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插足者
所谓的江湖，就是一团乱糟糟的颜色，好坏皆有。
想要清白立身，几乎不可能。
百里锦知晓这个道理，所以他简单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后，没多大反应。
一切都如十四年前无异。
别人相信的是别人愿意去相信的，而不是事实真相。
谩骂、恶意，全都被加诸到百里优身上，皆因她是落仙儿的女儿。
而在场的所有人，百里锦稍侧身，将来者瞧着通透，唇边勾出讥讽的笑。
辛女刀，闲人何，香山派，辽东人，岭南玉花以及滇西落云堡。
都不是善茬，也都是刽子手。
随之，他淡笑。“闲老，您主持公道，我自是没意见，但您不能动我妹妹。”
江湖都知百里锦护妹心切，在百里优失踪期间，也没人敢轻易拿百里优刺激他。
闲人何放软话。“大公子，我们此次前来，不过是想找百里姑娘询问些事情。”
“问我也是一样。”
“大公子！”
“我曾发誓。”百里锦口气转硬。“谁敢动她，便是动我。”他目光看向沉默的南承安。“谁曾害她，我记得一清二楚。”还有因害怕躲在南承安身后的殷灵素。“无论男女。”
“可生死门孽种，必要杀了以绝后患！”有人道。“不然中原武林的面子往哪搁？”
面子？百里锦嗤笑一声，于此紧张时刻，百里锦却能笑出来，更是引了很大的怒气。
有人怒。“你在笑什么？莫不是你还要帮助生死门孽种！”
说话之人愤怒的抽出刀，殷容七立马挡在百里锦前面，但百里锦却自个儿推着轮椅，慢悠悠的伸手折断一枝梨花，他脸容笑意渐无。
道：“在诸位眼里，我妹妹的性命未免太贱了！”
见百里锦如此，一旁的南承安朝说话之人喊道。“小心！”
可为时已晚，那小小的梨花枝直接穿过说话人的咽喉，那人死了也不知自个儿怎死的。
百里锦这一出手，直接教众人不敢轻举妄动。
殷容七也为之一惊，都说百里锦武功全无，可为何……他出手那么不留一丝生机。
那人竟是被梨花枝穿喉而亡。
“大公子。”闲人何起了退意。“若您妹妹不是落仙儿所出，可让她出来说声便是了。”
闲人何在找台阶下，百里锦偏不顺从。
他道：“可遗憾的是，我妹妹确实是落仙儿所出。所以我这个明知她身份却选择包庇的十恶不赦之人，你们……”他唇边尽是讥笑。“要拿我怎么办？捉到若台林吗？”
若台林是评判武林公正之处，但捉拿百里锦吗？闲人何没把握。
而殷容七则是看穿这点，出声便为百里锦辩解。“百里姑娘是落仙儿所出，这只是闻人小姐的一面之谈，都没被证明过，所以还有待商榷。不如诸位先回若台林，我相信，百里大公子定会给诸位一个交代的。”
迫不得已，他只能暂且把事情归结到闻人静头上。
明眼人都看出来，殷容七的心向着百里世家，而殷容七背后的势力可是岭南玉花楼。
听言，殷灵九却十分讨厌。
她虽不屑闲人何的说辞，却更反感殷容七又趟浑水。
一旁的殷灵素拉拉她衣袖，想让她平息下不知名的怒火，而殷灵九偏不。
她道：“交代？今日之战，许多热血侠士身亡，请问，你可有什么交代？”
殷灵九出声，又让犹豫不决的众人想起亲友死亡的场面。
百里锦始终注意着殷灵九，所以他在听到殷灵九所言时，禁不住的大笑起来。
殷灵九不明，众人更不明这百里锦诡异的举止。
“殷灵九啊殷灵九，你朝我要交代是吗？”话又顿，百里锦眼有厉色，他质问着她。“那十四年前，我妹妹无故失踪一事，你是否要给我个交代？！给我百里家一个交代！”
此言一出，众人又是惊愕，都知道的，百里优失踪是失踪，可没人能讲清其中缘故，可现下百里锦却说百里优失踪与岭南玉花有关，这……确实复杂。
听到质问，殷灵九的理性才慢慢回些，可她苍白的脸却显现出她的不安。
“当年，她为何失踪，在哪失踪，你敢说，你没有半分关系吗？若不是你为了包庇殷灵素，四处撒播我妹妹的流言，我妹妹会名誉受损心神不宁，从而消失吗？！”
百里锦这一骂，骂了殷灵九与殷灵素，可众人关心的是他嘴里的殷灵素。
众所周知，这殷灵素虽年少时刁蛮了些，可成亲后，却温婉许多。
而被百里锦骂了，殷灵素更是不知所措，胆怯的躲在南承安怀里。
百里锦看到，所以他憋的气更是怒了。
他指着南承安。“还有你，南承安，你以为你换了名字，我便认不出你就是当年拐骗我妹妹的南羡九吗？你当初口口声声说要娶我妹妹，现在不仍是娶了殷灵素吗？你家庭美满，那我妹妹呢？她呢，她被你害的失去十四年的生命，你难道不觉得良心难安吗？”
一口气说完这些，百里锦怒火难灭，他又道。“所有人都说我妹妹是插足你与殷灵素爱情的第三者，那到底谁是第三者，你最清楚不是吗？可为何在最后，选择沉默了？”
寂静，除了风吹梨花的细微声响，所有人都是沉默。
而百里锦最怕的便是沉默。
这沉默，十四年前，杀死了他妹妹。
十四年前，蜀地。
瓷杯摔在地上的声音，愤怒的声调。
“不可能！我说了多少遍，那根本不可能！”百里琰很生气。“你不能再去找那姓南的！”
他最爱的就是他女儿百里优，她聪敏貌美，就如当年落仙儿一般，所以他把优字给她。
但就是他最爱的女儿，却在近日惹来众多非议。
她与人私通，若是一般儿郎也就算了，可传那滇西南羡九已与玉花楼楼主的妹妹殷灵素结为婚约，现下殷灵素还怀有南羡九的子嗣，于情于理，百里优都没再见南羡九的必要了。
私通之名落实，百里优可以选择成为南羡九的妾室，但百里琰不会同意。
暂不说百里优是他捧在手里的珍贵，就南羡九那懦弱的性格，百里琰都看不上。
还有，那位突然出现在江南，号称怀有南羡九子嗣的殷灵素，他看着也不是什么善茬。
所以他绝不会同意百里优再去见南羡九。
“爹，”厅堂之上，百里优敛眉。“我是必须要见他一面，与他说个明白的。”
百里琰不同意，最后，是百里锦帮助了她，给了她一张玉花的请帖。
帖里是说玉花楼少主荣归岭南，遍邀群雄。
是他把她送走，同去的还有柳云。
百里锦认为，倘若柳云在场，他妹妹即使闹出事端，柳云也必会以命相护。
可事实呢，柳云不知怎的与她闹了别扭，先回江南，而她岭南一去，再无音讯。
从此，百里优神秘失踪在岭南。
她的失踪，给柳云带来无限的愧疚，百里锦只晓得，那段时间柳云拼命调查她失踪一案，整个人都憔悴不堪，却仍是坚持着她没死的事实，到最后，柳云又去了岭南。
在那里，柳云也失踪了。
说起真是可笑，南羡九口口声声说要保护她，最后在她妹妹与殷灵素之间，选了后者。而整日里不学无术，经常说他妹妹不贤惠的柳云，在最后一刻付出了自个儿的生命。
多么讽刺啊。
稍回神，百里锦又问。“是因为殷灵素怀了你的孩子吗？”
当时殷灵素挺着大肚子来到南羡九身边，而他妹妹一点筹码也没有。
百里锦目光稍移，看向身在南承安旁边的少女，她眉眼尽是殷灵素的情态。
他讥讽道。“因为这孩子的存在，你便任由殷灵素她肆意放出我妹妹□□不堪的流言，说她是插足你与殷灵素爱情的第三者。因这孩子的存在，你选择偏袒殷灵素，让殷灵素全身而退保住声誉，而我妹妹，则成勾引男人的第三者，她□□，放荡……人可尽夫是吗？”
最后，他把目光放在南棠莲的脸容之上。
被百里锦看着，南棠莲心底的害怕又重几分，她不明白这人为何这般看着她，南承安见此，出于父亲的职责，一把将南棠莲护在身后。
百里锦笑笑，他无视听者的震惊，也无视众人的异样眼光。
他斜折梨花，悠道：“当然，单凭殷灵素一个人，是不能造成这么大的影响，背后势必有更多的人在摆平这件事。我说的对吗？”他又看向殷灵九身边的几位女姝。“诸位号称女子是天的女英雄们，你们认为女子是天，可却也是你们把我妹妹一步步逼上绝路的啊……”
被百里锦提到当年，女姝心有愧疚，均敛眉不语。
她们不敢承认，当年为了摆平殷灵素惹下的祸端，她们做出了多少牺牲。
殷灵素夺人所爱，她们虽然不齿，但她们更不想把污名引到玉花楼上来，那时玉花楼正处关键时刻，所以便使出浑身解数将所有罪责都推给了百里优。
女人对付起女人，她们有很多办法，诬陷，甚至黑白颠倒的放出流言，是百里优勾引的南羡九，百里优是第三者，她们以为，百里家大业大，即便受此污名，百里优必会无恙。
但她们没想到，百里优会因此消失于世间。
十四年间，她们内疚，却无可奈何，因为，她们所做之事，是她们楼主所下的命令。
最后，百里锦将目光看向强装镇定的殷灵九。“殷楼主，当年除了你手下所做之事。我想你为了压住殷灵素是插足者的事实，在当初势必做了很大牺牲吧？比如……”
他故意拖长尾音，引起众人的遐想。
殷容七不语，直勾勾的看着殷灵九，尤是复杂。
虽躲在南承安身后，可殷灵素仍道。“九姐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灵素，别说话。”经方才之险，殷灵九没办法估算百里锦的实力，甚至，百里锦说的话她都没有反驳之力，他说的很对，可又有什么办法。
若重来一次，她仍是会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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