如果真的是无影者展开屠杀的话，那你们恐怕是防不住啊。
这段话哽在秦武的喉头，终究是没有说出来。
“商人先生，您要来我们村子歇歇脚吗？我们村子里也有些不错的货物。”
秦武本想回绝，毕竟找到铁亚飞的优先级更高一些，可少年的下一句话让他动了心思。
“听村里的老人说，现在星岚主城也不太平了，你们要不先观望一下吧。”
或许，村里的老人有一些线索。
虽然哥的下落很重要，但是他突然消失，怎么找到他二人毫无章法。
既然如此，还不如先搜寻可信的情报。
打定主意，秦武冲着那少年笑了笑：“那就麻烦小兄弟带路了。”
密林中的路崎岖复杂，鸟兽虫豸在炎颖刻意放出的术力前四散奔逃。
林野郁郁葱葱，小路散发着泥土的清香，自然的术力充盈，令疲惫的二人略感舒适。
在名为阿华的少年带领下，走了不知多久，才看到村庄的模样。
那是坐落在林间的村落，看起来颇具特色。
每间房屋都是用上好的木材所制，保留了树木本身的纹理和外皮。
淡淡的术力波动将潮气和冷热隔绝于外部，屋子外的藤蔓为它们添加了别样的风情。
一栋栋房屋与一棵棵巨树融为一体，错落有致地分布着。
而在村落的正中央，一尊木制的雕像以慈悲的神情俯瞰着这片土地。
那雕像是中年女子的形象，眉眼温和，身披华裳。
她眉目间有着母亲的慈祥，却也有一分父亲的严厉。
这便是炎国的母神，“炎帝”。
是的，“炎帝”是一名女子。
“阿娘！”少年清脆地呼唤。
炎帝像下，有人虔诚地跪拜，听到了那声呼唤，她转过身抬起头来。
巨大的神像下，女人的神情平和而温柔，她嘴角含着笑，向着三人挥手。
“客人，您的问题，我确实不清楚，或许祭司能解答一些您的疑惑。”女人略带歉意。
“您太客气了。”秦武反而有些手足无措。
“对，对了，你这里有什么好用的货物吗，或许我可以买一些……”
秦武摸着手中的钱袋，排出了自己所有的钱。
阿华眼中的光亮了起来，转瞬有黯淡了下去。
女人轻轻地笑了：“客人，您不是商人吧。”
秦武的面皮涨红了，他也不再顺着编下去了：“是的，我只是一介武夫罢了。”
“我本在极北城开了一家术法堂，但极北城现在朝不保夕，所以我来这边谋发展……”秦武说起另一套瞎话倒也不结巴，直把旁边的炎颖看得一愣一愣。
“原来如此，”女人把银钱推了回去。
“神教导我们，若是遇见了有难处的人，一定要帮扶他。”
“您去找祭司问问吧，愿神护佑您。”
“谢谢。”秦武和炎颖恭恭敬敬地双手合十，深深鞠了一躬。
二人离开神像，顺着母子二人的指点，向着村庄最高的那座屋子走去。
“小武，你撒谎撒的好自然啊。”炎颖悄声说道。
“咳咳，”秦武无奈道，“要不是因为你，我大大方方说实话就是了。”
“是哦……”炎颖点点头，“那我该怎么报答你跟大哥呢？”
“别添乱就行了。”秦武翻了个白眼，“还有，叫武哥！”
祭司的房间在女神像的后方，巨大的藤蔓被修剪成台阶的形状，看起来倒是恢弘壮阔。
秦武叩了一下门，那门发出了吱呀的声音，缓缓洞开。
耄耋老人睁开了浑浊的双眼，望向了来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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