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三生石上奈若何,重披嫁衣向君怀
“啪”的一声,魏原一个耳光甩在柳莺脸上,她虽是皇上的女人,可至今无名无分,有何打不得?
“你给皇上喝了什么?”
柳莺一脸委屈,眼泪吧嗒吧嗒就落下来,道:“我哪里知道,这酒侍从御膳房拿的,我实在不知皇上喝了会这样。”
钟太医哆哆嗦嗦地跪到魏原身前,道:“魏大人,皇上怕是……”这句话叫大殿中的每个人都一惊,只听钟太医继续说:“皇上中了三日离魂散,那可是天下第一剧毒啊,老臣无能,皇上怕是不久于人世。”
此言一出,殿内如同炸了锅,皇上要是没了,曹国怎么办?当今皇上无子嗣,前太子的子女也被皇上赶尽杀绝,豫王也早已归去,上哪里再找个皇上来呢?
柳莺更是绝望,唯一的靠山没了,她以后该怎么办?不等她多想,魏原走到她身前,恶狠狠地问道:“皇上的酒还经过谁的手?”
柳莺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轻声答道:“不,不知道。我只从御膳房拿出来就端到这儿来了。”
魏原摇摇头,道:“拉下去,上刑。”
在一声声口呼冤枉声中,柳莺被拉了出去。
众位太医还在竭尽全力,郅非却费力地将魏原叫了过去:“朕是大意了,吴国攻到城根下了,想必这酒就是拜他们所赐,宫中有奸细。”
“皇上,微臣一定查出是谁。”
“是谁都没用了,朕是不济事了,曹国怕是也要完了。想不到,朕却做了这么个亡国之君。”
“皇上,一定有法可解的。”虽然这话魏原也不相信,却还是这般劝慰皇上。
“朕,朕想见她。”
魏原一想,立即道:“是皇后娘娘吗,微臣这就去请她。”说罢就往宫外走,郅非一人躺在床上,看着熹微的月光,抬起手把玩着那缕无论如何都握不住的月光。
“慕笛,朕后悔将你移居行宫了,后悔没能早点去见你,你不要怪朕,一定要来见朕。朕会撑住这口气,咳咳……”
魏原正在狂奔去行宫的路上,却半路看见了正急急走来的慕笛和珍珠。
慕笛一见魏原,心下觉得不妙,问道:“是不是皇上出了什么事?你怎么在这儿?”
魏原也是愣住了,问道:“娘娘怎么在这儿?”
“你们刚才为什么到了行宫门口,却不进去呢?我都知道的。”慕笛冷冷地说道。
魏原这才想起来行礼,道:“回娘娘的话,皇上不慎饮了毒酒,怕是不好。因此特意叫我来接娘娘。”
慕笛觉得心中好像被人捣了一拳,忙说:“快,快带我回去。”
一路上,魏原驾着马车快要飞起来了,慕笛默念,难道上天真要这么残忍,自己刚刚想明白,却一点机会都不给?
魏原边驾着马车边道:“娘娘,您知不知道,皇上这一生除了您从来就没爱上过别的女人。柳莺姑娘只不过是皇上一时酒醉,把她当您的替身。皇上他一直都没忘了您,而且为了一时生气将您迁居行宫,后悔得不行。”
慕笛叹了口气,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她只盼着郅非能撑到她回去。
下了马车,慕笛就往大殿跑,可这宫门到大殿的距离怎么这么长?进了一重宫门,还见匆匆忙忙的宫人提着热水、毛巾往大殿内送去,进了二重宫门,宫人们的脚步似乎放缓了,进了三重宫门,宫人们见了她已默不作声。
珍珠扶着她,摇摇晃晃地上了台阶,推开殿门进去,却是跪了一地的太医。
床上正躺着那个让她朝思夜想之人,他们已两年多没见了。
慕笛一下跪在床前,伸手摸了摸郅非的脸,他却紧紧闭着眼。
“郅非,我来了。郅非,我在唤你,你不是说让我叫你的名字?”
“郅非,你睁眼看下我好不好,难道你还在生我的气?”慕笛说着,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却是一滴泪都没有。
钟太医凑上前来,说道:“皇后娘娘,皇上他已经、驾崩了。”
这话正说着,大殿外闪进一个人影。慕笛蓦地一回头,却是柳才人。
在慕笛心中,柳才人向来是这宫中最神秘的所在,她曾经帮她逃跑,也曾告诉她慕铮被囚,此刻,她来了,是为了什么?
柳才人依旧是一身素雅服装,脸上看不出是喜是悲。
她遣走了所有的人,只留慕笛在大殿中,然后缓缓开口道:“慕笛,一切都结束了。吴国的军队已经攻进了京城,很快就要打入宫中了。皇上就是不死,也逃不了被俘的命运。”
慕笛听着这话,问道:“你是怎么知道那么多的?”
柳才人却不答,只淡淡地看着她。
慕笛转念一想,一个骇人的想法却出现在她脑中。她一个太妃,素来不问宫中事,怎么每次有什么大事,她都会第一时间知道?
“你,你究竟是谁?”慕笛指着柳才人问道。
柳才人冷笑一声,说道:“妹妹冰雪聪明,想必也猜的差不多了。没错,我就是吴国派来的。”
“你,不是息国进奉给先皇的吗?而且你老家不也是曹国的吗,你怎会帮着他国灭掉自己的国家?”
“哈哈哈,别人说的你就信?我根本就不是曹国人,息国皇帝也并不知我是吴国的卧底,其实我一开始是不想来的,奈何息国皇帝选中了我,不然死的就该是息国的皇帝了。不过如今,息国也早已被灭,在哪国都是一样的。”
“是,你下的毒?”
柳才人微微闭了下眼,嘴角泛起一丝笑。她悠悠地说道:“其实我是想放你们走的,那么死的就是太子了。妹妹,我对你好是真的,并没想利用你,我也是真心盼着你和小王爷好好过一辈子的。谁知小王爷一定要做皇上,那么我只有杀了他了。”
慕笛听罢此言,捂着脑袋崩溃地摇着头,事到如今竟无言。慕笛仿佛听见了吴军刀枪剑戟的声音,就在宫门外,而且越来越近。
柳才人像是很累般的走出了殿门,抬头看了看星空,繁星如许,就像她刚进宫的那个夜晚,也像她帮慕笛逃走的那个夜晚。她有什么法子,她是吴国人,而慕笛是曹国人,早就注定了她们永远不可能成为朋友。
柳才人刚走,一个披头散发,浑身是血的疯丫头却跑了进来,慕笛一惊,又坐了回去,郅非已死,那她还有什么活头,既然连死都不怕,还怕一个疯丫头?
那疯丫头只站在门口,傻呆呆地看着她,道:“皇后?你真有本事。人人皆说我像你,我却不知是福是祸。皇上从来就没正眼看过我,他只是那我当成发泄的对象,我从来都不能把你挤走。两年来皇上倒是把你保护得很好啊,前朝他处置周放,将周放一党连根拔起,还不都是为了博你一笑?”
什么,郅非保护我?慕笛一下站起来,抓住那个疯丫头的肩膀,问道:“你是谁?你是那个新承宠的会唱歌的丫头?”慕笛望着她的那双眼睛,倒真是和自己的一模一样。
“宠?皇上何曾宠过我?我知道皇上对我没有真心,我一开始也怨也恨,可是却不得不为了荣华富贵巴结皇上。我与你本无仇,但是不把你挤走,我何时才能晋封,才能有孩子?”
听到这句话,慕笛更不明白了,瞪着一双疑惑的眼睛盯着柳莺。柳莺道:“反正你我都是要死的人了,吴军马上就攻入宫中了。不妨告诉你,皇上一直都强灌我避孕的汤药,他说他的孩子只能是和你的,别的女人是绝不可能的。你不愿意生,他就是断子绝孙,也不会干对不起你的事。”
慕笛完全呆住了,自己到底是辜负了怎样一个人啊。魏原和珍珠慌忙跑上来将柳莺押了下去,柳莺大吼:“皇后,我何曾输啊,你才是最大的输家。”
慕笛自始至终没有流一滴眼泪,她缓缓走到郅非早已冰凉的身躯前,坐在他身旁,道:“郅非,你还记得吗,你曾发下毒誓,你若有别的女人,便中毒而死,如今倒是应证了。只不过,我们都醒悟得太晚,这一生,终究是我欠着你的。”
天已大亮了起来,一如从前在王府无数个宁静的早晨。
一滴泪终于缓缓落了下来,顺着脸庞摔在地上,就如那颗心一样,摔得粉碎。慕笛回头望去,一位身穿吴军兵服的人已手持□□冲破了宫门,宫人们四散而逃。
一切都结束了,慕笛望着远处的大红柱子,迎头撞了上去。鲜血顺着大红色的柱子流了下来,慕笛好像又看见了那沾着鲜血的大红嫁衣。
郅非啊,我们年少相恋,最终却落得这样的下场,我至死方知一世的坚持都是错的。最好的年华无人欣赏,家不家,国不国,如果重来一次,我只求爱情,一定穿着那身红嫁衣走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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