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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章 能言善辩


  萧霄抱着明溟不知逃了多久,见身后不再有人追上,方停了下来。明溟自己跳到地上,问道:“你怎么仇家这么多?”

  萧霄自嘲道:“因为是太子啊。”

  明溟背后白了他一眼,忽然想起刚刚那绿衣男子,忙问道:“刚刚那人谁啊?要不是他我们估计就完了,他应该没问题吧?”

  萧霄道:“我也不认识他,但那些人都不是他的对手,你放心。”萧霄此时心情复杂,若是在从前,这些仙士他是绝不放在眼里的,但因血咒近日发作越发频繁,若再用法术,可能就要血溅当场了,皆因此,才这般受制于人,当真是有些虎落平阳的意味。

  明溟又问道:“说起来,他们为什么会以为我是妖?”这段时日,她虽觉出自己有些异常,但从未往妖上面联想,这时突然被人提起,不免起疑。

  萧霄摇头道:“秦姜为了多个人抓我,自然要编些谎话骗人。且如那绿衣男子所言,平日里来钧山的都是小妖,仙士也不是什么道行高深的,也就容易被他煽动了。”对于明溟的事,萧霄此时也不敢告诉她,一是他对于她的秘密也只是从古书与平日观察推断而来,个中细节他也知之甚少,二是他怕她知道自己的身份,恐怕惹出大麻烦,是以一直瞒着她,当下见她也不再生疑,便也不再多提。

  两人此时躲在城外,不敢再向前,因为前方都是秦姜驻扎的部队,此时过去简直就是自投罗网,而钧山也是万万回不去的了,正一筹莫展间,明溟感觉怀里多了什么东西,摸出来一看,竟是两张精致的请帖,外面印着月牙形的烫金图案,萧霄看清时,顿时欣喜若狂:“这是山市的请帖!”此时他表情狂热,完全没有平日的冷静沉着,明溟不解道:“山市是个啥啊?”她第一反应是蒲松龄写的《山市》,不过显然不是,她从未见过萧霄这么激动,这两张请柬的分量可想而知了。

  萧霄大笑道:“山市之主好收集天下奇物,她每三年便会在山市邀会六界群雄,各人进行比试,胜者可随意挑选她一件藏品,这些藏品无一不是珍宝。”

  明溟下意识叹道:“卧槽这是要发啊!”

  萧霄不理她,续道:“山市中人不论身世、种族、地位,只要有这请帖,来即是客,当然,能拿到请帖的也不是一般人。这山市办了数十年,从未有人在其中闹事。想来这山市之主必定是个奇人。”

  明溟笑道:“那这样一来,我们岂不是可以进去躲几天?”虽说逃进山市,不知又要生出什么变数,至少好过现在前有狼后有虎吧,但这山市要怎么去又是个问题了。

  两人将请帖打开,只见那两张请帖缓缓旋转,慢慢变得透明,直至消失,两人对脸懵逼,突然,两人脑海中闪过一行字“是否进入山市?”两人不约而同点了点头,瞬间失去了知觉,再醒来时,两人已置身于一处深山之中,一条狭长的山间小道出现在眼前,看来沿着此路走便能到了。

  明溟一脸茫然,一看萧霄也是如此,明溟内心还吐槽了一番,这么现代化的选择方式是什么鬼!

  “真、真特么神奇!”明溟愣在原地,环顾四周,道路不算崎岖,但那小路望也望不到头,鬼特么知道要走到什么时候,萧霄叫了她一声便往前走去,瞧见前面有两匹骏马,回头问道:“你会骑马么?”

  明溟斜眼笑道:“你猜呢?”

  萧霄笑道:“也对,连马背都爬不上去,自然不会。”说完,把她抱到马上,与她同骑一匹马。

  对明溟而言,这也不是第一次与萧霄有所谓的亲密接触了,平时自己花式拖后腿,被他背过来抱过去搞惯了,但那些时候都忙于逃命,没有时间给她儿女情长,而此时就情况就大不相同了。萧霄消瘦的指尖握着缰绳,微微用力,手臂自然地环着她,她就这么贴在他胸前,整个人都陷在他怀里,使她浑身发烧。

  萧霄虽也感觉有些怪异,但比她稍微淡定些,也没觉出什么异常,他想这丫头生性豪放,应该也不会为这种事害羞。

  一路上,明溟各种别扭,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什么,但好在不多时,她也就习惯了。山间的清风缓缓吹来,拂过她的脸颊,这让她觉得很舒服,甚至有一丝莫名的亲切感。她轻轻闭上双眼,感受山风的气息,仿佛听见风在耳边呢喃,如同恋人的低语,语调轻柔,似乎在诉说一个动人的故事。

  她的眼前突然一闪,周围的景物竟变了。

  原本郁郁葱葱的山林转成了华丽而不失温馨的房间,明溟似乎躺在床上,又无法动弹。梦魇吗?但怎么会这么清醒?

  一个绿瞳男孩不知几时出现在她身边,他端坐在她的身旁,瞪大眼睛看着她。

  他邪恶地笑着,伸手狠狠掐了掐她的面颊,按理说做梦应该不会痛,可这感觉怎么这么真实?

  明溟当即想发飙,臭骂这小子一顿,竟无法开口。

  “别动她!”一个温柔却又带些威严的声音制止了男孩的“恶行”。

  莫殇走过来将男孩抱走,转身回来对她说:“痛吗?”

  其实小孩子掐人是不会很痛的,但明溟看到莫殇就觉得很温暖,还有种想哭的感觉。

  “你别哭啊。”莫殇一面安慰她,一面小心地拭去她眼角的泪。

  “别担心,即便献出生命,我也不会让你死。”说完,他便起身走了出去。

  明溟想叫住他,却依旧无法动弹。她猛地惊起来,眼前又是刚才的山景。

  萧霄在身后问道:“怎么了?”

  “没事,突然走神了。”明溟使劲晃了晃自己的头,好让自己清醒一点,只是那悲伤依旧残留心间,难以抹去。

  “看,前面就是了。”

  明溟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并没看到什么不同,皱眉道:“看不到啊。诶卧槽~前面除了树就是山路,有毛啊~”

  萧霄朗笑道:“开了天眼才能看到。”

  “哎哟殿下可不得了!你看根本就没有嘛,哪儿呢!”

  “那边那边!”萧霄轻拍下她的头顶,不知不觉已低下身来,脸贴在她肩后。

  明溟半天看不到,本想回头骂他,却不料正好吻在他脸上,整个人瞬间呆住了,大脑完全一片空白,瞪大眼睛看着他。此时她面颊微红,眼眸清澈,发带不知何时被取下,活脱脱一个未经世事的娇羞少女,萧霄一手不由自主地捧着她的面颊,静静凝视着她,唇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反轻轻吻了下她的眼睛,明溟浑身发颤,在秋季感受到体温瞬间飙到四十度的刺激,竟怔怔落下泪来。

  萧霄一惊,忙伸手拭去她的泪珠,轻声道:“别哭啊,我、我并非有意......”

  明溟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只是那一瞬间真的感觉到了泪点,却吞吞吐吐说不出一句整话。

  萧霄也略显局促,两人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垂着头,谁也没开口。

  不知不觉间,他们进了一个山洞,山洞似乎很幽深,里面有一股强有力的冷空气不断打来。

  渐渐地,从洞口射进来的光线一点点消失,留给他们一片深沉的黑暗。

  明溟很害怕,她觉得黑暗有种让人绝望的力量,在这片未知中任何人都是那么渺小。越往深处,就越有一种强大的压迫感袭来,又联想起司徒府和秋玉露,仿佛一闭眼身边都是伽女神,脑子里也不由自主联想到那“咯咯”的声音,明溟只觉自己的每个毛孔都在颤抖。

  萧霄仿佛觉察到她的不安,不由得从身后抱紧她,安慰道:“别怕。”

  这两个字充分地触到了她的内心深处,尤其是在如此可怕的环境中,它的效果相当可观。

  “还没到吗?”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萧霄拉了一下缰绳,马儿便乖乖地停下了。

  他翻身下马,明溟当即本能地惊道:“别走!”

  “没事,”他伸手抓住她的手,“下来吧。”

  明溟咽了咽唾沫,抓着他的手小心翼翼地下来,却没有放手的意思,手心尽是冷汗。

  萧霄没说什么,就一手抓着她,然后摸了摸前方,道:“应该到了,抓好我。”

  两人眼前突然一亮,只见空中出现一个金黄色的法阵,她不禁大呼神奇,刚才那种恐慌的情绪一扫而空。

  萧霄握着她手的力道不由加大了几分:“别走散了。”

  说完,两人朝着法阵走过去,只觉眼前一黑,进入那半梦半醒间的迷离状态,再一清醒,眼前已然是另一番景象。一座繁华的都市映入眼帘,宽阔的大街,鳞次栉比的唐风建筑,只是这街道上静得出奇,根本不像有什么盛会,反倒有几分怪异。

  这时,一个体态婀娜的女子朝两人走来,笑道:“二位请随我来。”

  萧霄问道:“姑娘,这一路几乎不见一人,难道已经开始了?”

  “已开始一个时辰了。不过这大会只有未婚女子能参加,两位新婚燕尔,还是看个热闹就好。”

  “我们不是夫妻!”两人几乎是同时喊出这句话的。

  “看来是我误会了。我就说,这位姑娘看上去年纪尚小,不像是已婚之人,但又见二位十指紧扣,我便以为二位新婚不久。”

  两人双双松开手,脸上均是一红,将头歪向一边。

  女子娇笑一声,又说:“比赛已开始了半个时辰,现在台上的姑娘名叫魏金玲,已经连胜五场了。对了,现在正在比辩合。姑娘,若是一会儿有人询问是否有人挑战,你便可以上去了。”

  女子说完,便消失在人群中,估计是去等后面来的人了。

  萧霄摸摸下巴,忖道:“听说这些藏品可是天下无双。啊佩剑刚好断了。”

  明溟抬头看了他一眼,懒懒道:“哦,意思是我最好给你赢一把剑是吧?”

  萧霄回头笑道:“如何?肯帮我吗?”尽管他自己对明溟也不是很有信心,但现下除了让她上去,也别无他法了。

  明溟愉快地点点头,不过赢不了的话会不会很丢人……她突然有点后悔这么快就答应了。

  萧霄云淡风轻地笑了笑:“你尽力就好,输了也无妨。你若是胜了,我便帮你做件事。”明溟有时真怀疑他会读心术,不过既然话都撂这儿了,也就不怕了。

  “还有人要挑战吗?”台上传来主持人的声音(我也不知道这职业古代就什么,姑且就这么写了)。

  萧霄忙举起手,高声道:“有!”

  那男人看着他笑道:“公子,此次大赛只限女子。”

  “你误会了,是她比,”萧霄指着明溟,“她可以吗?”

  “当然!”主持人虽然这么说,但当他的目光落到明溟身上时,明溟明显觉得他在怀疑她的实力。她倒是没说什么,反正长得不算惊艳有气势,被瞧不起也是正常的,而且自己在这方面也不知道行不行。

  “姑娘请上台吧。”

  主持人伸出一只手,明溟抓着他的手,他轻轻一拉,她便上了台,回头躬身道谢。

  “这个黄毛丫头太不自量力了。”

  明溟听见台下的人在小声议论,不过她全装没听见,不管赢不赢,必要的风度必须保持。

  她在主持人的指引下坐在魏金玲对面。作为经历过二十一世纪中国应试教育的人,明溟的近视自然不是吹的,她刚才在台下只看见魏金玲一个轮廓,此时坐在她对面,就已觉得这女人气场很强。

  魏金玲长得很妩媚,一双明亮的眼睛闪着妖娆的光芒,眼角的蓝色花钿衬得她更为动人。不过明溟对这种长相的女人向来没什么好感,标准的一张祸水脸。

  魏金玲突然柔媚的一笑:“妹妹好,我叫魏金玲。”

  明溟不禁颤了一下,这种声音,哪个男人听了骨头都会为之酥软,你又不是上街接客要不要这样。不过她还是微笑道:“姐姐好,我叫明溟。”

  魏金玲笑道:“妹妹若不介意,就由我先开始了。”

  明溟应允道:“好。”反正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魏金玲媚笑道:“请问妹妹,生与死可是相反的?”

  明溟亦是笑着答:“当然是。”

  “日出与日落呢?”

  “当然也是相反的。”打心里觉得这问题的脑残度,不都明摆着的么!当场心里就骂了无数次“我擦”。

  “那么妹妹,太阳何时日落?”

  “太阳从升起的时候就开始在向西边靠拢了。”这种混账常识是个人都知道啊。

  魏金玲脸上的笑意重了几分,得意道:“不错。既然如此,妹妹,你已经输了。”

  明溟一愣,输了?开神马玩笑?她一脸不解地问:“哈?恕我愚昧了,我输在哪儿呢?姐姐请解释一下。”

  魏金玲笑得越发渗人:“太阳从一升起就开始日落,就像人从一出生开始就在靠近死亡,对吗?”

  明溟很疑惑,皱着眉问:“对啊,所以呢?”

  魏金玲大笑道:“所以你已经输了!”

  “哈?EXM?”明溟满脸黑人问号,神特么回答几个弱智问题就输了?

  但见魏金玲又缓缓续道:“妹妹方才也说了,日出之后就开始日落,出生之后就开始死亡,那么这场你与我的辩论,从你带着想要获胜的希望开始,就注定要输,所以妹妹从一开始就已经输了。”魏金玲说完,摇着手中的绢扇轻笑起来,带着满满的鄙视。

  台下观众议论纷纷,有人鼓掌,有人唏嘘。而明溟并不急着说话,只是静坐思考,俨然成竹在胸,待会场安静下来后,明溟便反问道:“姐姐,你问完我这么多问题,那么我也问你几个吧。”

  魏金玲想着明溟也翻不出什么花样,便大方让她开口,只听她高声问道:“妹妹问一句题外话,姐姐小时候是不是得过什么病?如此心思机敏相貌堂堂的人居然说出这么堂而皇之的话!”

  魏金玲嗔斥道:“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明溟并不动怒,只笑道:“姐姐问我说什么话之前,请先反思反思自己。按照姐姐的逻辑,我抱着赢的态度来跟你比试,就必输是么?”

  魏金玲微愠道:“不错,你既已输了,又何必在此侮辱于我?”

  明溟不慌不忙地道:“姐姐,也不是侮辱你,我就是觉着你这想法有问题。因为按照你这个逻辑的话,那些白头偕老的眷侣,刚开始都是抱着双方感情必定破裂的初衷在一起的么?或者说那些初时希望百年好合的夫妻,最后都不得善终么?我相信台下也有不少感情一直很好的夫妻,姐姐这话说出来不是啪啪打人脸么?姐姐难道不觉得以这种逻辑推断事物有些偏激么?”她声音本就中气十足,此时一字一句,娓娓道来,更是铿锵有力。本来魏金玲连胜五场,嚣张得要上天,台下不少人已看她不顺眼,加上明溟这么一挑拨,台下已是一片喧闹,怒骂魏金玲的大有人在。

  魏金玲愣住了,一时竟无言以对。

  明溟眨着眼笑问道:“姐姐,你还觉得你说得对吗?”

  魏金玲脸上的笑闪过一丝不服,但也不得不低头:“好,这场我认输。”

  台下的观众不禁为明溟惊叹,他们想不到这个外表平凡的女孩居然可以胜过风光无限的魏金玲。明溟往台下瞥了萧霄一眼,只见这厮一脸淡定地看着她,她也只好一脸蛋疼了。

  茶驿雅间中,一个绿衣男子笑看这会场上发生的一切,他的目光一直落在明溟身上,他自语道:“明溟?还真有点意思。”

  一个紫衫女子递了杯茶给他,笑道:“怎么?终于有看上的姑娘了?”

  “只要不让我娶那母老虎,娶谁都好,”绿衣男子不回答她的问题,喝了一口茶,“二姐,这姑娘有点意思啊。”

  “我也看见了,”紫衫女子眼中也有些赞赏之色,“不然你也不会把请帖给她。”

  刚才的主持人站在门口问道:“二殿下,下一场比什么?”

  “弟弟,你说呢?”

  绿衣男子看着手中的茶水想了想,扬眉道:“比舞,我向来最爱看美女跳舞,正好也瞧瞧这小丫头舞技如何。”

  “就依你。阿含,去准备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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