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肝肠寸断
颜梓汐吃完加餐以后，把正在忙活的惜月喊了过来。
“惜月，备下马车，我想去看看忆月。”
“小姐，您如今已有身孕，先生走之前吩咐过不可操劳，忆月知道小姐回来了定然高兴，以后奴婢再带您去看她也是一样的。”
“惜月，忆月与你只比我大了几岁而已，如今却因为我年纪轻轻的就去了，我如今平安回来，更该到她坟前祭奠一番，才不枉她的情谊。”
“可是小姐，奴婢并不知道忆月葬在何处，奴婢只知道当时相爷让夫人把忆月葬到先夫人的墓旁。”
“你说我忆月葬到我娘墓旁了？”
“当时老爷确实是这么吩咐的，而后我就被发卖了，不知道后来夫人有没有遵照老爷的吩咐去做。奴婢后来也试着想回去打听下，但门房张大爷和原来的小厮都换了，奴婢看着面生，又是偷偷溜出去的，也不敢上前询问。”
“那可如何是好，难道要去找我爹爹。”颜梓汐颓然地坐回了椅子上。
“小姐，老奴知道。”吴珠从楼下上来。
“吴嬷嬷您知道我母亲葬于何处？”
“老奴知道，在左相府五公里开外的香山上。老奴当年得知月小姐出事后，跟着出殡的队伍到过香山，老奴知道在哪里。”
“吴嬷嬷，您能带我去看看吗？”
“好，小姐想去，老奴这就去准备香火蜡烛和贡品，小姐去了，月小姐定然是高兴的。”吴珠转身又下楼去了。
“小姐，吴嬷嬷口中的月小姐，是不是就是先夫人？”
“是的，当年吴嬷嬷伺候过我娘，当时估计就一直称呼我娘为月小姐。”
半个时辰后，宋管家的儿子宋福赶着马车，带着颜梓汐三人往香山而去。
马车沿着华业街，转过状元巷，路过左相府，颜梓汐轻轻打开马车的帘角，凝望着路边渐渐清晰展现的左相府，爹爹是否会刚好出门，看到爹爹了自己是否要下车相见。
门口的小厮确实已是生面孔，张大爷确实不在了，马车并未因自己的思绪万千而有所停留，不过片刻功夫，左相府就消失在眼前了。
颜梓汐放下帘子，心绪万千，不过一个月的功夫，怎么感觉像过去了很多年之久。
宋福的车技是极好的，山路渐渐变得狭窄不平，但马车在他的操纵下还算平稳，颠簸之下，颜梓汐还算受得住。
吴珠和惜月一左一右稳稳扶住颜梓汐：“小姐，还受得住吗？”
“还好。”马车持续地晃动还是让颜梓汐觉得得有些难受，脸色有些发白：“吴嬷嬷，还有多远？”
“不远了，如果小姐难受我们就提早下马车步行，到了前面路比较窄，我们只能弃车步行了。”
颜梓汐点点头，一阵反酸上来，竟忍不住干呕起来。
吴珠立马喊住宋福停车，扶了颜梓汐下马车顺顺气。
惜月一边拿帕子给颜梓汐擦拭唇角，一边拍着颜梓汐的后背道：“小姐，你还好吗？喝点热水漱漱口吧。”
颜梓汐点点头，吴珠早已把热水递到她手边，颜梓汐接过来漱了一口，吐掉，嘴里清爽些，方才喝了一口热水。
“小姐，你坐着缓一缓，我们就从这里往上走吧，这里已经是香山了，到前边有一个入口可以上山，半山腰有一个小寺庙，叫香山寺，再往后不远就到了。”
“好，下了马车我已经感觉好多了，吴嬷嬷，我们走吧，我想早点上去看看。”
“嗳”吴嬷嬷应了一声，转头对宋福说：“宋福，你把马车后两个篮子拎上，马车先放在此处吧。”
“好嘞。”宋福麻利地拿了东西跟上三人。
一行人步行上山，行至半山腰，果见一小庙乃是香山寺。
寺庙瞧着不大，庙门紧闭，想来往常来的香客并不多。
“小姐可要进去歇歇脚？”
“我还好，我们还是接着赶路吧。”
“嗳。”吴嬷嬷和惜月两个人依然一左一右搀扶着颜梓汐。
寺庙后面的路渐渐开阔起来，主仆三人并排而过都不拥挤，有缓坡也有台阶，明显是人为修葺过的。
约莫再走一盏茶的功夫，来到一处山坳，三面环山，前方乃是一个天然的湖泊，山色清丽，平地中央一坟墓修葺华丽大气，旁边还有一座小小坟包。
显然此处就是颜梓汐母亲的墓地了。
颜梓汐三步并作两步小跑着到了墓前，只见小的坟包前并无墓碑，颜梓汐心痛更甚，忆月为自己付出了生命，李氏居然连一个墓碑都不给，颜梓汐缓缓跪在忆月坟前，哽咽道：“忆月，我平安回来了，你听见了吗？”
惜月也跪在颜梓汐身边：“忆月，小姐平安回来，来看你了，这下你可以含笑九泉了，你放心吧，我一定会照顾好小姐的。”惜月又伏身拜了三拜，方去扶边上含泪而跪的颜梓汐。
“小姐，您起来吧，您再跪着，让忆月如何能心安呢？”
吴嬷嬷也上前劝道：“小姐，您起来去看看您母亲吧，边上的就是月小姐的墓地了。忆月这边老奴来摆好香案和祭品，您待会来上炷香，也就罢了。”
颜梓汐在惜月得搀扶下缓缓起身，双腿似灌了铅一般沉重，墓碑上爱妻冷月之墓赫然入目，只行了几步，颜梓汐便沉沉地跪倒在地，头伏地叩拜，行了三个大礼，方哽咽道：“娘，不孝女颜梓汐来看您了，娘······”
吴嬷嬷早已递了三只香到颜梓汐手中，上前在冷月坟前摆好了供品，点上了蜡烛。
颜梓汐持香再拜，插香撒酒而祭，复又哭诉一阵。三人纷纷相劝，颜梓汐情绪稍缓，将她扶坐一边，三人才齐齐持香而拜，祷告祈祷一番。
吴珠和宋福并不认识忆月，但都知道她因颜梓汐而死，也都敬重她的忠义之举，亦到她的坟前行跪拜之礼。
惜月与忆月情同姐妹，自是又哭诉一番，但终归怕又惹得颜梓汐伤感，只敢轻声啜泣。
颜梓汐坐在一边待精神稍缓，复又持香三拜忆月，众人扶住方免了跪拜之礼。
“小姐，忆月是您的婢女，若生生受了您的跪拜之礼，恐怕忆月也难安息。”吴嬷嬷毕竟年长些，她的话颜梓汐还是听得进去的。
“娘亲，对不起，我没有照看好忆月，把她弄丢了，如今忆月想必是已经来找您了，您一定要好生待她。”
“小姐，快别哭了，忆月她走得很从容。”惜月劝道。
颜梓汐点点头，拿帕子擦了擦泪痕，平静地道：“忆月，我以后会经常来看你的，我也一定会为你报仇的，李氏，我从没有想过要和她争什么，没想到竟要至我们主仆于死地。”
颜梓汐白皙的双手紧紧地拽着自己的裙摆，缓缓转身对吴嬷嬷道：“吴嬷嬷，安排人给忆月上墓碑，再备一副上好的棺木，添置齐备陪葬之物，我不想忆月到了下面还缺衣少食，以我姐姐的名义入殓，重新修葺坟墓，再找香山寺里的法师为忆月超度念些经文。”
“是，小姐，老奴回去后会和管家商议办妥此事。”
颜梓汐点点头，点点泪珠又夺眶而出：“忆月，最是伶牙俐齿爱说话，这下娘亲也不再孤单寂寞了吧，吴嬷嬷，给我娘亲也念些经文吧。”
“好，小姐，老奴记下了。”
颜梓汐不语，众人也不打扰，又在山上枯坐了一个时辰，方才下山。
于此同时，秋月小居外停了一辆青篷马车，从马车外下来一位身着官服的中年男子。
黑袍护卫叩响了铺首，轻扣三下并无动静，护卫加重了力度又扣了三下，里头方传来声响：“请稍等，来了。”
门吱呀一声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请问您找谁？”
护卫见是一位老者，态度恭谨：“老伯伯，我家主子姓颜，想见冷面神医，麻烦您通报一声。”
“噢，是这样啊，我家主子出远门了。”
“可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没有说。”
“您家主子什么时候走的？”
“昨日。”
护卫有些无奈，只得回头看主子的意思。
颜正清没想到昨日被皇上突然叫走，一直忙到今天早上，散朝后去黄阁交代完事务，马上赶过来还是晚了一步。
颜正清走到老者身边：“宋管家，是你吗，你可还记得我？”
老者当真细细观察起来，此举甚是无理，护卫想要阻止，颜正清抬手示意他退下。
老者围着颜正清传了一圈，细细打量后，摸着花白的胡子道：“你是当年的状元郎。”
说罢，老者也不等答话，转身回了门槛内，抬手就要关门。
护卫眼疾手快推住了门：“请慢。”
“我知道您如今是权倾朝野的左相了，但是我家主子不在，你就莫要为难一个老人家了。”
“宋管家，我就是想问问你们这里是否有一个叫惜月的丫头？”
“有的，我们家主子刚买回来的丫头。我们家主子昨日刚回龙城，总得新买些丫头仆人吧？”
“那能否让惜月出来一下，以前她在相府做事。”
“左相，你也说是以前，惜月她现在已经被秋月小居买了，何况她一大早出门了，并不在家。”宋有余说罢就要关门。
护卫仍要推门，颜正清刚想让护卫算了，忽闻一年轻男子喝道：“哪里来的两个大男人，在这里合力欺负一个老人家，还要不要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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