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读书迟
“哎——”
佟氏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怅然过后心里又觉得轻松不少。
“公爷是怎么说的？”
桂嬷嬷上前探听道，佟氏将信件对折，从榻上坐起，点燃之后扔进了火盆里，看着它变成了一堆黑灰，眼神里多了几分若有所思。
“阿玛说尽量让本宫想办法，看来多少是有了这份心思”
“娘娘您的意思是？”
“她既然能说服阿玛，看来这本事也不小，看来是本宫白白为她担心了一场，既然她想去做妾，本宫何不成全她，也算是对她多年来为本宫尽心尽力的奖赏吧”
佟氏的语气说不出的平静，她的本意是让家里劝着些，她知道婉仪心思不小，却不想阿玛也动了心思，其中的目的不言而喻，这才是真正让佟氏感到忧心的地方。
佟佳一族满门富贵，如今已是烈火烹油的状态，皇上念着往昔的情谊才多有忍耐，所以有些事情才应该愈发低调才是，老老实实固守臣子本分总出不了什么大错，这与皇家攀亲于佟家而言却不是什么好事，何况还只是一个皇子的妾室。
太子深受皇上宠爱，身份贵重，如今看着倒是前途光明，但是这朝堂上可有不少老狐狸，佟国维就是其中一个。现在的情势看不出什么，等到太子年长，诸皇子相继成年，皇上老去，到时候才是龙争虎斗的时候，太子能否真正坐上那个位置可就要看他的本事了。
贵妃无子，四阿哥从小在贵妃身边长大感情深厚，如果要支持一个皇子，除了太子以外，当然是四阿哥最为合适。宁做鸡头不做凤尾，太子的拥簇极多，反倒不如推四阿哥上位得益更多。
佟国维当然也想让孙女做四阿哥的正妻，但是家里根本没有身份相当的女子，再加上也不想让皇上心生忌惮，所以对于佟婉仪的提议也动起了心思，最后即便不成也不过是舍了一个庶孙女罢了。
这点心思佟氏多多少少的猜到了一些，不过她并不想拒绝，她现在身体已经很难再继续支撑下去，有了这门亲事，到时候即便她走了也能放心一些，这孩子过得很不容易，佟氏所思所想已经是在为自己安排好后事了。
“娘娘，永和宫的德妃娘娘求见”
宫女的传话打断了屋内两人的交谈，房间里顿时一静。
“哦？这位倒是稀客，让她进来吧”
听到了宫女的通传，佟氏理了理涣散的思绪，挺直了脊背，整个人精神了起来，她可不喜欢让人看到她体虚乏力的样子。
“见过贵妃姐姐”
“妹妹请坐吧”
除了必要的场合以外，两人单独见面的机会的极少，这一次意外的会面，两个人之间的气氛看似融洽实则尴尬，乌雅氏捧起茶盏，低头的瞬间掩去了眼底一闪即逝的不自然。
“妹妹难得前来，不知是否有什么要事？”
佟氏语气温和，心里却多了几分深思。
“听说这一次选秀要为四阿哥挑选福晋，妹妹我到底……哎，总归是想尽一份心力，还望姐姐千万勿怪”
乌雅氏欲言又止，语气难掩失落的情绪，神情里夹杂着几分忏愧，反倒让人无法去责怪这片慈母之心了。
“妹妹说的这是哪里的话，都是可怜一片慈母心，不过说到底，这皇子指婚的人选都是皇上亲自裁定，本宫却也做不了主，不过皇上慈父心肠，定然会为禛儿指一门满意的婚事，妹妹你就放心好了”
虽然满心不悦，不过佟氏口风不露，不动声色的敷衍道，这人选没有定下之前，她不会给任何人破坏的机会。
听完佟氏的话，乌雅氏脸色微变，暗恨不已。
乌雅氏早就在康熙面前提过四阿哥的婚事，但是康熙早就将这件事托付给了佟氏，现在佟氏在她面前却故作而言他，这怎么不让她生气，但是事到如今，她也只能咬着牙咽下去，论起身份和圣宠，她都不上眼前这个人，她生母的身份也抵不过多年的养育之恩。
“既然皇上心里已经有了成算，那妹妹也就放心了”
上辈子老四娶了乌拉那拉氏已经让她很不满，这辈子乌雅氏反倒希望他娶的就是曾经那位，否则凭着眼前这位的手段，娶进来的福晋身份只怕更为尊贵，这就意味着会给她的十四造成更大的威胁，想想都让乌雅氏很不安。
乌雅氏尽兴而来败兴而归，没有打听到什么，坐了片刻就告辞离去了。
*********
六月桃李缤纷的时节，又到了三年一度的大选，八旗适龄的未婚女子皆要参选。这一次的大选相较于往年更为慎重，除了一部分要指婚给宗室以外，更重要的是要给皇子阿哥挑选嫡福晋，这可让朝中不少的大臣蠢蠢欲动，但凡家中有身份相当的未婚子女，能与皇家攀亲是一件极为荣耀的事情。
夕阳渐落的时候，宜宁从骡车上下来走进了府里，等到见完了费扬古夫妇，说了这一日的见闻之后才回到了绣房里，脸上温柔的笑意淡了下去，眉眼间难掩疲惫。
重走前世走过来的路对她来说并没有那么容易，今天经历的一切仿佛又让她回到了当年，只是这一次能否像前世一样指婚给四阿哥却让宜宁的心里有些七上八下，想到这里，她的神情不免多了几分凝重。
本来早就应该故去的贵妃如今竟然也还在世，这让宜宁觉得有些不安，她不知道这会不会影响她和四阿哥上辈子的婚事，虽然她的出身不差，但是这一届的秀女里比她身份高贵的也不少，四阿哥的生母是四妃之一，养母又是贵妃，在一众皇子里身份也是非常不错的，所以这一次她能不能指婚给四阿哥还是一个未知之数。
想到或许会有这个可能，宜宁有些怅然若失，虽然她想过千遍万遍这一辈子不想再和这个男人有任何的牵扯，她告诉自己她嫁给他唯一的目的就是为了她的弘晖，但真的仅仅是这样吗？宜宁心里有些苦涩，她还是难以忘怀那点情意吧，几十年的夫妻情分，她最后有多恨当初就有多爱，如果这辈子不能再嫁给四阿哥，不说她的孩子，想到一个陌生的男人和她同床共枕，宜宁就有些难以接受。
比起乌拉那拉宜宁的愁肠百结，佟府里的婉仪的心情就只剩下不甘和嫉恨了，她也到了参选的年龄，今日也见到了传说中的四福晋，虽然相貌算不得绝美，气质却是优雅端庄，看上去就很端庄贤淑，难怪最后会点了她做皇子福晋，佟婉仪心底暗暗咬牙，她的出身注定了她注定做不了皇子的福晋，但是她绝不甘心就此放弃。
等到了看诊的日子，佟婉仪带着早就准备好的灵药，信心满满的去了承乾宫。
“娘娘，您近日忧思甚重，这样可不利于休养”
佟婉仪把完脉以后，脸上多了几许忧色，柔声的劝慰道。
“这六宫里诸事繁忙，本宫哪里歇的下来，还是要让你多费心了”
“娘娘放心，婉仪一定会倾尽心力为您调养身体的，这些药是我昨日调配好的，您每日服用一次定然会大有好转”
佟婉仪吩咐宫人将她带来的东西送到了桂嬷嬷的手里，佟氏看她的眼神愈发的温和了。
说起这一点，佟氏也觉得自家的侄女是大有本事的，佟婉仪送来的这些药很大的缓解了她的病情，她能撑过这么多年绝对是她带来的这些药的功劳，这些药佟氏还专门送去给太医院研究，但是无论如何都调配不出同样的效果，这愈发让佟氏刮目相看，有了这份本事，无论如何自保是绰绰有余了。
“这些年你的用心本宫都看在眼里了，所以这一次本宫一定会让你如愿以偿，给你指个如意郎君的”
佟氏拍了拍佟婉仪的小手，提及婚事，看着她面色绯红，眼里笑意弥漫，到底还是个小姑娘。
皇子福晋需要皇上亲自点头，但是侧福晋却并不会太过在意，她很少向皇上开口求什么，难得开了口，皇上定然是不会拂了她的面子，这也是佟氏有底气许下承诺的原因所在。
“……谢娘娘”
佟婉仪的声音细不可闻，羞涩地低下了头，眼里闪过兴奋的光芒。
佟氏的话无疑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她这么多年在佟氏身上下的功夫果然是值得的，等到她以后嫁给了四阿哥，凭借着佟氏对她的看中，定然也能让四阿哥另眼相看，她的右手下意识的覆上了左手腕上的玉镯，那就是她一直以来的底气所在，有了这随身空间，她还有什么可畏惧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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