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稿 Page68
一般遇到这样的情况，先醒来的那一个，头脑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一定是逃跑。就好像只要他和她，没有任何一个人，抱着被子对另一个人尖叫，昨晚的事就没发生一样。
这样的想法太天真了。
如果是菲菲先醒来，事情很可能就那样发展了。可是，天意弄人，偏偏是邢雨先醒来的，要知道他可没有早起的习惯，可偏偏今天，他却醒在了菲菲的前面。而且更可怕的是，他一点也不想逃跑。
她背对着他。
她面向着阳光，这么足的阳光，她怎么还在睡着。
他看不见她的脸。
她右侧的手臂压在被子上面，头发散开在脖子后面。她依稀的记得，自己昨晚好像称赞过她的头发。现在看，她的头发比昨晚更漂亮，即便是早晨，还没有梳洗，依然那么乌黑浓密，从今天以前，他以为洗发水的广告都是骗人的呢。
今天他相信了。如果他把手指伸进她的发间，一定会不自觉地滑到发尾，而且还不会被发现。
原来第一个动作，也可以那么不自觉。
眼看着，他的四根手指，就要淹没在那乌黑的海洋里了。她却在这个时候醒来了。
果然，她转过来，看到了邢欢的脸。她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尖叫。邢欢早就预料到了。他甚至都不用捂住耳朵，就承受住了这次冲击。
我该说什么，在这种情况下我该说什么，邢欢想，她的应对方法几乎就是教科书上写着的，可是男人该怎么办，也一起尖叫吗？怎么没人告诉我，这个时候我该说什么。
但是，沉默不是最好的解决方案，你最好还是说点什么，说什么都好，“对不起。”
他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如果把他脑袋里的另一个声音对他说的话，拿到电视上播放，一定全程都是哔哔哔的消音效果。
菲菲的表情也证明了他现在的判断，“什么都不用说，这件事，从来都没发生过。”
菲菲捡起地上的裙子，非常熟练地套在了身上，边走边穿鞋子，走到卧室门口的时候，她回过头来对邢欢说：“我从没有来过这。”
邢欢点了点头。
咣当一声关门声，邢欢像通上了电源一样，从床上弹了起来。开始在方文的床上，手舞足蹈、上蹿下跳。
虽然时间很短，但即便只有一瞬间，他的情绪也是真实的，也需要发泄出来，他很高兴，他并不觉得有什么可耻的。
当他意识到这是方文的床的时候，才有一点点觉得，这件事有点不妥。就算可以发生，也不应该发生在这里。
他的电源被拔了下来，屁股掉在了床上。
这是怎么发生的？
他开始回忆昨天晚上的事。
昨晚的记忆变得模糊，而且他感觉好像这样他一动脑，脑袋就会疼。他只能想起来他们喝了很多就，是在一个烧烤摊。
还有，她的样子变了很多，和大学时完全不是同一种风格。他们聊了很多大学时的事，聊她和方文，聊方文和雨婷，唯独没有聊她和邢欢。
至于，他们怎么聊着聊着，就聊到这里来了，他真的一点也想不起来了。可能那个时候，他们都已经醉了。
醉了酒，然后乱了性。
这件事绝对不能让方文知道。任何人都不能知道。这件事，压根就没发生过，对，就没发生过。
他摇了摇头，走下床。
来到厨房，把水壶放到灶台上，开始加热。等他洗漱之后，再来到厨房的时候，水刚好烧开。
他给自己冲了一杯速溶咖啡，虽然他知道他现在头疼的原因，并不是因为缺少咖啡因，但他知道，如果如果他不早点补充，再过一会儿，一定会更疼的。
他把咖啡放到茶几上，自己坐在了沙发上。昨晚他就是在这，接到菲菲的电话。那个时候，他还在为姐姐的事伤心。
姐姐现在怎么样了？现在可以去看看姐姐吗？或者先打个电话问一下，到底要让她自己一个人静多久，才算合适啊。
为什么有这么多问题，都没有一个标准答案。他不喜欢这样。
他拿起茶几上的咖啡一饮而尽，咖啡因没有那么快发挥作用，他的头还是痛，而且思维还有些混乱。
他准备出门，也许吹吹风，脑袋清醒一下，就会有答案。
他找到钥匙，推开了门。
菲菲双手拎着手提包，笔直地站在门口。她抵着头，站在邢欢面前，也不说话，也不动。
“你没走？”邢欢说。
她点了点头。
“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
她好像在哭，邢欢看不清楚她的脸。她真的在哭，因为他看见，有一滴眼泪落在了地上。
她为什么没有离开？她为什么会哭？这两个问题，在邢欢的脑海里是两个截然不同的答案。
她没有离开，可能的原因是，虽然昨晚的事是一个错误，但也许是一个早就该犯的错误，或者说以前以为正确的才是真的错误。
她之所以会哭，无疑是因为她觉得对不起方文，更何况邢欢还是方文的好朋友，这就更不合适。如果方文知道，一定会恨她，她就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这就是那两个完全不同的答案。
邢欢的大脑此时的状态，想不到更多的原因，他只有这两种解释。他只能承认，自己猜不透她的心思。
也许她自己也搞不清楚自己的心思，所以，她才会站在邢欢的面前哭。
猜不透就不猜了。邢欢一把把菲菲楼在了怀里，“没事儿的，没事儿的。什么事都有我呢。”
“我不该就那样走掉。”菲菲说，“这不是你一个人的错。”
“这不是任何人的错，”邢欢深吸了一口气，闻到的都是菲菲的发相，他甚至有一些眩晕，“其实，我一直都很喜欢你。”
“我知道。”菲菲抬起头。她红红的眼圈，让这深情地一望，更添几分凄美。她就这样看着邢欢，良久。终于，又重复了一变刚才的话，“我一直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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