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谁强谁弱
三人安静又默契地穿梭在明明灭灭的山林间，正午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他二人阴晴不定变来变去的面色，更显出几分森然冷意。
一时之间，竟只余下树叶飒飒作响的声音，气氛沉闷得让人想要抓心挠肝。
“咳…恩，你们别丧着脸啊，温若寒都还没出手呢，你们倒先把自己吓得魂不守的～”
闻言，江澄正拧眉深思的表情顿时收敛得一干二净，抬眼掠过我时，暗含了几分警告。
“嘿嘿…”我讪讪的摸了摸鼻子，傻笑着轻轻晃了晃江澄的手腕。
“哎呀，久久姑娘，这个时候你就别说笑了”聂怀桑执扇的手无意识地频频敲打着手心。说话间，扭头觑了我一眼，愁眉苦脸的模样看样子是真心有些着急上火。
“本来就是嘛，”我微微垂了眼，躲开江澄不断飞来的眼刀，小声嘟囔道，
“而且，就算我们方才猜得全中，可这件事情有什么不能说的嘛，魏无羡跟蓝湛干什么要神神秘秘瞒着大家？他们不会真以为凭借他二人之力就能够对抗整个温氏吧！”说到最后，还是忍不住小声吐槽道，“难道是真把自己当孤胆英雄救世主了…”
话落，林中安静了一瞬，江澄脚步也跟着顿了一顿。
感受到手上传来的拉力，我下意思退了半步，才不解的抬头，看向突然停下脚步的江澄。
只是刚刚一抬头，便撞到他默默盯着我定定的目光，眼底深处带着些略略的无可奈何。
“……此事关系重大，牵连甚广，知道的越多处境只会越危险。”说着，江澄瞪了我一眼，才继续开口道，“况且，魏无羡…他们若能先一步找齐阴铁，温氏的计划恐怕也无法顺利实施…”
总感觉在我这个无理取闹的对照组的不断比对下，江澄终于还是发现其实蓝湛人真的挺不错了。
“既然阴铁这么厉害，温氏会轻易放弃嘛：他俩就算运气好找齐阴铁，那温氏穷凶极恶的，也不会轻易放过他们的!”我面带期冀的看着江澄，“不如我们现在立即回莲花坞吧，把事情都告诉你阿爹阿娘！”
江澄有点意外地看了我一眼，接着很是平静的摇摇头，冷静道，“我阿爹应当已经知晓此事…”沉吟片刻，语气猛然变得万分温和，甚至扯着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下山后，我写封书信，以防万一，久久，你能亲自回一趟莲花坞，帮我送信么？”
方才还恨不得当着外人面当场将我教训一通，眨个眼的功夫就如此客气有礼。看着江澄脸上淡淡的笑意，我怔愣了一瞬，还好及时反应过来，忙追问道，“那你呢？”
“……魏无羡素来会惹事，我得留下看着他。”嘴上是万分的嫌弃魏无羡，可话语中却不无维护，“久久，你…”
“啊！”
江澄被我短促嘹亮的叫声惊了一瞬，话声一顿，脸上勉强拉出的笑意也僵在脸上。
打断江澄后，我随即整个人缠上去，抱紧他的手臂，扯着嗓子道，“我不要，你在哪，我就在哪！”
“哎呀，你两人可真是！”聂怀桑刷得打开折扇挡在脸前，一幅想看不好意思看的模样，边往前走边探头探脑地回头道，“不行不行，我要将这事尽快告知我大哥！”
江澄看着我薄唇微动，还想开口。我理也不理，生拉着他的手臂，连拖带拽追上前方还在偷偷回头的聂怀桑。
没好气的瞪了眼躲在扇子后看戏的人，“我们能想到的，你大哥身为一家之主肯定早就考虑过了，要等你后知后觉的发现，黄花菜都要凉拉，聂兄弟!”
“久久姑娘啊，此言差矣！这消息嘛，就是要交流起来，才能物尽其用。今日若不是机缘巧合之下，我们三人在这荒山野岭闲谈，也不会扯出这些消息，久久，你觉得呢？”
……聂总还真是会与人套近乎，几句话的功夫，便直接叫开名字了！我抽了抽嘴角，很是无语的悄悄瞪了聂怀桑一眼。
“聂兄，烦你称呼她—陈姑娘。”我还没来得及出声，闷不哼声的江澄猛得淡声道。
不过，这根本不是重点所在吧！!
我笑嘻嘻拉了把不情不愿的江澄，心情颇好地道，“聂兄弟，接下来你如何打算？继续跟魏无羡一同上路么？”
大概是联想到方才的猜测，聂怀桑眼睫微动，随后长长叹一口气，“本以为跟魏兄一同赶路可以安全点，”说着，又长叹着出了口气，没精打彩道，“谁成想啊，现下处境居然更危险了!好在先前，我已经与孟瑶约好在栎阳碰面，等过几日到了栎阳，我便直接回清河去了。”
“久久姑娘，若是你有机会到清河，可一定要来寻我，我带你逛遍清河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保证有趣得紧！”
“好啊，好啊!”我欢乐的点了点头，应得甚是果断。
……
“江澄，我可以申请明天休息一天嘛！”我皱着一张脸，可怜巴巴地问道。
扭身避开劈来的掌法的瞬间，手上招式不停，抬手直接猛得抽向他的大腿侧面。
“不嗯……”江澄闷哼一声，踉跄好几步才稳住身形，继续回身防守，十分不近人情的果断拒绝道，“不行！”
……唉，活着真是太难了！我抬手又是一鞭抽到他膝盖关节处，毫不留情的力度将人抽得又是一个趔趄。
在那天闲谈之前，江澄练功就够勤勉了，每日里定时定量，风雨不动。这几天，人简直魔怔一般，挤得一小会儿空闲便要拉我出来练上一练。
唉…就好像此时，都已经是伸手不见五指的夜半时分，我却还在空荡荡的大街上陪他练功。
他送我的戒尺……没错，江澄这狗男人
下山后，居然真的带我到城中买了一把戒尺回来……
说是戒尺，更像是教鞭，细长又坚韧，抽到人身上瞬间便能起红肿的愣子，疼人得很。恩……当然这一点，是我从江澄方才隐忍的表情上看出来的。
果然是世事弄人啊！我攥着这把用得越发顺手的戒尺不由感慨。前几天，应当让江澄挑个他喜欢的样式才对！当时，我可是专门选的这种细细长长的戒尺，就是打算买回来放在案头贡起来的。
江澄会不会来真的，我还真是没有几分把握，只好选这种分量十足一看便是打人极疼的，本意是想让江澄拿在手中，不忍心抽下去手的。谁知最后，用的最多的反而是他自己！？
肩上搭着江澄的手臂，我扶着一瘸一拐人慢悠悠地溜达在黑漆漆的大街上。
又闷又热的空气难得带了几分湿意，却更加闷得人难受。头顶上方越发急促的呼吸声，听得人心头愈发沉闷。我终于难得的，良心发现，小心翼翼地问道，“…之前我有听说过一句话，觉得很是有理。”
说着，我抬起头，目带期冀的瞅着耷拉着眼皮要睡不睡的江澄。
本来没想出声的江澄，被我赤果果的眼神盯得无奈，半晌，薄唇动了动，懒懒地问道。“……什么话？”
我单薄的肩膀顶了顶，硬生生费力的撑起江秤砣的大半个身子，清清喉咙，正经道，“咳…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
半晌，漆黑安静的街道上一阵阵冷风吹过，带来几片枯黄的落叶，再不闻其他人声。
没有人捧场，我只好讪讪地收回自己举了半天的拳头，重新放回原位，撑起他的腰身，低声嘟囔道，“哎呦，江澄，你给个反应嘛，你这样不说话，怪吓人的！”
我虽然已经刻意控制了力道，不过出手还是向来不留情。这几日积累下来，江澄浑身上下大概都是青紫肿胀的伤口，没几块好地方。本是个千载难逢的占便宜的好时机，此时，我的手却老老实实，半分也不敢乱放
“……有什么好怕的，”江澄脸颊上还沾着一缕汗湿的黑发，半眯着眼睛，斜斜瞟了我一眼，“不需要。皮外伤而已，休息一晚便能恢复。”
顿了一顿，江澄突然开口道，“倒是蓝湛，我看他这几日，似乎都没怎么用到左手。”
能动才怪！我轻轻哼了声，想到蓝湛的伤仍忍不住心头发虚。在天女庙偷袭蓝湛那下，应当是不小心伤到了他的筋骨。
我底气不足的抿了抿唇，不过想了想，又觉得机不可失，遂哼叽叽，“他是不是找你告我的黑状了。”
“呵，魏无羡天天跑来我跟前念叨，我想不知道也难！”江澄很是鄙视的轻嗤一声，转而很是有几分认真地劝道，“那日的事情，是蓝湛做得不妥，你伤他，他也没计较什么。你既出了心中的恶气，此事就此打住，往后没事不要去招惹他。”
“惹就惹了，我又不怕他！”我扭过头，避开江澄打量的目光，很是不屑地嫌弃男主。
“你跟他既无仇也无怨，你招惹他作什么？”江澄皱眉，嘶哑的嗓音带了几分不悦。
“我就是看不惯他!”我梗着脖子，固执地坚持己见。
“陈久久，我看你…”话音猛得一断，江澄突然伸手推开我，踉跄着退了半步，气得直喘气，恶狠狠地骂道，“一个两个的……偏偏要去招惹他，好玩么？”
“哎哎，你的伤啊！”
万万没想到江澄的反应会如此大，被推开后惊了一瞬，反应过来，我急忙扑过去重新扶住他，边伸着手，指天发誓，“我，我以后都离他远远的，保证不靠近他、不招惹他！好了，好了，你生这么大的气作什么嘛！”
扶着人小心往前走了几步，见江澄还算配合，我长长的松了口气，放软的声音，“以后都不提他了，我们回去休息吧，江澄～”
本来已经安静下来的江澄，闻言，身子僵硬了一瞬，随即懒懒地应了一声，“…记住你自己说的话。”
“记得，记得!”我赶紧点头表达自己的决心。
江澄撩着眼皮觑我一眼，扯着嘴角笑了笑，没再说话。
我：……笑，笑得我心里发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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