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深秋庭院,约种枇杷
他愣怔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边笑边说:“好,好,此小小女子有志气也。”
我噘着嘴,斜眼看他,等他笑完。他突然将双臂环在我脖子上,眼里充满了爱意。就这一刹那,我竟觉得他从未这样俊秀过,即使皮肤黑黑的,也不能遮挡他挺秀的五官。他意欲吻下来,我仍是下意识地向后躲了一下,却被他双臂又给兜了回来。他没有像上次在藏书阁时那样轻轻在我脸上一啄,而是扎扎实实地吻了下来。
周围一片寂静,仿佛听得见落叶慢慢脱离枝干的声音。一片叶子轻轻飘了下来,落在我们脚旁。
俩人乘着晚霞骑马回到府里,到了门口,他先下了马,然后直接将我从马上打横抱了下来。“一下午又踢毽子,又骑马的,累吗?我抱你回屋。”他轻声问了句。
我先是一惊,道:“我不累,有人看着呢。”
“不管,谁敢看。”
可我分明看见门口几个小厮捂着嘴偷偷笑呢,我挣扎着要下来,瞪着他道:“这还没成亲呢。”
“那又怎样,何必拘于那些礼数,婚期已定,你已经是我的咯。”说着他还抱着我转了一圈,像是在炫耀什么,只是他的目光就一直没离开我的眼睛。
我心想哼,我也不能输给你,你堂堂一个王爷不怕被人说道,我怕什么。于是用手回抱住他的脖子,也看着他。可是从府门到我屋子要走好长一段长廊,丫头婆子们都是一副想看又不敢看的样子,我不禁觉得好笑。
长廊开始的地方,太湖石依旧静静伫立着,五岁时我曾在那里跟郅非拿树枝打着玩,后来就打急眼了,两人各自回府找母亲帮忙;长廊转角的地方,我和郅非都曾被先生罚在那儿抄书,一次天黑透了,书还没罚抄完,两人又起了口角,我埋怨他连累我,嫌弃他给我拖后腿,他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你都不知道我对你有多好。”而且我当时颇不解风情地回了句:“我怎么不觉得你对我好。”;长廊尽头的地方,郅非曾抱起我来摘树上的果子,不是像现在这样的抱,而是像男生叠罗汉那样地抱。
其实我和小王爷一同长大,彼此都留下了很多美好的回忆,虽然总是吵吵闹闹,一会儿好,一会儿不好。只是我从来不知道的是,在他的心里早对我有了不一样的情愫,就像是我对孟行也不仅仅是玩伴那样简单。我与孟行尚有捉摸不透的婚约拴着,而小王爷他,守着一个也许一生都不会实现的愿望,三年来守着一间也许我永远不会来住的屋子,就那么等待着,等我长大,等我们都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年纪。
“想什么呢,想得那么出神?”他一唤我,我回过神来,发现已经进了屋,可琉璃她们都叫小王爷给遣下去了。他抱着我直往里屋走去,我用力一挣,脚一乱踢,整个人总算是挣脱他束缚,却结结实实跌在床上。
这床铺虽然铺着厚厚的褥子,跌一下也是有些痛感的,我揉揉胳膊,他也在床沿边做了下来,看着我这奇怪的举动,摸摸我的脸道:“活该,让你不老实。”
“好了,你已经把我送回屋来了,可以走了。”我纳闷他还待在这儿干嘛。
他眼睛里仿佛燃着火,道:“这就让我走?还没完呢。”
我所有要赶他走的话顷刻被他吞入了口中。我只觉得浑身轻飘飘不知在哪里,直到一双滚烫滚烫的手突然开始解我衣领的扣子,触碰到我脖子的肌肤,我猛然惊醒过来,用尽力气将他推开。他显然没料到我用这么大劲,楞了一下,我道:“现在不行,到新婚之夜自会如你所愿。”
他想要再次抱住我,我一蹬,躲到床内侧去了,道:“你要是尊重我,在意我,就等到成亲那日。”
他听了这话,放柔了神色,道:“好,我尊重你,成亲之前绝不碰你。”说着他往我小腿处看去。刚才我一蹬脚,裙子皱上去一块儿,露出一截小腿肚,腿上的疤痕若隐若现。我连忙盖住,说道:“我小腿上有疤,很丑,你不许看。”
他轻笑了一声,说:“那我胳膊上的疤你不早就看过了?小时候我和孟行、慕铮他们下河去玩,你不是连我后背也看过了?”
我顿时羞红了脸,辩解道:“你害不害臊啊,小时候能跟现在一样吗?再说男人有疤显得霸气,女子有疤会遭嫌弃的。”
“我从不嫌弃你,不过你早晚是要给我看的,你可得做好心理准备哦。”他抬眼依旧温柔地望着我。不过我怎么觉得这话听起来一语双关,狠狠瞪了他一眼,省得他胡思乱想。
他望着我的眼睛,悠悠地道:“我爱你也是这双眼睛,恨你也是这双眼睛。”说吧轻轻在我眼睛上一啄,才又走。
他刚走琉璃就来了,也不知她刚才听见什么没有,一脸好奇地看着我,却又不敢问。只一会儿工夫就该传晚膳了,吃罢晚饭郅非又在我房里磨磨蹭蹭,直到琉璃困得不小心打碎了一盏茶碗他才走。
王府的景致一如从前,处处留有很多的回忆。我吹着风,站在窗前,对琉璃说道:“你说好日子是不是会让人堕落,我有多长时间没去宫里请安了?”
琉璃今日穿了一身红色笼纱的裙子,很是好看,她轻笑了一声,道:“这就对了,小姐。您啊,安心过日子,听王爷的话把自己养得丰满一些,那些前朝战乱,朋党积怨的是啊,不是我们女儿家该过问的。”
是吗?可我总觉得查清家中冤案是我的使命,若是慕铮在,说不定可以交给他去办,可是当日一别,便知道是再难见的。
“琉璃,你说慕铮在军中过着什么样的生活,会不会有人欺负他?”我是在问琉璃,也是在问自己。
琉璃走到我身旁,同我一起看着窗外仿佛又长高一些的相思草,道:“想必小少爷就像这草儿似的,人长得快,心智成熟的也快。怕是再见的话,小少爷都要比小姐高了,小姐不用担心。而且小姐不是说在舅母家时,小少爷勤于练武吗,说不定现在在军中都有战功了呢。”
我嘴角轻轻笑了下,“是啊,我是不用担心他的。可是我好想他。”说完转头看着琉璃,她今天出奇的好看。我很好奇地问道:“你很少穿这样鲜艳颜色的衣服,今天这是怎么了。”
她神色一羞,很快又恢复了,抬头望着我道:“今天只是想跟平日不一样罢了,没什么。”
我仔细一瞧,她像是还仔细地描了眉,于是问道:“琉璃你从小就服侍我,如今我也要嫁人了,你若是有中意的,的确也不能再拖了。要是我们能同日出嫁,岂不成就一段佳话?”
琉璃嗔道:“还佳话呢,你出嫁时若没有我服侍你,那身厚重的礼服还有凤冠你要怎么穿戴起来?”她分明隐藏着什么,我想问清楚些,却被个声音打断了。
“你们在窗户边上出什么神呢?”郅非不知什么时候又已站在了房门口,肩上扛着一株枇杷树的幼苗。只见他袖子高高挽起,衣裙下摆系在腰上,脸上大汗淋淋的。
我打趣道:“哟,你这是要下田种地还是上山造林啊?”
他顺着我的目光看了看肩上那株虽小却枝叶茂盛的枇杷,道:“今天下了朝回来路上碰见一个道士,一见我就说我一月内有喜事。你说怪不,他怎知我要成亲的?”
我一脸不屑,道:“那些道士还不就是唬人的,逢人都那么说,你也真信。”
“我看那道士颇有一股仙风道骨的气派,不像是俗人。他还送了我一株枇杷,我想着枇杷结果成双成对,也象征夫妻和睦,便要了来。慕笛,我们一起种在庭院里吧。”
我心想,这倒不寻常,道士还送了株枇杷?
原来刚才郅非那副模样是挖树坑挖的,我同他一起种了下去,这小树比人也高不了多少。
郅非揽住我的肩膀,看着我们俩一同种出的成果,说道:“现在距大婚刚好一个月,我们种下这棵枇杷树,让它见证我们的婚姻。过上十年八年这棵树枝繁叶茂的时候,想必我们膝下也有几个孩子了。等到这棵树果实结的赘不动的时候,我们也老了,你变成一个老太婆,我变成一个老头子,我依旧这样拥着你,在树下尝尝我们一辈子种出的枇杷,你说好不好?”
我实在不习惯这个小王爷忽而嬉皮笑脸,忽而正经起来就再没人比他更正经的样子,只顾看着风摇树动。
他见我不回应,又道:“至于我们的孩子,我要女孩儿,我不要男孩儿。若是男孩儿,我见你对他太好,我会吃醋。”
这什么理由,我也顺着他的话说道:“那我偏要男孩儿,若是女孩儿,我见你对她太好,我也会吃醋。”
郅非眼睛笑成一条线,将我拥得更紧了,道:“好,那我们就先不要孩子,省得他们来打扰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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