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真情假意道不明
京中风云暗涌,朝中各臣无不提醒吊胆,这是恐怕他们人生中最重要的赌局,一旦压错,不仅仕途尽毁,一家老小的命怕是都要赔进去。各家福晋之间也没以前那么热络往来了,各自待在府中,为自己的丈夫担忧祈福。
可也有例外。全京城怕是只有雍亲王府的四福晋这般悠闲地在园中下棋,对桌的是已经少年模样的弘历。说至此,府中近来私下流传,说嫡福晋失明后,脑子也摔坏了。不然何以眼睛瞎了,反倒还成天要四阿哥陪着下棋。
年羹尧探望怀孕着的妹子时,其陪嫁丫鬟似是要献宝似的马上回禀了大少爷这件事,还有些落井下石地暗讽嫡福晋,以便讨好自己的主子。年羹尧听了,冷笑一声,一个巴掌过去,丫鬟已倒在地上狼狈之极。
“下次再碎嘴,要你的命!”丫鬟讪讪地躲到一边,年氏虽明白大哥是不想她身边的人太招摇,但这突然一下,她倒有些不解了。柔声问道,“大哥,何必跟个丫鬟这般动气。”年羹尧看着一脸天真扶弄肚子的妹子,也不好说什么,沉声说到,“隔墙有耳,还是注意点好。”
说完又扶着妹妹坐下,便告退了。今天年羹尧没走那条熟悉的路回程,反倒走到了另一条路上,同样也能直通大门,只是需要绕过花园。
弘历起初是为了给额娘解闷才遂着她的意愿,陪他下棋。起初也不明白,还想就随便糊弄下,让额娘几步,哄她开心。只是没想到,额娘看不见,却心平气和地让翠娘在一旁与她说棋,然额娘说,翠娘再帮她走。如此一来,第一局居然把弘历杀了个片甲不留。
弘历懊恼地看着残局半响没说出话来,额娘反倒开心地笑个不停,弘历看见她笑,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那拉氏忽然停住笑声,对弘历说,这次我们玩不一样的,公平较量。于是让翠娘取来一条黑布,让一旁的钮祜禄氏给弘历蒙在眼上并帮弘历说棋。
弘历被蒙上看不见有些挣扎和惊慌,忽听见那拉氏又说,“弘历,下棋要用心下。”那拉氏语调轻柔沉缓,似双巧手温柔地渐渐抚平了他心里的焦虑。弘历凝神定气,棋局开始初还有些慌乱,但之后,他渐渐能记住钮祜禄氏反馈给他的信息,眼前一片黑暗,却有张似乎染上亮片的棋盘,赫然地出现在他的脑中,额娘一步,他一步,倒也不紧不慢,一进一退间,有种不能言语的兴奋刺激着脑部神经,越杀越起劲。
待着一局结束,弘历居然险胜那拉氏,却仍还意犹未尽,突然觉得这是他目前所经历过最刺激的一场战役,又闹着那拉氏再来,钮祜禄氏刚要训斥他,不要打扰福晋休息。就听见那拉氏亦开口说再来,遂也乐地在旁参与。
忽然翠娘没有反馈弘历那边的走向,反倒俯下身了小声地在福晋耳边说到,“福晋,刚好像看到了年大人的身影。”那拉氏听了,似乎也没放在心上,嘴角一扬,让翠娘继续说棋。钮祜禄氏刚也听到,朝翠娘所说的方向望去,却亦空荡荡的没了人影。
当天晚上,苏氏满腹疑惑地被其相公年羹尧拉着下棋,却规定要蒙着眼睛,让丫鬟从旁辅助下棋,实在是比生孩子还有些吃力的活,简直就是乱走一通。幸好下了一半,年羹尧也被弄的毫无兴致才于作罢。
苏氏摘下面罩,好不容易又再适应了光线,刚要开口问年羹尧缘由,却发现年羹尧一脸沉色,似乎很不高兴。苏氏以为自己没能让相公尽兴,惹他心烦了。忙倒了杯茶,请他消消气。却见年羹尧若有所思地站起来,踱步向外走去,口中喃喃自语,她隐约之间放佛听到,什么“综观全局……”这类的话。
十正月康熙帝不豫,还驻畅春园。命皇四子胤禛恭代祀天。
李公公带着太医穿行在侍卫间,偌大的畅春园仿佛一夕之间换了批新的侍卫,李公公一路走来,都是些陌生的面孔。太医紧张地跟着入了殿内,立刻跪下请安,床上的人微微地招了招手,太医起来之时,李公公已经把大殿的门关紧。
半响,太医出来要去给皇上抓药。还没出宫又被拦下,全身上下地搜查,连随身的药箱都给翻了个遍,更别说是身边跟班的小太监。太医战战兢兢地,只当是宫中守卫森严。
上了马车,太医赶忙去配药,只是有一剂药材宫中没有,要先拐去京中一家最大的药材铺去取。小太监拿着方子去取,又急急地拿着跑了出了,马车驾着跑了几步,药材铺老板又冲出来,叫道,“先生,你的药方忘记拿了,”小太监着急地要回去拿,太医掀了帘子骂道,“你这个不长记性的!”又冲着后头摆摆手,对着马夫说,“算了,还要赶回去配药!”
此时街上人也不算多,只是有几个脚步似乎特别敏捷,不似常人,长相身高虽各异,却都面无表情,仔细看看,身上似乎携有兵器。药材铺老板看着匆忙离去的马车,无奈地拿着药方继续回去做生意。
那拉氏自从看不见后,不管不问,心态倒也宽了,由着性子来。每天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想到什么怪异的点子在那捣鼓,折腾下人,或者拉着弘历一处玩耍,倒似个孩子。最头疼的时候就是喝药,又苦又涩,喝了还是看不见,她就搞不懂为什么要喝。
起初她就不喝,故意把药洒了,可没过一会,一碗新的药就会又端过来。后来她干脆就是不喝,一到喝药的时候她就装睡,倒也没人逼她,正得意着,就听见苏培盛陪着个人过来,翻过身,盖住被子,我睡我的,看你们能拿我怎么办。
好半天,听见门开了又阖上,屋里静悄悄地,竖起耳朵听了半天好像没什么动静。才心满意足地翻了个身,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感觉有什么就在身边,摸着摸着,摸到床侧一只男人的手,吓的立即收回来,虽然适应了黑暗,却在独处的时候,还是会没有安全感。此时那拉氏本能的反应就是害怕地坐起来,往床另一侧缩去。
“为什么不吃药?”熟悉的声音,一样平平的语调,似乎有些疲惫,能听出其中细微的沙哑。一听是他,收起害怕,迅速地换上防备的外衣。头靠在膝盖上,偏向另一边,沉默着。
胤禛看她这样,觉得心里特不是滋味,想怎么样又怕换来她更激烈的抵触,太医说她失明是刺激所致,身边那么多心腹,苏培盛这样的人,他亦习惯了吩咐别人去表达他的关心,施舍他的恩惠。
却为了她这个病,他把太医说的每个字都刻在脑力,小心翼翼地不让她再受刺激,每天除了公事看的最多就是不擅长的医书,派探子去民间寻访名医。他做了几乎所有能做的事,她反而还不屑一顾。他心里憋着一团火,想让她明白的事,她不想明白,他亦开不了口。
这个僵局,让胤禛真的很挫折,他可以掌控权势,在幕后操纵一切。他可以掌握每个人心中的欲望,欲舍欲求。他从不为所为后悔,那不是强者的所为,却为了她,不知不觉地后悔了很多事,原来负罪感,这个东西,是这么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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