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好心没好报
等脚步声远去直到消失，景安才睁开眼睛。
佯装晕倒的景安被两个家丁拖了一路，在厢房的书柜后面打开一扇暗门，被带到将军府的地底，那里黑暗中似乎还有个人，见他们进来便一声不吭走了出去，那两人将他扔下，又粗鲁地踹了他几脚方才作罢，踢得景安气不打一处来。
早在蒋睿用他自己手中那只造型独特的酒壶给他斟满时，景安便隐隐察觉到不对劲，那液体看起来和之前的酒水一样，可凑近鼻子，他确定酒中加了黑市上常见的夺魂散。
景安下意识抬头看去，一脸喜色的蒋睿盯着他手中的酒杯，正等着他喝下。
心中某样东西似乎突然崩塌掉了，景安觉得脊背发凉，一直以为自己表面上同蒋睿维持交情是多么的明智和沉稳，可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人家早就算计到他，少年时代的好友蒋睿已经变成了一个城府极深的陌生人。
将计就计，景安笑笑，举起酒杯一饮而下，蒋睿看着他喝完，满意地拍拍他的肩膀转身招呼其他客人去了。
待他背过身去，景安不声不响迅速将藏在袖子暗袋里那颗万用解毒丹塞进了嘴里，然后摇摇晃晃佯装倒下。
就让你感受下什么叫和本大爷斗其乐无穷。
可现实总与预期有差，地下室中漆黑一片，进来时那扇暗门从外面关上，另一侧还有扇被锁上的门通往别处，手无寸铁的景安就像关在一个密闭的笼子中的鸟，就算意识清醒也插翅难飞。
他索性在黑暗中躺下，凭他对蒋睿的认识，他一定会得意洋洋当面为他揭穿谜底炫耀一番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进来的那个暗道里响起了细微的脚步声，景安立刻起身，悄无声息地闪到了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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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晏上房掀了瓦，轻盈地跳进这间厢房，里头漆黑一片。
之前跟着孔仇走南闯北，后来又频频夜探皇宫，她那三脚猫的功夫在不知不觉间居然精进了不少。
这间厢房内布置得极其典雅，像是书房的样子，四处摆着书架，墙角还摞着书画卷轴之类的物件，窗边置有一张小案，晏晏蹑手蹑脚在屋中转了一圈，确信这间屋内一定是有通向其他地方的暗道。
救人心切，可这该死的暗道究竟在哪儿呢？晏晏沿着墙壁寻找起来，突然院子里响起一阵脚步，吓得她赶紧钻到小案底下藏了起来。
“少爷今天是真高兴啊！那些个公子小姐闹起洞房来真是像群没人管教的野人，可咱们少爷都没生气！”
“是呀，你走快点！少爷还等着咱们送酒过去呢！”
“慢点儿，急什么，这酒可是多年陈酿，万一弄洒又得挨骂！”
原来是穿过院子的是两个将军府送酒的小丫鬟，声音远去后晏晏才松了口气，钻出桌子时无意中碰到桌下的某个木制机关，墙边书架突然悄无声息地从中打开，一道暗门出现在眼前。
天助我也！晏晏暗自发笑，立刻从暗门内钻进了暗道中。
地道里没灯没火，她只得摸黑前行，地面和四周墙壁是用石头规规整整砌成的，倒像是家中专门修建的储藏室之类的地方。走着走着气流突然有了变化，前方似乎来到某个空旷之处。
景安到底被他们带到哪儿去了，未知的恐惧袭来，晏晏不敢大意，蹑手蹑脚伸手朝前摸索，电光火石间，一个黑影突然从眼前飞过直直朝她扑来，那人瞬间将她压在地上，大手死死扼住了她的脖子。
靠！有埋伏？晏晏想都没想忍痛抬起膝盖用力往上顶，在那人的两腿间重重一击，女子防身术之断子绝孙。
等等，那人身上似乎带着她熟悉的味道，是多种草药混在一起的清香。
“额——”
黑暗中，那人发出一声惨叫，迅速松手滚到一边，声音听着有点熟悉，摸黑凑过去一看，这不是景大爷么？正蜷在那儿一脸痛苦。
“欸！你不是被他们抓起来了吗？”她喊道。
不是蒋睿，景安略失望，同时也看清来者何人，嘶嘶吸着冷气咬牙切齿地骂道，“你这毒妇下手真重！”
“到底是怎么回事？”
“到底什么情况？”
两人几乎同时发问，景安尴尬笑道，“阿雁姑娘你先说。”
晏晏翻翻白眼，“看你不见了，来找你的呗。”
是“找”而不是“救”，景大爷，我可是真的在给你面子啊。
景安被她直截了当的回答逗乐，转而又疑惑了，“来找我？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废话这么多，还要不要出去了？”晏晏反呛。
这姑娘怎么就冒冒失失溜进来了？而且还是来救他的！景安顾虑之余有些感激，可转念一想，蒋睿还没来找他，他应该等着，当面问清他为何要同温宁过不去，为何要同晏家过不去，一定要从他口中问出晏晏的下落。
就算希望渺茫，他还是想得到一个答案。至于如何出去，他对自己的身手还是有信心的，只要有人开门进来，他就能有突破口。
于是景安一屁股在墙角坐下，“阿雁姑娘，多谢你的好意，不过你还是先走吧，这儿危险，不宜久留。”
“？？？”晏晏瞪圆了眼睛，火气突然就冒了上来，“你先告诉我，你和蒋睿之间到底怎么回事？不是好友么？”
景安皱起眉头看了她一眼，“你怎么知道我与蒋睿是好友的？”
糟了，果然多说无益，晏晏硬着头皮解释，“我刚才在席间听那些京中人士说的。”
他苦笑，“无论如何，这是我和蒋睿之间的私事，姑娘没必要牵扯进来。”
晏晏心里气啊，典型的好心没好报，果然她是不懂景安这人！好，走就走，你留在这发霉生蛆变成白骨最好，于是她转身钻进地道中。
快把我叫回来，快让我带你出去，她边走边想。
“你放心好了，本大爷身手还过得去，不会有危险......还有，你怎么会认识蒋睿的？”
“啊？”晏晏停住，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他。
景安看上去心事重重，“总之，这个人并不像看上去那般善良坦荡，你要小心些，切勿和他深交。”
你俩之前不是关系挺好的吗，怎么转眼就开始说起坏话了，晏晏一点都开心不起来，见他一副根本没打算走的样子，只得悻悻离开。
******
回宫的时候夜已深，马车摇晃了一路终于停下，晏晏刚想拉开帘子看个究竟，一个黑影带着凛冽的冷空气迅速钻进了车内。
李澹解开夜行斗篷在她旁边坐下，吸吸鼻子撇撇嘴，冷漠地说，“一身酒肉气。”
晏晏本想反驳几句，可情绪低落，便默不作声等他继续说。
果不其然，李澹又问，“你在宴席上见着李易了吗？怎么还活蹦乱跳地回来了？”
“见是见着了，”晏晏叹了口气，“可你的好皇兄没待多久就走了。”
李澹一脸不屑，“那是必然，他疑心重警惕高，当然不会轻易被你这种小丫头抓到把柄。”
晏晏恍惚间闪过一个念头，再次捋了一遍今晚将军府的时间线：当时她见瑞王李易进了那间带暗道的厢房，没过多久景安又被带了进去，见景安被带进去后他便出来了，那么李易的本意是要到哪儿去呢？
这么说，那个暗道还通往别处？
问题一个接一个，晏晏想得头痛欲裂，一旁李澹看在眼里却什么也没说。
“你说，”晏晏用胳膊顶了顶他，深陷在疑问中不可自拔，“这宫里的地道，会不会通到宫外头去啊？”
李澹皱眉，盯着晏晏看了半天，“你想什么呢？”
“没什么......对了，刚才宴席上遇到了怀王殿下，他说过几天你生辰时会过来看你。”
李澹眉毛皱成一团了，不解地问，“李庚？他来找我做什么？”
晏晏摇头，“我先回太医院了。”
她一脸郁闷，这是在生谁的闷气吗？李澹看着那远去的背影孤零零消失在宫中幽暗的黑夜中，心中又自责又无奈。
自己活像只没有自由的笼中鸟，什么忙也帮不上，再怎样关心她都是白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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