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又见琉璃,降旨回宫
周放仍是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说:“慕笛姑娘,你可真是小王爷的克星。国难当头,你还只念着儿女情长。”
我怒瞪他道:“周先生,你曾爱过什么人吗?你懂不懂爱上一个人的滋味,我不在乎郅非是不是皇上,甚至如果他真的需要,我也曾做好过与他共同抗衡太子的准备。我甚至可以不自量力地写信给哪位大臣的福晋,只为了劝说他们能支持郅非。可是,我受不了的是他,这位小王爷,竟拿着与我私奔当幌子,暗中谋划□□。”
郅非似是压抑着好大的怒气,青筋都爆了起来,我见他紧紧攥着拳头。半晌,他终是开了口:“慕笛,不论你怎么冤枉我,请你一定等我。可现在一刻也不能耽搁,我要赶回京城去。不出十日,我一定来接你。”说完狠心转过身去,留给我周放冷冷的眼神和他决绝的背影。
一日煎熬,想必京城如今已遭血洗。这已不只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的问题,一旦失败,怕是死无葬身之地。我闭居家中,不见任何人。夜晚就独自窝在床角,看着那时明时灭的烛火,直到天快亮了,才敢睡去。我以为像奶娘所说,我会不习惯两人挤在一张床上,而我如今这么快习惯了,却使我一人不得安睡。
我想去镇上打听情况,又怕听到不好的消息。第五日,总算是有人来报信了。门被敲得震天响,我从门缝里一看,却是我昼夜担心之人。
慌忙开了门,只见琉璃一副少妇打扮,左肩挎了一个花布包袱,满脸焦急又期盼地站在门口。我一时难以相信,两人都愣住了。她一下扑过来,抱住我,放声哭道:“小姐——”
我将她扶开,问道:“他,还活着吗?”
她拼命点头,却说不出话来,只一个劲地哭。哭着哭着就笑了,随手一抹泪痕,道:“活着,当然活着。”我一听她这句话,紧绷了多日的心总算松了下来,只觉双腿发软,就要站立不住。她忙扶住我,向屋内走去。
她将发髻高高挽起,身上丰腴了不少。她打量了下四周,很惊讶地问道:“小姐和王爷就住在这样的地方?”
我无精打采地看了她一眼,道:“是啊。”
她便又要落下泪来,我揉着腿问道:“京城情况如何?”
“小王爷五日前强攻入城中,与太子的军队血战午门。之前因有柳才人的帮忙,京城中尽是小王爷得天下的歌谣。说是什么‘衣衫偏立清早旁,十年算计付成王。蛟龙潜出西京地,抗吴安邦保安康。’”
衣衫偏立清早旁,该是一个彰字,莫非是指向太子?十年算计,如今算来郅非的额娘去世也有十年了,如今我们避居京城以西,吴国压境,曹国与息国已是唇亡齿寒。郅非想必早有意为额娘报仇,那么就托柳才人帮忙,在京城收买民心?
“那么现在如何?”我急急问道。
“太子的军队战败,又不得民心,小王爷特意找来之前太子强占民田的受害百姓,一连三日在城东门声讨太子。小王爷亲自带兵攻入宫中,活捉了太子和皇后,关在死牢中。”
“那么拥护太子的其他人岂能罢休?”我仍是不放心,将半个身子快要探到桌子那边去。
琉璃叹了口气,道:“是啊,小王爷派陈王镇压反对势力,只怕还消停不了呢。小王爷大概不日就要登基了。”
他,终究成了皇帝了。
我眼神放空地望着窗外,院中的杂草更加凌乱,就像心中长了杂草,却没有人来除掉。
琉璃不知唤了我几声,我才回过神来。她一脸茫然地看着我,我才想起来问她道:“你是怎么会来的?”
“小姐,如今,奴婢、奴婢已是陈王的人了。”琉璃嗫嚅着说。什么?就那个花花公子?
琉璃又道:“小王爷早有意发动政变,陈王爷得了消息,便去京城助他一臂之力。小姐与小王爷私奔后,我就随陈王去了临淄,这次是我苦苦哀求他带我上京。我好久没见小姐了,实在担心。小王爷也准许我来陪着小姐。”
那日,我虽早看出陈王对琉璃有意,可是以陈王的性子,琉璃的身份,又怎会长久?
“他对你好吗?”我依旧双目无神地看着窗外。郅非已成了皇帝,而我是决计不会入宫的,那么以后还打起精神为了谁呢?
“挺好的。”琉璃红了脸,低下头去。“对不起,小姐,琉璃私自嫁了人,却并没有告知小姐。”
她跪在了我面前,我扶起她来,道:“如今,哪还有什么小姐丫鬟,你我具是一样的了。”既然她说挺好,我也不便多问。只是心中疑惑,又对她说:“你可否知道慕铮的什么情况?”
“欧阳大将军?只听闻被派往息国救援,并不知近况。”
“那日周放说慕铮也卷入这次的政变,我很是担心。我们欧阳家与魏姓王朝为什么总牵扯着,给我们一个安定的生活不可以吗?”我情绪有些崩溃地说道。
话音未落,门外又想起了敲门声。琉璃跑过去开了门。我隔着窗户都能感觉到那高贵清冷的气氛。好久没见到皇宫的人了。琉璃扶我到院中跪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惟乾坤德合、内治乃人伦之本。教型家国、壸仪实王化之基。典礼于斯而备。教化所由以兴。咨尔欧阳氏,乃前礼部尚书之女也。昔与朕同窗共读,情投意合;后又同甘共苦,共事桑园。才貌双全,礼度攸娴,应正母仪于万国。兹仰承皇太后懿命,以册宝立尔为皇后。钦此。”
左后方的琉璃似是投来欣慰又激动的目光,我仍低着头。传旨的小太监见我并不行动,又道:“欧阳小姐,这是您的福气,快接旨吧。”
“欧阳氏冲撞当今圣上,出言不逊,并无端庄贤淑,母仪天下之资质,还望皇上收回圣旨。”
那小太监和琉璃都愣住了,小太监哆哆嗦嗦道:“欧阳小姐,您,这是要抗旨吗?”
“公公只管回去禀报皇上,我愿独守山林,终了一生。此生绝不踏入皇宫。”我看着地上,冷冷说道。
“小姐,您这,不是叫我为难吗?皇上要是听说了,那还不杀了我?”
琉璃也跪上前一步,劝我道:“小姐这是何苦啊?”
“琉璃,你不是不知道,我从小便知自古以来深宫女子有哪个有好下场的,舅母一再劝我千万不能入宫入王府。是我自己把持不住,如今这就是我的报应。”又转头对那小太监说道:“你只管回去照实说,我了解皇上,他虽会生气,但不会罚你的。”
“这。。。”他依旧眼中充满惧色地看了看我,琉璃示意他退下,他便终于走了出去。
门被带上的一瞬间,我终是支持不住,抱住琉璃放声大哭。我已好久好久没有这样无遮无拦地哭过了,像个孩子一样,就算是在郅非面前也不行。
“琉璃,他不顾生死地要回京都,甚至都不跟我好好告别。我真的好怕他一去,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琉璃轻轻拍着我的肩膀,安慰道:“小王爷向来是心中有把握才会去做事的,想来他临走时,已想好了不日便可功成名就来迎小姐回宫。”
“可是那不是我想要的,我只怕我们没有那样的缘分。我和他,根本没有同甘共苦的命,他从小生活优越,怎会过得惯这样的苦日子。自从成亲以后,我看着他一日日厌倦了这样的生活。他以前花钱大手大脚,现今也学不会节省。家里的银钱根本就不够用,我们挣不到钱,我不怪他。可是,我那晚分明从他眼中看到了一丝后悔。其实周放来过好多次了,他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每次我都躲在门口偷听,然后假装去山中采药,兜兜转转好半天才回来。周放头几次来的时候,他都态度坚决地要与我过布衣夫妻的生活,可渐渐的,他就不那么坚定了。他开始与周放讨论如何部署军队,甚至开始讨论登基后的国政。我知道他要回去了,他再也不属于我了。”我一口气说了好多,终于将这多日来压在心里的话都说了出来。
“小姐,那你打算怎么办?”
“琉璃,你陪着我,你抱着我,我好孤独。”我只紧紧抱着她,任风将头发绞在脖子上。
半晌,才觉察两人还都跪在地上,膝盖跪的痛麻。互相搀扶着站起来,我道:“你走吧,回去跟陈王好好地过日子。我这辈子反正就这样了,只怕要换个住处,不然皇上很快会再派人来的。”
“小姐,不许你说这样的话,琉璃一直陪着你,哪儿都不去。”琉璃轻轻拭去我脸上的泪,却相对无言。
晚上躺在床上,我能想象到皇上的反应,不过只怕是在周放的严密看守下他也不敢怎么样。
我本打算第二天就收拾东西离开这里,而皇上却这么快就派了第二波使臣?开门的一瞬,我就知,皇上用这招,我是逃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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