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私房情话 1

　　“老哥，你还在为夫人的事担忧啊。”文韵说，“其实，我也是。每次一想到花雨村，就会想到夫人。你去进货，我在店里也想办法帮着打听。

　　“韵，这么多天过去了了，连一点消息也没有，我都不敢再往下去想了。你在家，好好养着身子，别太累了。店里有大师傅在，也不会有什么事。”

　　林子涵和文韵在屋子里说着话，却不知窗外有个人影一晃就不见了。

　　“老哥，我想，只要咱们在，别的都不算什么。等咱们把绸布店的生意弄好了，咱们就回去建咱们的涵韵山庄，然后在里边安静地生活，不再理会外边的事。”文韵说，“如果你还想教书，咱们就办个小学堂，只教穷人家的孩子。”

　　“韵，等绸布店的生意好起来了，我还想做我的皮货生意。”

　　“老哥，”文韵看着林子涵，心里不是很情愿，可是，她看到林子涵说到皮货生意眼睛发亮的样子，不由得感到有些不舍起来。自古，商人重利轻别离，文韵害怕过那样的日子。

　　林子涵并不知道文韵的心思，但他知道文韵舍不得他出远门。他轻轻拂开文韵额前的刘海儿，吻了一下，说：“我现在别的什么都不想，只想把家业重新整理一下。记得在上次回去的时候，大伯曾经对我说过，一切都可以从头再来。我把家安置好了，你也好回去住啊。”

　　“我没想到考试的事情竟然弄得那么复杂。明明是咱们的学生没问题，并且都已经去查对核实过了，可是，上边却突然变卦，说学生的试卷是抄袭。这，真是百口莫辩啊。我上次回去，听学堂里的学生说，母青儿还在学堂教书呢。”

　　“哦？”林子涵听了，很是吃惊。

　　“听说，学堂里新去的那俩老师，和母青儿很熟。”

　　“不会吧？竟然有这个事？”林子涵依然很吃惊。

　　“是的。雪枫说，她来给咱们送贺礼的时候，也看见了母青儿。母青儿看见了她，只打了个招呼，就走开了，似乎有意在躲避她。”

　　“雪枫有什么好躲避的？对了，你没问问雪枫知道夫人去哪里了吗？”林子涵问。

　　“我问了，雪枫说，她也不知道。自从咱们回江南之后，她就没再去咱家了。”

　　“为什么？”林子涵问。

　　“她说她表哥娶亲，她去帮忙了。”

　　“哦，原来是这样。雪枫要是在，就好了。她对咱家的事比较了解，和夫人也能说到一起。她是我以前教过的学生，很聪慧，也很通情达理，夫人以前很看中她的。”

　　“记得以前听谁说起过这个事，后来，因为你和她属相不合才罢了。”

　　“是的。这个丫头，我把她只当妹妹看。”

　　文韵听了，微笑不语。她想起和雪枫在一起时，说到林子涵对她的好，雪枫说了很多莫名其妙的话。当时文韵很不理解，现在听林子涵这样一说，也就释然：爱，是需要机缘的。而机缘，受很多因素的制约。雪枫和林子涵，注定今生没有缘分。也许是因为明白了这个道理，文韵感觉不出雪枫对林子涵的奢求，只是在需要帮忙的时候，给予适当的帮助。这样聪明的女子，文韵也很少看见过。也不知道雪枫现在情况怎样？和雪枫在一起的时候，只听她偶尔说起过她婆家的一些事，那男孩子，是个很手巧的小木匠。

　　林子涵见文韵不说话，以为她累了，就把凉被拉开，让文韵躺下休息。文韵很听话地躺下了，看着林子涵收拾着明天进货所需的东西，忽然有种空落落的感觉。

　　“先生的命好，遇到的女子都很通情达理。以前，蒲儿来闹的时候，夫人义正严词地说：我相信他，他不是那种人。结果，弄得蒲儿赤红着脸，满眼的怨怒。可是，一向对人和蔼可亲的夫人，却不理会这些，冷冷地把蒲儿打发走了。那蒲儿，心性不坏，只是，人在情感之中，难免会做出傻事。所以，夫人后来对蒲儿，也并没有再训斥。只是，蒲儿一直念叨着她在厕所生了一个孩子，被人扔在了墙头上。这话听起来实在不堪，夫人才和家人说，不让蒲儿再来林家闹了，否则，她就回娘家，因为，这样的日子太不清净了。”

　　文韵想着雪枫的话，不由得轻声叹息起来。

　　“先生以前是个很爱说笑的人，可是，经历了蒲儿的折腾，从此很少和别人说笑，尤其是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闲的时候，就去喝酒，有时也和别人下棋，通宵达旦的。和他一起喝酒的人，也不固定，有时是村长，有时是阿成叔，有时是别的人，但是，每次喝酒，先生都是不醉不归。”

　　怪不得，我初到花雨村时，见老哥不太爱说话，很是沉默。文韵想。不过，这样也好，省得沾惹是非。可是，学堂的事，夫人的事，也不是因为爱说爱笑才飞来横祸啊。也许，这是命中注定要有此一劫？

　　“韵，救我！”文韵仿佛听到了林子涵在家里遭到一连串事情时，对她发出的无帮呼喊。

　　“老哥，你等着，我来了。”文韵喊着，脚贴近地面，飞速地向林子涵飘来。林子涵见她来了，很是高兴，正想把她从门外迎进来，忽然，文韵脚底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跌倒了。林子涵看着她，想过来扶，却被几个大汉给架走了。文韵呼喊着，哭着……“韵，快醒醒，你怎么了？”林子涵正在收拾东西，听见文韵急急的声音，赶忙走过来看，只见文韵把胳膊放在了胸口。他用毛巾轻轻擦了擦文韵额头上的汗，把文韵的胳膊放在了一边，看着文韵惊慌的样子，不由得叹了口气。

　　“老哥，我好害怕。”文韵偎在林子涵身边，惊悸地说。

　　“不怕，有我在呢。”林子涵轻轻拍着文韵，温和地说。

　　“我梦见有几个大汉硬把你拉走了，一转眼，就看不见了。”

　　“傻丫头，梦和现实正好相反。放心，坐火车很安全的，况且，还有俩伙计一块去的。你不是听说过，咱们这里的商人都有一些功夫？我虽然不懂，可是，俩伙计却知道一些拳脚功夫的。你看看，他俩那么大的个子，还能吃亏？”林子涵笑着安慰文韵。

　　“老哥，我想和你一起去。多一个人，也就多了一份胆量。”

　　“说实话，我也想带着你一起去。可是，你现在不能去。韵，这个时候，身子最经不器折腾了。”

　　文韵偎着林子涵，渐渐地又睡着了。林子涵看着文韵长长的睫毛覆盖着眼帘，样子极美，不由得又滋生出千般的疼和万般的怜惜来。他很轻柔地给文韵盖好凉被，自己又忙了一阵子，才挨着文韵躺下。“韵，我会用我的一生来呵护你、疼爱你的，不让你受半点委屈。”林子涵默默地在心里念叨着。

　　第二天早上，林子涵悄悄起来，见文韵还在睡着，就没有惊醒她。林子涵洗漱完毕，正要出门，却见文韵手里拿着一件蓝长衫和一包烙饼，微笑着站在他身后。林子涵接了，对文韵笑了笑，轻轻地亲吻了她一下，说：“韵，我去进货了。你在家里好好照顾自己，我到南方也不会耽搁太久，办完事就抓紧时间回来。”说完，林子涵和早已等在门口的俩伙计上了马车，往火车站的方向赶去。

　　文韵站在家门口看着林子涵他们渐渐远去的背影，忽然有种空空落落的感觉。她看了看东边，见天已经亮了，就回屋整了床铺，拿出针线筐做起了针线。这是她跟大娘学着给林子涵做的鞋子，已经快完工了。林子涵在家的时候，见文韵每天就着蜡烛熬夜做布鞋，心里很是过意不去，说他还有鞋穿，不用赶得那么急，实在不行，就买皮鞋穿，听说南方很多女人都不做鞋了。

　　“汉子的穿戴，是女人家的脸面。咱们做女人的，别的忙帮不上，但可以把家里收拾得得劲一些，男人在外边忙碌了一天，回来了，看见家里很温暖，不留恋才怪呢。”文韵一边做针线，一边想着大娘的话，不由得笑了。“以后，我也成了地地道道的西北婆姨了。”

　　文韵做了一会儿针线，有些累，就去里屋取笛子。好久没吹笛子了。从江南回来后，因为夫人和学堂的事情，她也没心情吹笛子。后来到了江南稠布店，又忙着店铺的事，没时间。文韵试着吹了吹，还行，就轻轻地吹起了江南小调。正吹着，忽然听见隔壁的孩子在读书。文韵停下来，仔细听了听，是李清照的《诉衷情》：“夜来沈醉卸妆迟，梅萼插残枝。酒醒熏破春睡，梦断不成归。人悄悄，月依依，翠帘垂。更挪残蕊，更拈馀香，更得些时。”

　　太忧愁了，伤心断肠。

　　文韵不明白一个小孩子家家的怎么读起了这样的诗，只听那小孩子反复地吟，反复地诵，却总也背不会，不由得有些叹气了。文韵听了一会儿，把笛子放进了里屋，去找上鞋的绳子，却见柜子里有一瓶洋槐花蜂蜜和一个纸包。她把纸包取出来放在桌子上，打开一看，见是上好的金丝燕窝。咦？弄这些干吗？文韵正在思忖，却见桌子上的笔筒里放着一张纸条，上边是林子涵给她写的留言：“韵，我去进货了，见你睡得香，就不喊醒你了。柜子里是我昨天给你买的燕窝和蜂蜜，你每天熬一些燕窝粥，配着蜂蜜喝，对你和胎儿都很有好处。这几天我见你乏力嗜睡，不想吃饭，很是着急，就去买了这些东西。燕窝炖好后，放入冰糖蜂蜜，凉好后就可以喝了。注意，每次熬的时候用一点燕窝就可以了。”

　　“这家伙，还挺细心呢。”文韵微笑着把纸条放在了抽斗里，转身去熬燕窝了。

　　八月的天气，很很闷热。

　　文韵上午到店铺里去看了看，见里边生意很红火，就放心地回来了。下午她一直睡到半下午，才醒过来。当她快走到绸布点店的时候，看见俩妇女各自拿着一块绸布在说着什么。见文韵走过来了，她们依旧高声说：“店里的光线太暗了，里边看的颜色和外边的不很一样呢。”文韵也不说话，只是很留心地看了看她们手里的布料，见上边有江南稠布店的印记。

　　看来，开店铺，需要考虑采光，尤其是绸布店。顾客来这里，都是冲着招牌来的，有的人，也许是积攒了很长时间才下的决心买的奢侈品啊。既然来了，就要让顾客满意，否则，将心比心，如果花了大价钱买到的绸布不合心意，那会影响以后的生意的。

　　文韵想着，又走回去，喊住了那俩妇女，对她们说，如果买的绸布不很满意，还可以去换的。那俩妇女有些犹豫，说，布都已经剪好了，怎么换？文韵笑着说：“两位大嫂，我看您俩买的绸布象是做旗袍的，我看，用碎花比较合适啊。”

　　俩妇女相互看了看，说：“万一我们回去了，人家不给换，那不是很难堪吗？”

　　文韵说：“没事，我和你们一起去。”

　　俩妇女跟着文韵回到了店里，文韵让伙计给换了绸布，这两块算在了成她自己的名下。然后对伙计说，把每种绸布都取一些样布放在橱窗里，这样，顾客来了，就可以很清晰地看出布料的颜色和图案了。伙计答应着，去剪样布了。文韵说，如果有布头，就放布头；如果没有，可以按照一般人的衣服尺寸来剪。这样，也不至于浪费。

　　伙计说：“文老师，没想到您这么细心啊。”

　　文韵笑着说：“我也是踩着石头过河，摸索着办的。”

　　他们正说着，大师傅进来了。大师傅见伙计们正剪布往橱窗里放，不知原因，问了，才知道是文韵的主意。他点了点头，赞许地说：“早该这样做了。以前，我和掌柜的说了，掌柜的说，如果顾客看不清颜色和图案，就让伙计把布拿到外边让顾客看。开始还可以，时间长了，伙计们也嫌费事，不愿意拿了。况且，有的布拿来搬去，就弄脏了，不好卖。后来，掌柜的说，如果实在不行，可以把柜台往门口和窗口的地方移一下。这个办法也不错，但移了，才发现店里的空间小了许多，顾客来了，看着很不方便。现在咱们这里的柜台给顾客开放了，也实行了明码标价的办法。这都很吸引顾客，可是，采光问题还是不好解决啊。”

　　“样品放在橱窗里，只是一种办法。我想，等老哥回来了，咱们再在一起商量一下，看看是不是能把店铺改修一下？”文韵建议。

　　“怎么改？这个采光问题，咱们都不很懂，得找个泥瓦师傅来看看。”大师傅说。

　　“我们江南的店铺，有一些是开的天窗。我想，咱们是不是也用这个办法？”

　　“开天窗？那得考虑到下雨天和小偷。”大师傅说。

　　“是的。咱们可以在天窗上安装玻璃，玻璃上再做个防盗的东西，不就可以了吗？”

　　“这个办法好。不过，还得仔细考虑，等林先生进货回来，让他回花雨村和掌柜的商量一下，毕竟，这个房子是掌柜家的。”大师傅说。

　　“这个好办，我明天就回花雨村，去找阿成叔商量一下，等商量好了，老哥一回来，咱们就找泥瓦匠师傅，看看该具体怎么做。这样，也可以节省很多时间。做生意，一天是一天的事，耽误不得啊。”文韵笑着说。

　　“文老师不愧是才女，考虑得就是周到。其实，咱们这个店，掌柜在的时候，有很多规矩的。比如，他要求伙计们必须做到至诚至上、童叟无欺，还尽量把店里的酬布做得最好、最全、最新。”大师傅说。

　　“阿成叔做生意很多年了，积累的经验很多，有时间，我得好好向阿成叔请教呢。”文韵说，“大师傅，您是这里的老人，伙计们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到位，您也只管说。如果有谁不服，咱们就按店规来办。这几天，我再想一下，把店规在原由的基础上再补充一些新内容。”

　　“把店铺经营特点都写进去。”大师傅说，“就是商品从低档次到高档次都很齐全，品种新潮、流行、花色繁多；面料优质，还一直奉行至诚至上、货真价实、言不二价、童叟无欺。”

　　“好，我这就回去写。”文韵说着，和大师傅告别，出了店门。

　　路上，文韵看见有卖苹果的，就买了几个。那卖苹果的人听见文韵的口音是江南的，就和她说这里有很多人都在江南做生意。文韵笑了笑，付了钱，回家去了。

　　文韵回到家里，见邻居家也是静悄悄的，有些奇怪。正在疑惑间，忽然看见几个小孩子背着书包从学堂放学回来了。小孩子们见到文韵，问了声“婶婶好！”就欢快地回各自的家了。文韵进了院子，见窗台上有几个脚印，很是奇怪。她想起林子涵临行前和她说的话，就到大师傅家说让他家的小闺女来和她做伴。大师母是个很爽快的人，见文韵去说，就答应让小闺女晚上来文韵这里睡。

　　吃过晚饭，大师傅家的小闺女来了。文韵见小丫头大约有十来岁的年龄，很是机灵，非常喜欢。她洗了个苹果给小闺女吃，小闺女推说吃过饭了。文韵知道闺女是怕大师傅说，就笑着对她说：“你吃吧，你爹爹不知道的。”小闺女接了，吃了起来。文韵问了小闺女的名字，闺女说，她爹爹喊她丫头。文韵说，那我以后也喊你丫头了。小闺女笑了，很腼腆的样子。

　　林子涵到江南进货了，文韵一个人在家。白天到店铺忙着，晚上有小丫头做伴，也不觉得一个人在家的孤寂。可是，进货好几天了，还不见林子涵他们回来，文韵有些担心起来。大师傅说，按日子，也该回来了。文韵想了想，也是，进货已经有七、八天了。俩人正说着，就见有人送信来，说让店里派人到车站去拉货呢。大师傅到外边雇了几辆马车，又喊了俩伙计，一起往车站的方向去了。

　　文韵在店铺里守着，等着林子涵他们回来。

　　“也不知道林先生他们进的是什么绸布？”裁缝师傅在里间赶活，见文韵进来了，就问。

　　“不知道呢。听他说，想进一些莨纱绸，在咱们这边试试。”文韵说着，伸手取下一件裁缝师傅已经做好的衣服看，只见做工很是考究。文韵笑着对裁缝师傅说，“您的手艺在咱们这里没人能比。我看您来以后，来咱们这里做衣服的人越来越多，以后，您得带几个徒弟了，要不，真的忙不过来了。”

　　“这个事我刚来的时候，大家在一起说过。等林先生回来了再说吧。”裁缝师傅说。

　　“前天，我让人给雪枫捎信，让她帮您物色，也不知道怎样了，还没听她回信儿。”

　　“这个不着急，选徒弟，得看机遇。”裁缝师傅说着，拿过一块很软的绸子，让文韵看着，说，“您看这块布料，又软又滑，虽然颜色和图案都很好看，可是如果剪裁不好，缝制起来就很麻烦，穿起来效果就很差。这样，别人看到了，就不会再买这种布料了。”


　　(https://www.tyvxw.cc/ty290611/4447996.html)


1秒记住天意文学网：www.tyvxw.cc。手机版阅读网址：m.tyvx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