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意文学网 > 枇杷记 > 第5章 浮云蔽明月,患难见真情

第5章 浮云蔽明月,患难见真情


  这么说,我是被抛弃了?既然林孟行都说婚约不算,我还傻傻地守着这个约定干什么?心中顿觉委屈,其实我也并没有真的做好嫁给孟行的打算,只不过三年来一直都以为正如舅母所说,自己是有个归宿的。

  孟行曾说他喜欢有种淡淡的忧愁气质的姑娘,那么我是太过仇恨还是丝毫感觉不到忧愁呢?

  虽这么想,我却不敢在舅母面前露出什么情绪,更为今天无缘无故把阿旭扯进来感到莫名其妙,究竟关他什么事啊?

  吃罢晚饭,我却更不能平静下来,在屋里转悠了几圈,心想还是出门走走吧。一开门却见一人腰中佩剑,倚在墙上痴痴地望着屋内——又是小王爷!

  我心中不禁颇为感动,问道:“你来多久了?”

  他答道:“你屋内点起灯的时候我就来了,”说着眼眸垂下去不看我,“慕笛,我只要看着你的身影就够了,我会一直来直到你愿意同我在一起。”

  堂堂一个小王爷竟说出这番话来。他转又疑惑地问道:“怎么大晚上的一个人跑出来了?”“没什么,出去走走。”

  他很高兴地说道:“那坐我的马车一起吧。”上马车的一瞬间仿佛看到院内一个身影,还有些许愤怒的眼神。我心想,让孟行看到了也好,反正是他先不要我的。

  郅非也看到那身影了,好奇地问道:“跟孟行闹别扭了?”

  我低着头不说话,才不能跟他说我是被“退婚”了,不然他可得嘲笑死我。他似是自我安慰地说道:“即使你是因为跟孟行闹别扭才同我出来,我也欢喜得很。其实你们俩人也都大了,该重新正视自己的感情,怕什么婚约呀?”这话倒是和孟行的话有几分相似。

  我每每不想谈论现下的话题,总得绞尽脑汁想个问题岔开去,于是问道:“你不是来查案的吗?怎么这么有时间?”他笑道:“案子查得差不多了,也不能总国家大事对不对,也该有花前月下是不是,夫人?”

  哎,又开始不正经了,可我一定要扯干净的,回嘴道:“我才不是你的夫人。”“现在不是,早晚会是。”他胸有成竹地看着我。

  我又问道:“那你什么时候回京城?”“下月初一就走了。”今儿是七月十六,便是还有十五天就走了,我讶道:“这么快?”他眼底的笑意都快漾出来了,“怎么,这是舍不得为夫吗?既然舍不得,就跟我一同回王府。”

  “不去!”我坚定地说道。

  两个人都没再说话,我撩起马车上的窗帘,今晚月色却甚好。此时我们已来到村外的杨树林,周遭寂静无声,突然马却受惊,前蹄腾空,嘶鸣声直冲月亮而去。马车也差点翻了过去,我一下没坐稳,整个人向后仰倒。

  只觉脑袋却没磕得那么疼,似是落在什么软软的东西上。睁开眼一看,是郅非的手护住了我,此时此刻,他离我非常近,有种只属于他的气息扑面而来,那是郅非的气息,很令人心安也很温暖。

  郅非叹道:“哎,每次想与你好好地说说话都不行。”我还没反应过来,一只利箭已直冲郅非心脏而来,我吓得连大叫都发不出声来,但见郅非一个眼疾手快拿住它,掰成两段,便提着佩剑下了马车与周围一众黑衣人打斗起来。

  因是临时出来玩,郅非并没带那么多侍卫,只有魏原和一个马夫,而对方确有十多人。纵然郅非功夫再好,也渐渐处了下风。四五个黑衣人围攻他,招招致命。郅非显得捉襟见,快要支持不住。他问道:“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是谁派来的?对我也敢下杀手?”

  其中一人说道:“我们奉命取小王爷首级回去复命。”

  “奉命?奉谁的命?”不待有人回答,剑影便又闪了下来。

  夜色越来越浓,只看得见刀光剑影。浮云遮住了月亮,几盏星也时明时灭。

  魏原说道:“小王爷,不用手下留情。”郅非显是也打红了眼,渐渐有几个黑衣人倒在地上。突然一人飞上马车,把我往外拽,郅非也一跃上了马车,与那人纠缠打斗起来,抽得空挡,他将我抱上马背,斩断系在马车上的绳索,一拍马背,大喝:“快离开这儿!”

  这马疯了一般载我向前奔驰,林间的风像刀子般割在脸上。我怕极了,记得好像是要踩住马镫是吧,我伸脚去够,可好像够不到,这马好像知道我是个陌生的主人,大跳着要把我甩下来,我本是俯身抱着马的,这马一跳我失去重心,整个人被甩了出去。

  我眼前一黑,却分明看见一把剑向我斩来,哎,干脆什么也不想了,只觉吾命休矣!却觉得身子被人接住,在空中转了个圈,踏踏实实地落在一人怀里。那剑走偏,却正砍在这人的左胳膊上,我睁眼一看是小王爷,郅非的衣袖被斩成两截,鲜血顺着衣角滴答下来。

  远处魏原大喊:“小王爷您先走,这里就交给我们了。”可我分明看见远处山脚下又赶过来一队人马,不知是敌是友。

  郅非一把把我抱上马,力道大得很,全不似上次那样轻柔。我紧紧地抓住他的衣服,还没从刚才那场惊魂噩梦中醒过来,三年后,没想到在我眼前差点又上演这样一场杀戮。

  我偷偷抬眼看了一眼郅非,他好像有点生气,不是有点,是很生气。他大概觉出有个目光在看他,一双怒目只看了我一眼,我却有些被震慑住了。

  他颇带怒气地说道:“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那剑差一点就划到你的肩膀,就算没那把剑,你从马上摔下来要不是我及时接住你,怕是也要跌伤。以后要是留疤了,你一个姑娘家怎么办?”我自己也觉得委屈,难道我愿意受伤吗?

  小时贪玩撞到刚伐断的木桩上,腿上确实留了很长的一道伤疤,至今看到还仍是不愿面对。我却也不敢说话,也不敢看他。毕竟他为了救我也受伤了,要是没有我他也不会分心不是?

  他骑着马一直跑一直跑,直到觉得绝对安全了,才停下来。他抱着我的手也才渐渐地松了力度。大概是觉得我这么久没说话,放柔了声音说道:“我不是怪你,不过,你要是上次好好学骑马,不是早就逃生了?”说完又露出他那副玩世不恭的笑脸,可额上却是挂满了冷汗,想必伤口很疼吧,便连忙下马在路边找了块高一点的石头,扶他坐下。

  血已经浸透了他的半边袖子,看起来触目惊心。他扯下腰间的汗巾又撕成两半,我接过来系在他的胳膊上先止住血。我先掀开他的袖子看了下伤口,伤口不长却很深,有些地方连肉带血地翻了出来,看得我直犯恶心。他见状说道:“不要看,我自己来。”我却不听,硬撑着给他包扎好伤口。

  也许是太热,或是太痛,他慢慢走到河边去洗了把脸,顺便把那络腮胡子给撕了下来,我这才知道那胡子是粘上去的。我见他洗完脸后肤色也像是白了不少,两道剑眉直插入鬓,眉心微蹙,脸庞比小时候瘦削了不少,清秀得很,终于不像个山大王了,渐渐显出王爷的气质来。

  我打趣道:“这模样仿佛才是真的你,干嘛把自己弄成一副饱经沧桑的样子啊。”他顺势坐在草地上,我也挨着他坐下。他说道:“本想易容出来查案,顺便摸查一下民情,怕叫朝中异党知道,看来现在也没多大用处了。”

  我想了想说道:“要是亲近的人肯定依旧认得出来的,若是不认识的人,像是今天那些黑衣人,怕是偷偷跟了你许久,确定身份后才采取行动的。他们说奉命,而能下命令又要至你于死地的人怕就是太子了?”

  他很惊讶我竟能分析得出这样一个结果,我接着说道:“你虽改换了外表,可穿着打扮一看就是王公贵族,那次在街角你抓住的那个小喽啰只怕是他们故意派出来打探情况的。”

  他眼中满是欣赏赞叹的目光,说道:“慕笛,你真的很聪明,分析的跟实际情况都差不多。我万没想到父皇还没走,太子他就如此沉不住气,我本想寄情山水一世逍遥不与他争什么,如今看来也不能任人宰割。”

  “其实有的时候不是你争不争什么,而是别人心中已经有了一个答案了。就像你对皇位不争不屑,太子也一定要保证你继位可能性为零才肯罢休。所以不如趁这次来临淄的机会,与陈王搞好关系,毕竟陈王也是皇上的儿子,生母位份虽不高却也能在皇上面前递句话。而陈王因为上次与皇上争舞姬的事,怕是很难翻身。你们互相扶持,而他也不会对你造成多大威胁。”说完便觉得我是不是说太多了。

  他大加赞赏一番:“慕笛,你当真是女中诸葛啊。小时候只觉得你念书认真,如今分析起时政来,倒堪比我府中的门客了。只可惜女子不能考取功名,不然你怕是要位尊丞相了。”说完凑近身子问道:“其实你心里是有我的,不然你不会这么为我着想对不对?只是你自己不愿意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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