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6 季宇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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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馆对我而言意味着什么，我不知道他能不能明白。说得夸张一点儿，就像一个亲手养大的孩子。虽然它的年龄还很小，但一点儿都不影响我对它的感情。
让我卖了它，我真的舍不得。从筹备装修，那会儿天天晚上盯着装修队盯到到半夜，又在清晨睡醒，跟着晨练的老头老太太一起奔走在几近无人的街道去开店。
再到开业营业，几乎花费了我那段时间以来的所有心血。到如今刚刚步入正轨，却在一夕之间要把它拱手出让，说不难受那是假的。
可让我拿他的钱去开店，我做不到。
眼前黎昕微微皱起眉的样子忽然就因为眼睛里涌上来的液体而变得模糊，我使劲咬了咬牙，又憋出一句，“你把我当什么了？”
那是竭尽全力压制住的平淡语气，但是不难听出里面的压制不住的哽咽。
他走到我身前蹲下身子，拉着我的手，神情是难得一见的认真，“你就听我一回，行不行？”
我继续扯着笑问他，“这算什么，分手费？分手费也不用给我这么多。”
他使劲捏了一下我的手，皱眉问我，“谁说我要跟你分手了？”
“可你要去上海了……你就要去上海了……”我喃喃的重复着这几句话，总感觉上海就像一个噩梦一样的地方。走进去了，就会一直沉睡在里面，再也出不来了。
我宁愿相信他也是为难的，他也不想离开A市。我攀着他的手问，“不去行不行？”
他拨开被眼泪黏在脸颊上的碎发，叹了口气，“这是公司的安排。”
黎昕从来不会给我什么承诺，他习惯了给自己留一条退路，让人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抓不住他的把柄。同样，这回他也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用行动告诉我，他不会分手，而已。
我在清晨模糊的晨光中醒来，瞪着天花板想我是不是该趁我爸妈没醒来之前先回家。然后转身看着黎昕的睡颜，嘀咕了一句，“我带你回家吧？”
“嗯？”他竟然发出个鼻音，应了一声。
这话确实是随便问的，别说他，我都没有做好准备。
我赶紧假装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问他，“你醒了？”
事实证明人在夜晚感情最容易冲动，而昨天晚上要死要活的我，一觉睡醒再去想，确实觉得不是什么要命的事儿。其实人生在世哪有一帆风顺的，关键就是看自己能不能看得开。有的人看开了，迈过了这个坎儿继续往前走。有的人看不开，所以现在轻生的人比比皆是。
他嗯了一声，半眯着眼问我，“你刚才说什么？”
我想了想，干笑着说：“我得回家了。”
黎昕请了一天的假，其实我内心挺有负罪感的。他总因为我的事儿不是迟到就是请假，公司又不是他家开的，这样下去能好么……
然后就想要不索性就别干了吧，省的还得去上海。接着又想不干了还得回家，到时候面对的还不知道是什么事儿……
我这个纠结啊。
为了不让他们发现我是昨天晚上偷偷跑出去的，于是我买了早点回家。我爸我妈惊讶坏了，觉得我在一夜之间懂事儿了，说的我更惭愧了。
我跟他们交代了一下就打算回A市，他们问我之后有什么打算。我想了想，决定先留在A市找一份工作。
然后就跟黎昕回了A市，路上他又跟我提起咖啡馆的事儿。我总觉得他要是给我钱，我和他之间就有什么不一样了。我跟他又没结婚，凭什么拿人家的钱？
车子在路上疾驰而过，风擦着车有很沉闷的低音。我觉得要不是因为在高速上，他肯定要回过头来看着我说话了。
他现在就握着方向盘，说：“你就当我借你的。”
要是没有咖啡馆，家里出了这样的事儿，再选择去借钱什么的还可以另当别论，关键是现在有它，也是我家自己产业。而且又不是说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就是缺这些钱。把它卖了正好够填补我爸要缴纳赔偿金的空缺，最多就是我从一个小老板变成了打工仔而已。
没有理由让黎昕拿钱资助我。
虽然做起来完全没有说出来这么轻松，可我还是把这样一通道理讲给了他。总之我是这么安慰自己的。
最后我也没有妥协，他也没有妥协，就先这么拖着吧。
回去之后，我跟多多说咖啡馆可能要卖掉了。
多多红着眼睛问我，“涵姐，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么？”
我看着她，觉得这个时候自己应该比她还要难过。
于是我拜托了一切能够拜托到的人，包括乔苏苏和安以泽，看看有没有人有兴趣想接手咖啡馆的。总觉得转到认识的人手里，还能靠谱一点儿。
我给乔苏苏打电话，粗略的讲述了一下事情的经过。她听完之后，忽然问了我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季宇回来了你知道么？”
一瞬间我特别惊讶。
惊讶的不是他回国，而是他回来了竟然没有告诉我。不知道他回国是因为放假还是有事儿，反正外国那个假期我是十分的不理解。
我直接在手机上按出他在国内用的电话号码，果真通了。电话响过两声，那边儿接起来了。
“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告诉我一声儿？”
“前两天吧，怎么了？”
自从上回他给我打过那个被黎昕误接起来的电话之后，他就再也没跟我联系过。同样的，因为之后出了一桩又一桩的事情，我也一直没有和他联络。
听他现在这个不咸不淡的口气，该不会还在生气吧？
我也不管他闹什么别扭，直接问他，“你现在有事儿么？”
像季宇乔苏苏这样的人，人脉比较广。周围的朋友基本上都是非富即贵，能接手咖啡厅的可能性会大一点儿，所以我会选择先问他们。
结果季宇就回了我俩字儿，“有事儿。”
我去，你有事儿去吧。
我气鼓鼓的把电话挂了。
其实我也明白转让咖啡馆这件事儿，绝对不能当做一件急事儿来办，不可能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
可我首先就是个急性子就暂且不论了，关键是我爸那边儿急用钱啊。
我又给乔苏苏拨回电话，问她知道季宇在哪儿么。
她想了想，说：“我们晚上有个聚会，要不你一起来？”
我说好，但是别告诉季宇我要去。苏苏答应了。
我跟季宇共同的交际圈子也就仅限于高中的时候。至于上了大学之后，大家彼此都有了新的生活。他新交的那些朋友，我就只有耳闻，没有目睹了。
他们所谓的聚会，无非也就是吃饭唱K再到夜场。
等我闭了店，也就只能赶上第三个环节了。
其实我去找季宇，无非也就是他对我有什么意见的话，想当面儿跟他把话说开了。再者，就是问问他咖啡馆转让的事儿。
晚上十一点多，我到了苏苏说的酒吧。进去一看，啧啧，群魔乱舞啊。
现在已经是深秋了，可夜店的小姑娘们一个个都是紧身短裙黑丝袜的。这倒也正常，在舞池里蹦跶蹦跶就一身汗。
我低头看看自己穿着牛仔裤，裹了一件灰色的外套，踩着平底的小皮鞋。觉得自己有限的青春真的要毁在不明不白的爱情和事业上了。
但是我特别会安慰自己，我告诉自己说，我这样叫纯天然原生态。
苏苏倒也没嫌我这不合群的打扮给她丢人，老远就看她热情的挥舞着手臂冲我喊，“虞涵，虞涵，这边——”
当然了这也是我猜测的，音乐声太大了，根本听不见她喊什么。
我刚走过去，苏苏就腕上我的胳膊，笑的那叫一个甜美，“你来啦。”
我很谨慎的嗯了一声，怎么有一种要把我卖了的感觉呢。
卡座上的人不多，一共也就七八个。我一眼就看见季宇在中间坐着，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呢呢，就看见有人站了起来，走到苏苏旁边儿，问她，“苏苏，这是谁啊？”
苏苏笑的花枝乱颤的，“我一姐们儿。”然后在那男的肩膀上拍了一下，“别打她的主意啊，人家有男朋友。”
卧槽，我差点儿就没上去捂她的嘴了。下意识的瞥了季宇一眼，就看见季宇正没什么表情的看着我。
这句话，声音不大也不小，我也不知道他听见没有。上回他的话又在耳边响起——“虞涵你可别干这么没谱的事儿。”在他眼里，我跟黎昕在一起就是没谱么？
我叹了口气，刚要过去找他，这才看见他身边儿还坐着一个小姑娘。才迈开出去一小步的腿就缩回来了，我凑到苏苏耳边，冲着季宇的方向扬扬下巴，压低了声音问她，“那是谁啊。”
灯光太暗了，我虽然看不大清楚，但凭感觉那个姑娘我应该不认识。
她撇撇嘴，说：“不知道，晚上吃饭的时候季宇带过来的。”
我去，敢情他跟我说有事儿，就是这事儿啊。
我抿了抿嘴，走到季宇旁边儿，冲他左边儿男的笑了一下，“不好意思，麻烦让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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