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捷报传来 3
“小墨子,你认识的人多,顺便帮我打听一下,看看咱们这一带有没有从江西逃难来的文姓人家。”
“好的,我回去,给我那一帮小兄弟们说一声,让他们也帮着找。”研墨很爽快地说,“咦?文姐姐,老姨姓文,你也姓文,你是跟着你母亲的姓?”
“是,我跟母亲的姓。父亲说,外爷一家隐姓埋名,时间长了,怕小辈们不知道自己的祖先是谁,就让我随了母亲的姓。”
“哦?”听文韵这样说,研墨和马车夫都很吃惊地看着文韵。
研墨问:“文姐姐,你父亲姓什么?老家在哪里?”
“韵儿的父亲姓陈,老家在江西修水的桃里。韵儿的伯祖父是晚清时期非常有影响的封疆大吏,文才韬略深为两湖总督曾国藩赏识。他很倾向维新变法,办过新政和时务学堂。韵儿的爷爷在他的影响下,很赞同维新。韵儿的父亲,从小生活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中,思想很开放,根本不太看重世俗的东西。戊戌政变后,韵儿的父亲正在外边访友,正好遇见了我姐,他俩人一见钟情,在长辈们的主持下,成亲了。但是,当时朝廷还在追捕维新党人,他们担心桃里人多嘴杂,就在外边找了个僻静的地方住了下来。后来,有了韵儿,姐夫和姐姐商量着,就让韵儿姓了我们家的姓。”老姨说着,很开心地笑了。
初夏时分,天气渐渐变长了。
文韵他们吃过饭,在老姨家稍微歇息了一会儿,就告辞了。临别,老姨疼爱地看着文韵,很是不舍。文韵对老姨说,等从江南回来,就来看她,老姨很是高兴。
“文姐姐,老姨真了不起,咋知道那么多东西?”路上,研墨问文韵。
“老姨是外爷的老闺女,从小跟着我外爷在外边闯荡,见多识广。”
“文姐姐,你看天还早着呢,听说这里离潼关不远,咱们去那里看看?”研墨问。
“行。来的时候,匆匆忙忙的,也没看仔细。看好咱们回去路过那里,就下车去看看吧。”文韵点了点头,说。
见文韵答应了,研墨高兴得直蹦。
“小墨子,别乱动。你看,前边修路呢,不好走的。”文韵提醒说。
初夏的午后天不很热,马车在小秦岭中缓慢地行走着。文韵坐在马车上,从窗口向外看,只见白云缠绕,满目青翠。远眺,层峦叠嶂,青山绿水,能见度非常好。一条较为宽畅的盘山土路从山脚下蜿蜒盘旋向山顶,渐渐隐没在了茂密的丛林里了。
“高阁诸天,登临近日边。晴开万井树,愁看五陵烟。槛外低秦岭,窗中小渭川。早知清净理,常愿奉金仙。”看着外边的崇山峻岭,文韵忽然想起了小时候在私塾父亲教自己学过的岑参的《登总持阁》来了。上入云霄,直天际;长长渭河,细如丝线。在这样的清雅环境里,视野应该是很开阔的。如果奉佛理禅呢?文韵想着,自己也笑了。如果,林子涵知道自己在这清净空旷的会有这样的想法,该如何?
小秦岭,横跨陕西与河南两省。东据崤函,西临潼关;俯视黄河,西依华山;气势宏伟,山峰峻险。这个号称河南省第一高峰的小秦岭,如一道天然屏障似的屹立于河南省西北部,使从北而来的黄河,望而却步,滚滚东流。潼关,就在这山连山、峰连峰的谷深崖绝、山高路狭的狭窄羊肠小道上。听说,往来仅容一车一马,有“细路险与猿猴争”、“人间路止潼关险”之说。唐代大诗人杜甫游此地后也有“丈人视要处,窄狭容单车,艰难奋长,万古用一夫”的诗句。据《水经注》记载:“河在关内南流潼激关山,因谓之潼关。”潼浪汹汹,故取潼关关名,又称冲关。这里南有秦岭屏障,北有黄河天堑,东有年头原踞高临下,中有禁沟、原望沟、满洛川等横断东西的天然防线,势成“关门扼九州,飞鸟不能逾”。
文韵和研墨等到达潼关时,还不到半下午,他们决定先去西门观看了樵楼。
樵楼,是潼关的门楼,看起来很宏伟壮观。看守门楼的人说,这个门楼,经宋、明以来多次修茸,现在他们看到的这个,就是明朝建筑的。文韵看到门楼保存得很好,不由得笑了。
看守门楼的人见他们好象是初到,就对他们说,在潼关旧县东门外约三里处有“第一关”,北临黄河,南依高原,筑城设门,是守卫潼关的第一道关口,有雍州第一关之称,可以去那里看看。文韵他们听看守门楼的人这样说,就坐着马车往东门方向去了。
正如看门楼的人所说,第一关并不远,文韵他们不一会儿就到了。第一关地理位置很是险要,关背远望沟,关左有山,关右是河,是关东高原著名的夹道。这个关口,仅容单马行走。两边山势陡峻,五里以内,都只见一线青天,因此古人称之为关前五里暗六。从这个关口的暗门向东走出去,就是河南和陕西的交界处。入关远望沟口,可以看见形若虎踞的潼关东城六楼。文韵他们站在第一关抬头观看,只见关的东边门额写着“第一关”三字,西边门额写着“金陡站”三字,字体丰润圆满,苍劲有力。据说,是清乾隆御笔所题。
“听说,潼关还有八景,咱们去看不?”研墨问。
“哪八景?”文韵看着关外的山峦,问。
“八景是雄八景是雄禁秦中、风黄谯道,就是雄关虎踞、禁沟龙湫、秦岭云屏、中条雪案、风陵晓渡、黄河春张、谯楼晚照、道观神钟。”研墨掰着手指算着。
“这些听着就吸引人,真的很想去看看啊。”文韵说着,抬头看了看天边,见太阳已经西下,摇了摇头,“可是,现在没时间了。你看,太阳已经落山了,我怕天黑前赶不回去,还是等以后再说吧。”
“好吧!”研墨看着西下的太阳,很无奈地答应着,和文韵一起上了马车。
马车夫赶着马车,一路扬鞭,车子飞快地向花雨村方向驾去。
“文姐姐,问你个事。你说,潼关这边的人我看着很厚道,是怎么回事?”研墨问。
“可能这里离西安很近,受那里的民风影响比较大。我听老哥说过,西周的时候,为了让诸侯和大夫等懂得谦让,待人温和宽厚,周王就让人采编了《诗经》。《诗经》里有很多教化诸侯和大夫待人温和宽厚的诗,例如,有一首先名字叫‘六月’的诗,说的是重耳的故事。
秦穆公把女儿怀嬴许配给晋国公子重耳为姬妾,有一次怀嬴伺候重耳洗手,洗完了重耳挥手甩干,不小心把水珠就甩到怀嬴身上了,怀嬴很生气,说秦晋两国是平等的国家,你怎么能这样轻贱我!吓得重耳赶紧脱去上衣,自己把自己囚禁起来。
过了几天,秦穆公设宴款待重耳。重耳的舅父子犯对重耳说:‘我比不上赵衰那样善于言辞,让赵衰陪您去吧。’重耳就让赵衰陪自己去了。在宴会上,重耳朗诵了《河水》,秦穆公朗诵了《六月》。这时,赵衰说:‘重耳赶快拜谢秦伯的赏赐!’重耳就走下了台阶,向秦穆公作揖,叩头。秦穆公见了,也走下一级台阶辞让。赵衰又对秦穆公说:‘您提出辅佐周天子的使命要重耳担当,重耳怎么敢不拜谢您的厚意呢!’
后来秦穆公果然派兵送重耳回到晋国作了国君。
秦穆公派兵护送晋公子重耳回国。到了黄河边上,子犯拿了一块宝玉献给公子重耳,并说:‘我牵马执缰服侍您走遍了天下各国,一路上得罪您的地方太多了。连我自己尚且知道有罪,何况您呢?让我从此走开,到别国去吧。’公子重耳说:‘我要是不同舅舅一条心,就请白水作证。’说着把那块宝玉扔到了河里,以示求河神作证。
重耳就是晋文公,是春秋时期重要的政治家,春秋五霸之一。晋献公的宠妃骊姬,为立自己儿子奚齐为太子,死太子申生,申生异母弟重耳也被迫逃亡。重耳在出奔、逃亡、以及回国夺取政权的过程中,流亡的时间长达十九年,经过八个国家,待人的态度一直都很谦和宽厚,所以,他后来逐渐从一个娇生惯养的贵公子,成长为一个阅历丰富、有胆有识的政治家。
其实,在西汉的时候,就很重视《诗经》了,《诗经》尊为儒家经典,一直沿袭到现在。所以,在咱们中国,谦和宽厚一直被人奉为正人君子不可缺少的美德。潼关这地方,离西安这个古都这么近,肯定受《诗经》的影响很大了。所以,这里民风很淳朴,也没有什么奇怪了。”
“怪不得人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呢。潼关这个地方,能吸引人的除了关口,我想,可能还有这里的人。”研墨看着远处的山峦,笑着说。
“那是。小墨子,你看,那不是咱花雨村吗?到家了!”文韵见马车已经过了花雨河,高兴地说。
“是的,到了!到家了!”研墨兴奋地欢呼起来,“文姐姐,你快看,村口的小木屋前站的人是谁?”
文韵顺着研墨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小木屋的栅栏旁站着一个穿蓝色长袍的中年人,正使劲往他们这个方向望呢。
“老哥?是老哥!”文韵看见林子涵正焦急地往他们这边望。林子涵好象也看见了他们,正冲着他们招手。
“吁——”马车停了下来。
“先生——”研墨兴奋地喊着,还没有等马车停稳,就飞快地从车上跳了下来。
“小墨子,快把你文姐姐扶下来。”林子涵见文韵正在下车,急忙对研墨说。
“好叻!”研墨爽快地答应着,把文韵扶下了车。
“老哥——”文韵看见林子涵来接,心里甜丝丝的。
“韵,累不?今天学堂里出了些事,我忙了大半天。”
“不累。老哥,学堂发生了什么事情?”文韵吃惊地问。
“有人说杜小白的成绩不真实,还说咱们学堂作弊。”
“不真实?作弊?为什么?”文韵困惑,“杜小白的成绩,别的我不敢说,可是,他的国文每次都考得很好,他写的作文,比很多私塾里的先生写得都好很多呢。‘乙卯之春,某日晨起,推窗一望,则大雨淋漓。遍地红花杂绿叶,夜来风雨洗春娇,可为斯咏也。未几,入书房携书上学。出门,狂风大雨,扑面飞来,大惧急退,入坐房中,无聊而观书。忽观至讷尔逊冒雪返校之事至,醒吾心,一跃而起,再携书,奋勇出门。沿途花柳飘摇,泥泞满路,四望无人,独自前行,衣履尽湿,及到校后,乃更衣而坐,未几,钟遂鸣矣。窃思:吾人不为荣誉则已,若求荣誉,必坚忍耐劳,以战胜艰难辛苦,方有出人头地!不然,则畏风怕雨,为山九仞,功亏一篑矣,乃记之以自勉。’老哥你听听,写得多好,怎么他的成绩就是作弊呢?”
“是啊,我也纳闷,是谁在里边捣鬼呢?还有,人有说,咱们学堂的成绩不真实,说上边来的人,把考题给咱们说了。你也知道,考试那天,你和母青儿都去外边监考了,学堂里只留下我一个人,可是,我没有监考,一直陪着上边来的人在书房里说话。我连考场都没去,怎么能作弊?况且,上边来的人我也不是很熟悉,他怎么就把试题给说了呢?”林子涵很是气愤地说。
“咱们学堂的老师和学生这么辛苦地准备了这么长的时间,起早贪黑的,现在却有人这样说……我看,是看见咱们有了成绩,被上边肯定,眼红了,才这样说的。”文韵猜测着。
“韵,嘴长在别人身上,咱们也不能阻止人家说啊。不过,‘身正不怕影子斜’,咱们不怕那些人胡说八道。”林子涵劝文韵。
“如果不信,咱们可以再考试一次,我看那些人还会说什么?”文韵赌气地说。
“这又不是上边的人说的,咱们何必再考试?况且,俗话说,常听‘啦啦蛄叫唤,还不种地了’?咱们只管做咱们的,那些人也就没劲了。”
“是的。老哥,除了这个,学堂里还有什么事?”
“那些事,也不大,咱们边走边说。小墨子,你俩把东西先拿到家里。饭已经准备好了,在内宅。我和你文姐姐一会就到。”林子涵笑着对文韵和研墨说。
“好叻。先生,那,我们先回去了。”研墨说着,和马车夫先回了。
“韵,有人把你给告了,说杜小白不是咱们学堂的学生。还有,那人说,杜小白考试时写的作文是送报纸上抄的。”林子涵见研墨他们走远了,才低声地给
“杜小白是咱们学堂的学生,只是,考试的时候,他用的是户籍上的名字,这个名字他平时没用过,没有人知道罢了。他的考试时写的作文,我也不很清楚,因为,到现在为止,我还没有见过他的国文试卷呢。”
“我下午就是为这个事忙的。当时,我也不知道杜小白户籍上的名字,所以,特意去找了村长,查了他的户籍登记,才知道他原来是同一个人。为了他的作文,我下午又特意去了趟区里,托熟人找到他的国文试卷,仔细核对了一遍,也没有发现什么问题。他的作文写的是《听鹃记》,大意是这样写的:……夜,解衣欲睡,见月色入户,欣然起行,斯时明月在地,庭中积水空明,水中藻荇交横,龙蛇蟠结,盖竹柏葡萄影也。已而庭树之上,鸣声凄切。倾耳听之,似唤‘不如归去’者,盖杜鹃也。其鸣急迫,其声凄厉。凡入耳者,未有不动于衷也。夫鹃一鸟耳,昼夜悲鸣,催人耕作,故又谓之‘催耕鸟’焉。余听之,不禁有感于中矣!夫人生之光阴有几,而九十春光,尤如白驹过隙焉,彼杜鹃者,夜半啼血,欲唤回将去之东风,吾人对此垂暮之春,能不感韶华之易逝哉?因听鹃而作记自警。”林子涵缓缓地说。
“这篇是他以前早就写过的,前边是模仿苏东坡的《记承天寺夜游》写的,后边的议论是由杜鹃鸟而生出的感慨。这个,应该没问题吧?”文韵有些茫然地看着林子涵。
(https://www.tyvxw.cc/ty290611/4447974.html)
1秒记住天意文学网:www.tyvxw.cc。手机版阅读网址:m.tyvx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