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蟠神
“你不要命啦。连天蓬元帅都敢打，你不知道他现在是玉帝的红人？刚率天兵扫平了八百里妖山。”兔仙知道灵芝奉送了天蓬元帅一个耳光一个飞腿，急得要跳脚。
“那又怎么样？谁叫他手脚不干净？”
“怎么不干净了？不就是摸了一下屁股嘛，有什么！这天蓬元帅有无上的法力，他肯摸你的屁股，说不定是你占便宜呢。”
“兔子，我发现你有做龟公的潜质，老实说，你以前是不是在兔子窝里做龟公？”
“呸、呸、呸，你这丫头怎么说话这么难听？我是为你好，你知不知道，我听说下一次的蟠桃大会，天蓬元帅因为有功，能分到五枚蟠桃。”
“所以呢？”灵芝抬起眼皮看了一下兔仙。
“你傻啊，要是哄得天蓬元帅开心，分你一个，那就是天大的福气。”
灵芝笑了，笑得奶都疼，“哈哈，谁会为了一个桃子做贱自己？别说一个桃了，就是一千个一万个桃，老娘也不稀罕。”
“你不想活了？”兔仙瞪着灵芝，如同瞪着怪物，突然，他一拍额头，“难怪你这样，原来你还不知道这蟠桃的作用。”
“什么作用，除了逗猴子还有什么好玩的？”灵芝不屑一顾。
“你啊，缺乏做神仙的常识！”兔仙恨铁不成钢，“人、妖、鬼，为什么都想成仙？”
“不知道，老娘不想成仙的，是你们非抓我上来的，老实说，是不是你们缺少脱衣舞娘，所以抓老娘上来。”
“你能不能好好说话？”兔仙瞪了她一眼，“是为了长命百仙！脱离生死之苦。可怎样才能长命百岁？全靠天宫那一片蟠桃园！人妖鬼畜升天之后，寿命多加五百岁，但五百岁之后，还是要死的，只有吃蟠桃，才能继续当仙人，继续活下去。吃一个能多活五百岁。要没这蟠桃，谁也别想多活！”
“那正好，老娘不想长生不老，五百年早够够的了。”灵芝说道，人又不是乌龟，干嘛活那么久。五百年还不够活的吗？还没过腻味吗？
“五百年就够……明白了，你啊，太年轻太简单。你以为五百年很长？你知道天上一日，地上一年的说法吗？”兔仙突然明白过来，原来眼前这个女人什么都不懂啊。这种人是怎么混上仙界的。一点规矩一点常识都不知道。兔仙有点恨自己那天瞎了眼，挑了一个白痴回来。“天上一日，地上一年，地上的五百年，在天宫不过一年半的时间，也就是说，一年半的时间，你要是没有吃到仙丹或者蟠桃，你就要魂飞魄散，你知道你为什么嫦娥有二千多号，这广寒宫却不足百人吗？那些消失的都是没能吃上蟠桃的。”
灵芝呆住了，她终于明白过来了，原来她只有一年多的时间，可她还没有见猴子，没有问清楚一切。
“这下你知道厉害了吧。你赶紧跟天蓬元帅道个歉，天蓬元帅可是个好人，要不是他每年省下数个蟠桃送给咱们广寒宫，光靠星君的那份，我们广寒宫早就不剩几个人了。”
“你是不是也吃过那色鬼的桃子？”灵芝盯住兔仙。
“没……我怎么可能”兔仙极力否认，他躲闪的眼神出场了他。
“你果然是个龟公。对了，你不是说仙丹大会上有猴子的？我怎么没看到。”灵芝突然想到这件事。
“那弼马温没品的官，也想参加仙丹大会？做梦！这回肯定在哪里挑马粪呢。这猴子缺心眼，以为是多大的官，到处炫耀，也就我们不忍心不戳穿他。我告诉你，他也是没资格赴蟠桃会，吃那桃子的。你以为玉帝招他上来，是为了他好？不给他桃吃，一年多他就完蛋了。省得他在下面兴风作浪。灵芝，你干嘛？你是不是又想打人？你把手上的灯台放下，哎啊，救命啊。要杀人啦。”
兔仙凄厉的喊声再一次响起。
“没想到你在广寒宫，也是这般性子。”那女子说道，嘴角带着微笑，却难得不是嘲讽的样子。
“你是这兔子的相好？你要替兔子出头？”灵芝骑在兔仙的身上，停住挥拳，望着突然闯进来的人问道。问完就觉得自己错了。兔仙这种长着黄胡须的人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好看的相好。
她，云锦为衣，彩霞为冠，连广寒宫都被她照亮了。
“是九公主！”兔仙在地上一看，连忙点头，脸变更红了。“死丫头，还不放开我！”
原来是玉帝的九公主。
灵芝想起大殿上，有这么一个人物，高高在上，美得跟鲜花一样，也冷得如霜一般。
不是广寒宫的人，那再骑着兔仙就没意思了。灵芝站了起来。
“九公主你怎么来了？”兔仙连忙爬起来。
“我来找她。”九公主朝灵芝一指，“我要她做我的婢女。”
“为什么？”“为什么！”
灵芝跟兔仙同时问出声来。九公主微微一笑，“因为你会很打啊。”这算是回答灵芝。
“我已经跟星君说过了，这是他的手谕。”这算是回答兔仙。
九公主送上一片玉帛，兔仙接过来，细细看过。
“哎呀，丫头，你哪世修来的福气！”兔仙一拍大腿，好像将一名丫头卖出了高价。
“我现在很好奇，你到底长什么样？”九公主盯着灵芝看，灵芝都不好意思了。女人看女人，这么认真干什么？
“免大仙？拜托。”九公主说道，指指灵芝身上的衣服。
“哦，那当然。”兔仙连忙点头，不知道念了一个什么咒语，灵芝只觉得身上一凉，衣服已经不见了。灵芝一低头，三点尽露，她也懒得去遮，在场的一个是女人，一个是兔子，有什么好遮的。
她从从容容的走过去，在柜子里翻出衣服穿上，又看了一眼铜镜，禁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
她的脸又回来了。那张她以为永远看不到的脸又回来了。这下猴子看到我再不会认不出我了。
“果然是个大美女。”九公主的眼睛闪着一丝光，“走吧，到我的清瑶宫去。”
“好咧。”灵芝答应道，走到一半，又停了一下，“九公主，你老先走，我有点小事还要办一下。”
“什么？”
“原来这死兔子能拿下我的衣裳，竟然骗我这么久！”
“好啊，给你一柱香，下手不要太重。”
“救命啊，杀人啦！”
广寒宫里又响起了兔仙那凄厉的喊声。
清瑶宫里大概是天宫最好的地方。灵芝下了这个判断，不用跳什么艳舞，也不必干什么活，每天就是陪着九公主聊聊天，下下棋。九公主让灵芝九个子，灵芝还是被杀得不成棋形。
果然龙生龙，九公主太聪明了。
唯一的问题，一到清晨，九公主就让灵芝变成自己的模样，然后灵芝坐在宫里读那乱七八遭的书。她自个偷偷溜出去玩。
到了黄昏的时候，九公主才一脸兴奋的回来。
“九公主，下回去骑天马，也带上我吧。”灵芝说道，她从九公主的衣上捡那白色的毛发，那是天马的毛发。
“为什么？”
“管天马的弼马温是个猴子吧。”
“什么猴子，多难听，人家是美猴王孙悟空。”九公主饶有兴趣的看着她，“怎么，你认识他？”
“嗯，认识。”
“真的？那你是他的什么人？”
“他可能是我的男人。”灵芝说道，突然感觉自己是不是有点没脸没皮，“我大概是他花果山的压寨夫人。”
“哈哈哈。”九公主大笑起来，笑得灵芝心里发虚。“灵芝，原来你除了爱打人之外，还很会讲笑话，孙悟空怎么会有压寨夫人？”
“真的，我不骗你。”灵芝脱口而出，“他为我跟一个男人打了三天三夜，别人都说，他肯定是我的男人。我，我失去记忆了。我不记得跟他的一切，但他那天说要带我回花果山的。”
“哈哈哈。”九公主大笑，“那你说说看，是怎么回事，我帮你分析一下。”
于是，灵芝一口气把她记得的一切说了出来，九公主这么聪明，一定能够看出点什么来，这猴子肯定是自己男人，想必是自己脾气太烈，跟他吵了嘴，然后跑到冥河散心，不小心喝了孟婆的臭汤，又碰上了大骗子金大师，活活给他当了那么的度灵人，还差点被拉去垫背斋僧人。
九公主果然听得一愣一愣，来回转了数圈，又仔细盯着看了看灵芝，似乎下定了主意。
“既然你跟这美猴王有这么多的故事，那光在这里分析也没用，明天我带你去御马监亲自问问他好了。”九公主说道。
灵芝眼睛放光，“真的？九公主你太好了！”灵芝差点想上去抱一下九公主，但九公主是那样的高贵，那样的圣洁，她半伸出的手又缩了回来。
“你们堂尊呢？”九公主问道，御马监乱成一团，桌子掀翻在地，酒菜遍地都是，数个监官头缠纱布，聚在一起叫疼不已。
见到九公主发问，一个监官站出来回答，“大人刚才发火，打出御马监了。”
“打出御马监？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这孙悟空想造反？”九公主眉毛一竖。
“肯定是误会。”灵芝低声说道，却不敢肯定，冲他当年大闹地府以及跟金大师一言不合就斗上三天三夜的劲头，谁知道这猴子会干什么事来。
“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弼马温大人今天突然把小的几个叫过来，我们还备了酒菜给他接风，替他贺喜，可吃着酒，他突然拿出一册书，问我们这弼马温是几品官。大人不知道从哪里捡到了一本天官册，他在上面没看到自己的名字，就来问我等，他这弼马温是几品官，为何上面没他的名字。我们只好据实相告，这弼马温实是未入流的官，怎能上得了名册。大人听了大怒，说话间就掏出一根金闪闪的棒儿，把酒席掀了，朝着南天门打将出去，也不知道这会到哪了。九公主，到时玉帝怪罪起来，你可得替我们说两句啊。”
九公主的脸如冰霜一样，“你们喝酒就喝酒，说什么浑话，就不能哄着点他。”
九公主一挥长袖，朝南而去，大概是去追猴子去了。
只剩下不会飞的灵芝呆在哪里。
“又跑了。”她自言自语，哭笑不得。
南天门突然热闹了起来，托着铁塔的李天王，脚踏风火轮的哪吒三太子，还有如山一样的巨灵神从南天门鱼贯而出。
他们要去围剿反下天宫的孙悟空。
灵芝坐在南天门下，望着一个个装金甲的天兵天将，心里一阵紧似一阵。
“喂，小姑娘，不要太靠外面，不然掉下去可就活不成了。”一个人喊道。灵芝回头。
一个相貌堂堂的人，手拿着伏魔宝杖，气宇轩昂，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是谁？”灵芝没好气问道，九公主在御马监丢下她之后，她千求万求，求着一位马监官带她来到这里。
送到这里，监官掉头就走，再也不敢往前一步了。她刚想是不是跳下去，看能不能平安落地，结果就被人恐吓活不成。
“我是卷帘大将。”他说道，丝毫没体会到灵芝的怨气。这反倒让灵芝有些不好意思。
“卷帘大将，你好，我是灵芝。”灵芝听过他的名字，每次朝会，他站在仙臣跟玉帝之间，手执降魔杖，实是威风极了。
灵芝坐在南天门边的上马石，心里担忧下面怎么样了。这么多人下去，猴子怎么打得过。
“你在这里干什么？”卷帘大将倒一点也不见外，挨着她坐下，灵芝注意到他背着一个箱子。卷帘大将轻轻将它放下，很紧张的样子。
“你又干什么？”灵芝瞅了他一眼。
“今天我当值。”卷帘说道。他的眼睛是蓝的，蓝成青的样子。灵芝想到天空的蓝也不过如此。
“你知道下面怎么样了吗？”灵芝问道，他既然是当值的仙将，总该知道些什么吧。
“下面？”
“就是那弼马温。”灵芝启发他。
“哦，你说这个啊，好像情况不太好啊，那猴子挂出了齐天大圣的旗号，把巨灵神给打伤了。”
“是吗？”灵芝一阵狂喜。可高兴劲像气泡一样刚冒上来，很快就被戳破了。
“李天王跟哪吒三太子都出手了。只怕这齐天大圣也齐不了多久。”卷帘大将说道。
“放屁！”灵芝脱口而出。却看到卷帘大将叹着气。
猴子被打，他叹什么气？难道这个人也是猴子的朋友。
“就算被抓，那也是惊天动地，总强过我们浑浑噩噩。”卷帘大将靠在门柱上，“我看他一路打将出去，气贯苍穹。这才是真正的战将，可惜我枉称大将两字，却从来没有这等热血。啊，不好意思，我今天有点失态，我不该跟你讲这些的。”
卷帘大将对灵芝歉意笑了一下。
灵芝觉得心情好一点了，至少有一个人可以跟她聊天了。
她跟卷帘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一会说自己在冥河上捞魂，一会又猜测下面的大战打成什么样。灵芝注意到，卷帘大将一直将一个箱子抱在怀里。
“那是什么？”灵芝一指那箱子，随口问道。
“你就守着这个破碗？”灵芝把那碗抓在手里，上下抛接着，回头一看，卷帘大将的脸已经白得跟纸一样，嘴张得老大，指着灵芝，“你……你……”。
“一点也不稀奇嘛，还给你！”灵芝把碗一抛，碗在空中划出一条弧线，朝卷帘大将飞过去。卷帘大将连忙将这碗接住，长出一口气，将碗小心翼翼收回箱里。
就在刚才，卷帘神秘兮兮的打开那个箱子，露出里面的琉璃盏，告诉她，自己最大的职责不是护卫玉帝，也不是值守南天门，而是保护这个碗。
“灵芝姑娘，你能不能别这么吓人，这碗要是打破了，你我拿命也赔不起。”卷帘大将说话都带着颤音，看来吓得不轻。
“不就是一个破碗吗？就我早上吃粥的碗都比它好，打碎了，我赔你十个八个！”灵芝越发对这个其貌不扬的碗感兴趣了。普通普通的琉璃盏，普通得不像天宫的器物，反而是人间的东西。
“这个东西比我的命还贵。”卷帘说道，他望着那个琉璃盏，充满了恐惧，那张帅气的脸变得阴沉起来。
“真的假的？这世界还有比命更贵的东西？不可能，再贵的东西也贵不过命。”
“你不懂的，上至九天仙宫，下至九幽地府，命从来都不值钱。”卷帘说道。
“我听说你以前是大将军？”灵芝突然想到。
“什么以前？我现在就是大将啊。”卷帘似乎有了点底气。卷帘大将，腰挂虎头牌，南天门尊神，手执降妖杖，头顶金盔身彼铠甲，灵霄殿里唯一能拿兵器的人。
“不是，我是说真正的大将，统称千军万马的大将。我是说你成仙之前。”
“成仙之前？”卷帘眼神迷离起来，成仙之前，那是很久远的事情，他似乎记得，那时候的他确实是威风凛凛的大将，统领雄兵百万，横行万国九州。
在屠尽一城之后，他望着染成红色的河，突然感觉莫名的空虚。他丢下自己的大军，一人孤身离去。
他想寻找生的真谛，杀的真相。他四处访仙问道，寻求一个答案。他的部属多次跟随而至，请求他回去，他没有答应，就算他听说，自己的那只无敌之师被围困，最终尽数被歼灭，他也没有动过心。
他成仙了，然后守护着这只其貌不扬的琉璃盏。
他甚至不知道为什么，这只琉璃盏会成为他生命的全部，他只是有一种挫败感，自己放弃一切追寻到的东西，只是一个小小的琉璃盏？
“你守好这只琉璃盏，如有半点闪失，我要剥你的皮！”玉帝跟他说道。前一刻，还大力称赞他的法力跟英姿，提拔他为大将。
玉帝不像开玩笑。卷帘小心捧着这只碗，把它当自己的生命，不，比自己生命更重要的东西。
“我知道了！”灵芝喊道。
“什么？”
“我觉得这个碗，就是禁锢你的东西。你想想看，天宫这么多金瓶玉碟，为什么让你看这么小的破碗。肯定是吓你的，把你禁锢在这个碗上面。把你的精力，把你的那些想法都圈在这个小碗上。你知道我们广寒宫的吴刚吗，他一天一天的砍那月桂树，都忘了自己为什么要砍，他只说自己要是让月桂树长得高过广寒殿，玉帝就要扒他的皮，抽他的筋。这树长得疯快，一天如果不砍，就会长到天上去。于是，他只有一天接一天不停的砍。那树就成了他的命。这些都是圈定我们的东西，让我们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是谁，就少了好多麻烦。可人，就是为了麻烦活着，人要没了麻烦，还活着什么劲？”灵芝一口气说道，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依我看，你要想成为真正的卷帘大将，只要将这碗砸了就行！我替你砸！”说完，灵芝跳起来去抓那箱子，却被卷帘一把抱住了。
“别，千万别。有人跟我说过，要是砸了这碗，我就要被贬到下界为妖，变成一个怪物，脸会青不青，黑不黑，在一条什么都浮不起来的河里偷生，隔些天还会有天上的飞剑来穿我的心。”
“那肯定是吓你的！你怎么这么胆小！”
“万一……万一是真的呢？”卷帘说道，身体在发抖。
那一刻，灵芝觉得他比自己还可怜。
灵芝回到了清瑶宫。卷帘大将将她送了回来，又匆匆离去。
“你回来了。”九公主好像憔悴了不少。
“猴子怎么样了？”灵芝问道，“你是玉帝的九公主，一定能帮他的，你让天兵天将放过他好不好？”
“你很担心他？”九公主侧着脸看灵芝。
“是啊，他可是我的男人。九公主，你能不能带我去花果山？”
“你想去花果山？”
“我想去。”
“好啊，我带你去。”九公主意外的爽快。她站起身来，牵着灵芝的手飞出清瑶宫。
九公主停在一处玉台上，玉台雕着无数精美的祥瑞。但灵芝总感觉这个灵台怪怪的。
灵台的中间，有个井口大小的洞。
“你看，下面就是万山之祖的花果山。”九公主朝那洞口指道。
花果山？灵芝朝前探了探身子，背上一股力推来，她一个踉跄，朝那个井口似的地方载了进去。
空气里充满了霉变腐烂的气息。灵芝醒来时，嗓子一阵阵发痒，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喂，有人吗？”灵芝喊道。四周里漆黑一片，只剩远处有一个像是灯笼一样的东西，发出淡淡的红光。
这是地府，还是天宫，或者真的像九公主说的那样，是花果山。但花果山应该是一个有花有果的地方，这里黑得像在地狱。
“有人吗？”灵芝又喊道，尽是她的回声，长长的通道，不知道通往哪里。灵芝咬咬牙，径直往里走。
那个红点越来越亮，越来越大，却被一团雾气笼罩着。
“你是谁？”红点处终于传出一个声音。“咦，是你，你终于来了！”那个声音变得兴奋起来。
“你是谁？”灵芝反问。
“怎么，你不记得我了？”
“我应该记得你？你是不是欠我钱没钱？”灵芝说道，觉得这人好怪，藏头露尾，装神弄鬼。
“咦，你不是她，你身上没有她的气息，你快走上前来，让我看看你的样子。”那个声音带着犹豫。
灵芝觉得自己还是退两步比较好。但一根长藤从雾气里伸出。灵芝看到那根长藤上长了一只肉乎乎的眼球。瞪着灵芝上下左右的看。
“好像，真的好像，但你不是她，你身上没有她的气息。”那个声音极为失望。
“你到底是谁？”灵芝喊道。
“我？你想知道我是谁？我怕我说出来吓死你！”那个声音说道。
“哈哈，好大的口气，我地府阎王见过，西天如来也见过，就是玉帝也看过，难道你比玉帝还吓人？”
“比玉帝还吓人！哈哈，有趣，你总算识点道理。看在这个份上，我不跟你小姑娘计较，我叫蟠灵。”
“蟠灵？没听过。我叫灵芝！”灵芝说道。
“灵芝，听上去很好吃的样子，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很好吃。”
“唉，为什么每个我碰到的人都想吃我呢？”灵芝叹了一口气，“看来，我要挂一个牌子，上面写清楚：从不洗澡，浑身酸肉，谁吃谁倒霉。”
灵芝又想起了金大师，他那个样子实在太惨了，不知道他现在还要不要被吃。他的肉如果配点辣酱比较容易下肚。
“你来这里干什么？”那个叫蟠灵的人，或者是妖，或者什么都不是，或者什么可能都是的东西问道。
“我想去花果山！”
“花果山？好熟悉的名字，我想起来了，我曾经在那里住过，直到有人把我带到天宫。”那个声音低沉，像是陷入了回忆当中。
“天宫，这里还是天宫？”灵芝明明记得自己掉了下去，被九公主推了下去，她现在还想不明白，那么可爱，那么高贵的九公主为什么要把她推下去。
“当然，这是天宫，也不是天宫。这是所有人都看不到的天宫。”那个声音说道，颇为自傲，“我是天宫的根，没有我，整个天宫都将不复存在。”
“原来你是阳根啊。失敬失敬。”灵芝说道，心想，这世界要是少点吹牛皮的人，该会安静不少。
“你不信，我告诉你，这天下地下，过去未来将来，没有我不知道的事情。”那个叫蟠灵的人愠怒道。
灵芝哈哈大笑，“你这个牛皮吹得好清新脱俗，好像比玉帝还牛。”
“玉帝？玉帝算什么？要不是我，他能当上玉帝？”那人哈哈大笑，灵芝也跟着大笑起来。
“你是不是不相信我？”那人似乎真的怒了。
“鬼才相信。”灵芝望着那团红光，往前走了一点，想看清跟她说话的到底是什么？
“好吧，今天我心情好，你可以问我两个问题，我来回答，让你看看我到底是不是全知道。”蟠灵大概是失去理智了。
“好啊，那我就问啦。”灵芝脱口而出，“花果山的孙猴子怎么样了？”
“他？他好得很，他现在是天宫的齐天大圣，正在上面逍遥快活！”
“真的？”
“你这小姑娘烦不烦，我还会骗你？他又被玉帝招安了。”
灵芝松了一口气，猴子又回来了，天兵天将不再去杀他了，而自己，好像还在天宫。好像事情并没有坏到绝望的地步。
“好吧，算你说对。”灵芝想了一下，脑海里浮现出卷帘大将的身影，“第二个问题，卷帘大将什么时候可以不用看着那只破碗。”
“破碗？”
“就是那个琉璃盏，普普通通，一点也不稀奇，为什么还要专门找个人看他。”
“哦，琉璃盏，确实，那是一个破碗，一个早该打碎的碗。”
“那卷帘大将什么时候可以不用再守着那个破碗过日子。他应该去当一个将军，一个征战四方的将军。”
“打碎它！”
“什么？”
“打碎它！打碎了，卷帘就不用看啦，这么简单的问题，竟然还要来问我？哈哈，你也太笨了。”
“不能打碎它，玉帝说，要是打碎了，饶不了卷帘。这个碗真的这么重要吗？”
“重要，当然重要，对他玉帝来说就跟命一样。”
灵芝挠了挠头，“真的这么重要？一点也看不出来。”
“你这个姑娘怕是新来的吧。难道没听过那个预言。”黑暗中的那个人冷笑，“当然，那是好久以前的预言了，别说你没听过，除了那些老头子，天宫又有多少人知道？”
“预言？什么预言？”灵芝问。
那黑暗中的人心情似乎不错。
“这碗是跟随玉帝还有我一同上天的。那一天，老玉帝在化为虚空前，说过一句话：琉璃盏碎，月桂树成，石头孕胎。就是玉帝灭亡之时。新的玉帝将会产生。”
“琉璃盏碎，月桂树成。”灵芝轻轻念道，似乎明白什么了，“所以，玉帝让卷帘守着那碗，又让吴刚天天去砍月桂树？那石头孕胎又是什么？”
灵芝懂了一些，却又有更多的困惑。玉帝不是天生地养的吗？怎么还会有老的玉帝，新的玉帝。
“你问得太多了，要不是今天我今天心情好，本不该告诉你这么多的。现在，你走过来一点。再让我仔细看看你是什么样子。”黑暗中，那个声音说道。
“好啊，再见！”灵芝一挥手，掉头就跑，就是傻子也看出那团红光不是什么好东西，还让自己往前靠一下，自己笨还以为天下人都笨吗？
灵芝啪的一声摔在了地上。脚上多了一根枯藤一样的东西。灵芝另一只脚用力蹬，却怎么也挣不开。
黑暗中的人终于露出了真面目，那是一张恐怖至极的脸，无数的细虫在他的脸上蠕动，啃吃着他的五官，数十根铁链穿过他的身体，将他固定在半空之中。天空数把飞剑来回呼啸，从他的身体刺穿过去。他的心□□在外，就像一个血红的蟠桃。
灵芝惊讶的喘不过气来，她看到了更恐怖的东西，在那个怪人的身上，生出无数的枝蔓，枝蔓蔓延在整个大殿上，上面密布着大大小小的肿块，仔细一看，竟是一个个被根须捆绑的人。
“妙善，是你吗？妙善，怎么是你！真的是你！快救救我！”其中的一个肿块朝灵芝大声喊道。
妙善？灵芝有一种熟悉的感觉，抬头一看，一个道士模样的人被吊在她的正上方，一根根细须将他跟一根巨枝连在一起，里面隐隐流淌着鲜血，说不清是道士的血管冒了出来，还是枝干的根须刺入到他的身体里。
“原来蟠桃园这么好玩！”九公主笑着，脸绯红得像将熟未熟的桃儿，秋千载着她在天际摇摆，身上的白衫比天空的云还纯静。
“九公主真美啊。”象力仰着方头，看得如痴如醉，象鼻子呼着粗气，“咦，九公主的……哎呦，你打我干什么！”
象力瞪着驴力。
“九公主的裙底你也敢看？”长脸的驴力把象力推开，“真的，好像是清晨的霞光织的，好美好美。”
“擦一下你的口水吧。”圆头圆脑的运水力士桃犬摇了摇头，“要让九公主知道，还不把你们剥皮削肉，做成肥料埋在桃树下。”
“别看了，干活干活。”
桃犬将水倒进沟渠里，清水冲去，一个白森森的东西露了出来。象力赶紧挖来一方泥土，将那白骨盖上。
“这九公主每天没事往这里跑，是不是看上我们齐天大圣了。”驴力琢磨着，“哈哈，想不到九公主竟然看上一只猴子。”
“你说什么？”一个声音响道。
“我说九公主怎么可能会看上一只猴子。你是聋了吗？兄弟。”驴力说道，却发现格外的安静，回头一看，桃犬跟象力不知道跑哪去了。
齐天大圣孙悟空站在他面前。
“老大，是你啊。”驴力说道，手上的长剪放了下来。
“你刚才说什么？有种你再说一遍。”
“怎么？我有说错吗？你不是一只猴子吗？猴头猴脑猴屁股！”驴力一气说道。
孙悟空的眼睛里冒着火光，手握成了拳头，猛地，他扯住了驴力的长耳朵。
“死驴子！死驴子！死驴子！”
“死猴子！死猴子！死猴子！”
“齐天大圣！”九公主在那边喊道，“快过来帮我推秋千。”
你敢推一下试试？
一根桃枝轻轻晃动，上面结了一个浑身青色的桃子，这一会，似乎变红了一些。
“小的吃了能够成仙了道。中的吃了霞举飞升，长生不老，像这样大个的，吃了能够与天齐寿、日月同庚。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天天吃也没觉得有什么神奇啊。”九公主在桃园里走来走去，摸着一个个蟠桃。成熟的蟠桃腥红似血。
九公主轻轻一掰，摘下一个。
“四千五百二十六个。”桃犬掏出本子记道，“自从老大管了蟠桃园，九公主来了三十五次，一共摘了一百零六个桃。”
“你傻了吗？这也用记？”驴力鄙夷的看了一眼桃犬，“人家自己家的东西，也用得着你记？”
“要记的，要记的。”象力说道，“你忘了老马的事了，那天掉了一个烂桃忘了记，被王母叫去问话，现在也没有回来，不知道是贬下凡间，还是关进了天牢。这老马啊，什么都好，就是忘性大。”
“那把老大吃的，也记到九公主的头上吧。”驴力建议道。
“用得着你说？”桃犬扬了扬手中的账册，咧开嘴笑了。
一阵微风吹过，桃枝哗哗的响，那枚青色的桃子摆动了一下。
“大圣，怎么办？我今天太饱了，吃不下了。扔了也太可惜。”九公主说道。她刚摘下一个通红的大桃子，轻轻咬了一口，皱了皱眉头。
“四千五百二十一个。”桃犬拿出笔，连忙记下。
“要不，你吃了吧。”九公主手一伸，把桃子伸到了齐天大圣面前。
“啧啧啧，九公主好像在泡我们老大咧。这招数，啧啧啧。”象力的长鼻子都直了。
驴力也摇了摇长头，“哎，要是老大吃了这剩桃，活是九公主的仙，死是九公主的魂。”
“我看老大也想上凤床吧。娶了九公主，以后就不用跟我们守这个桃园了。”桃犬说道，突然捂住头，“哎哟，谁打我？”
象力跟驴力摊开手，表示自己绝对没有打人的习惯。桃犬一抬头，上面有一个青桃，带着一点点的红，随风上下摆动。
原来是一个桃子而已。桃犬揉了揉头，心想这个桃子是不是太小了。想着，他给这颗桃树多浇了点水。
“吃了它！”象力喊道。
“不要吃！不要吃！”驴力压低着声音。
“喂，要不要下注？赌老大会不会吃？赌一百个仙币！”桃犬坐了下来。
“好，我赌猴子一定会吃！不吃桃子的猴子还叫猴子吗？”象力开始往外面掏钱。
“放屁！老大可是齐天大圣，别人吃剩的桃子也会吃？多脏啊。”驴力说着，却不肯往外掏钱。
“这是桃子的事吗？”象力说得老于世事，“拒绝一个桃子容易，拒绝九公主可不容易。换了你老驴，别说九公主伸过来的是残桃，就是一碗屎，你吃了还要去舔碗。”
象力的话刚落，驴力扑了上去，两人扭打在一块。
“哎，你们能不能换个时间，等那边的爱情演完了，你们才上这武戏，行不行？”桃犬找个桃杈坐下来。“对了，你说什么屎？为什么听起来好像很好吃的样子。”
“吃啊！发什么呆！”九公主把手往前又伸了伸，蟠桃上有个浅浅的牙印。“你不是最喜欢吃桃子吗？”
“吃了它！”象力朝着这边大喊，九公主的脸微微红了一下。
“吃了它！吃了它！吃了它！”连桃犬跟驴力也喊起来。驴力的脸上青了一块，象力的衣服则被撒烂了一块，身上全是灰尘。
九公主眼睛直勾勾看着孙悟空，“你不吃啊，那我扔了。”
“别啊，扔了多可惜！”孙悟空接过来。
风吹着满园的桃枝乱舞，蟠桃尽数抖动了起来。
“驴子！”齐天大圣喊道。
“喂，老驴，老大叫你呢。”象力捅了一下驴力。
“什么？我刚才好像听到一只猴子在叫。”驴力四下张望。他的耳朵被提了起来。
桃犬将驴力提到了齐天大圣的面前。
“你今天不是没吃饭吗？这个桃子便宜你了。”齐天大圣把桃子往驴力的嘴里一塞。驴力没来得及咽，整个桃子就被塞了进去。
“九公主，我不是故意的。”驴力捂着喉咙，“是猴子，不是，是大圣一定要我吃的。我马上吐出来！”
“不用，你吃了也挺好。”九公主笑了，“这桃子谁吃不是吃？你们大圣不想吃，扔了又可惜，你吃了再好不过。哎，我出来好久了，再不回去，被我那些姐姐们看到，在母后告我一状就麻烦了。”
九公主一挥长袖，一朵祥云载着她离去。
“完了完了，九公主生气了。”象力望着九公主的背景长叹一口气，“老大，我感觉你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
“做为一只猴，你怎么可以拒绝一个桃？”驴力恨铁不成钢，“九公主不会怪罪我吧。老大，到时候，你可要跟九公主说清楚。这桃子吃了，我感觉要折寿。完了完了，我越想越不对劲，老大，我求求你，你现在就跑一趟跟九公主说清楚。”
“怕什么？九公主是小心肠的人？还愣着干什么？树上的虫都捉光了吗？你们不会要我去捉吧。想都别想，老孙我现在要去睡个回笼觉。”不等他们回嘴，孙悟空一跟头翻得不见人影。
“喂，你们齐天大圣在吗？快叫他出来跟我骑天马！”九公主第二天准时出现，果然没有生驴力的气。高兴得驴力马上把孙悟空叫了出来。
“喂，大圣，今天银河塌了一个角，你不想看看？”
“大圣，我想去西天灵山，你陪我去！”
“大圣，东海出现了一条怪兽，你帮我去捉！”
那些天，谁也没注意到，蟠桃园的一个树枝总是晃动，上面一个小小的青桃像是憋了气一般，蟠桃一千年开花，一千年结果，一千年成熟。而这枚青桃在数天间从开花到结果，短短十来天，竟然变红了。
一个月前，蟠灵殿。
一座没有记载在仙册里的大殿，一座隐藏在黑暗里的大殿。
“我□□祖宗！”一个声音划破蟠灵殿的寂静。
在一千一百八十声问候之后。蟠神终于说话了：“姑娘，你骂得累不累？”
“还真有点累，等我休息一下。”灵芝说道，她被绑在一根老藤上，丝毫不能动弹，除了那张嘴。
她一歪头，狠狠咬住了青藤，从上面撕咬下一块，也不管是什么，嚼一嚼就咽进了嘴里。
终于，力气又回来了些。
“大桃子，我□□祖宗！”
“妙善，别骂了，没用的。”下面那个道士喊道，有气无力，他倒长得蛮帅的，只是脸白的可怕。
“喂，道士，你叫什么，为什么叫我妙善？”
“你忘了我吗？”那道士睁开眼，眼里全是血丝。
“我应该记得你吗？不要告诉我欠你的钱，我不会还的！要么，你不会是我失散多年的大哥吧，哈哈哈。”灵芝怎么也想不起来，大概自己可能真的认识他，都怪那碗孟婆汤。
“哎，你果然忘了，我叫纯阳子，是你的道友啊。我们一起修仙，我比你早一步升仙。没想到你也羽化升仙了，也到了这里。”道士说着，突然摇了摇头，痛不欲生的样子，“我们修练了千年，没想到这竟然是个骗局！”
“修仙？骗局？”灵芝又仔细想了一下，可能自己真的是一个修仙人，不然为什么只吃了块肉就上天了。
“没错，大骗局！他们都是骗子！他们将我接上来，直接送到这里，要吸我千年的修为，把我当成养料。这是阴谋！这是陷井，哈哈哈……”纯阳子突然大笑起来，笑着笑着，他的眼泪出来了，“亏我以为上了天，升了仙，从此就可以逍遥长生，没想到却被当成肥料！妙善，你还记得清风吗？”
“清风？什么东西？”
“我们的小道童啊，你连他也忘了？他生平对你最好！他死了，他死了，他被这妖树吸光了灵气。”道士怒瞪着那半空中飘浮的蟠灵。灵芝注意到道士的身边有一付骨架。
“那就是清风？”灵芝指着那个小骨架，说是道童，倒也正常。
“妙善啊，你还记得我们修仙的样子吗？”纯阳子停止了泪，眼巴巴望着灵芝。
“想不到，你们还是旧人，有趣有趣。”蟠灵大笑起来，“我这蟠灵殿好久没有这么热闹了。”
“不要脸，偷听人说话，我好像要干什么来着，对了，我□□姥姥！”
“你好烦！”蟠灵被激怒了，“既然你这么想死，我就先吸干你的灵气，让你成为一堆废骨。”
“好啊好啊，早死早投胎。”灵芝瞪着蟠灵像桃子一样的脑袋。
在蟠灵的身体里伸出一根长长的青藤，如蛇一般从枝杈上延伸过来，搭在灵芝的头上。
“咦。”蟠灵露出诧异的表情，“你没有灵气？”
长藤如活的一般，从灵芝的头往下爬。
“什么灵气，老娘满肚子脾气，有本事你放开我！我拍死你个臭桃子！”灵芝大喊，去咬那伸过来的妖藤。可长藤只是轻轻一摆，就顺着灵芝的嘴伸了进去。
灵芝一阵恶心，想吐，喉咙却被塞得满满的。长藤直伸入灵芝的肚里，一阵搅动，灵芝痛得冷汗直冒，拼着命一合嘴。长藤一抖，从灵芝的嘴里抽了出来。
“你竟然一点灵气也没有！天宫里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你怎么上的天？”蟠灵觉得不可思议，他在这里缠绕过数不清的人，灵气有多有少，但这样完全没有灵气的人还是第一次。
“对啊，我没有灵气的。”灵芝突然明白了什么，“快把我放了吧，我告诉你，我非但没有灵气，还有脚气疝气胃胀气，你要是吸我的东西，肯定传染你。”
大概这句恐吓真有作用，捆绑着灵芝的枝藤竟然松开了，啪的一声，灵芝掉到地上，浑身生痛。
“蟠神，蟠爷，我也有脚气疝气！”纯阳子大喊道。
一根长藤猛的一抽，将纯阳子的嘴抽得如同发酵的面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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