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家有贤妻 1
“让我们看看!嗨,圆中色套色,好像日食、月食。快看,日月周围还点缀有朵朵祥云呢。”文韵和雪枫从林子涵手里接过来,仔细看了看,也惊叹起来。
“对了,雪枫,你是从哪里拣的这些石头?”林子涵问。
“在路边。怎么了?”雪枫见林子涵问,有些奇怪地看了看他。
“我是看着这些石头怪漂亮的,孩子们肯定喜欢。”
“你是说学生?他们肯定喜欢。可是,你现在要这些石头干吗?让他们玩?学堂不是正在准备测评吗?紧张死了,哪里还有时间玩?”雪枫不解地问。
“不是的,我要石头子正是为测评的事。我想,既然孩子们喜欢这种石头,可以让他们把生字写在上边,利用课余玩耍的时间,边玩边学。我见咱们这里的学生很喜欢玩抓石子,一抓就是一大把,玩着还唱着歌儿,很有趣儿。对了,韵,你还可以把生字编成歌儿教他们唱。”
“这个想法不错。我看,可以根据不同石头上的不同花纹形状的意思来写相应的生字,这样既形象直观,又能触景生情,寓教于乐,真的很不错。”文韵赞道,“俗话说,石头子里藏山川、玩耍娱乐赛神仙。我想,学生们肯定喜欢玩这种游戏。在玩耍中还可以观察到花鸟虫鱼、色彩艳丽的万千变化,真是一举几得啊。”
“是啊,俗话说,‘学生学得好,不如先生巧引导’,正是这个道理。听说洛阳附近的黄河里有一块石头,名字叫红寿,就是红颜色的石头上草书的一个寿字,它在国内赏石界非常有知名度,可以跟米芾的书法可以媲美。听说,它大概值八、九十万,而米芾的书法作品研山铭,三十五个字,是两千九百九十九万,也就是说,这块红寿上的寿字,相当于米芾的字的一半价。”
“天,这么值钱?真是天价!”雪枫说。
“那是,一块好的赏石,就象一首迷人的乐曲,是无价之宝呢。如果,这些石头子在学生的学习上起作用,那也是很了不起的。”文韵说,“是的,事在人为,没有做不到的,只有想不到的。学习上最重要的,就是想象。记得我在父亲的私塾读书时,有俩学生为一个‘父’字的解释争论起来。一个学生说,‘父’字明明是画着一个人,以手执杖,指挥人家行事。另一个学生却认为,‘父’字是捧着一盆火,教人炊饭。两人闹得面红耳赤,拍桌对骂,可是,却把‘父’字记住了。”
“有趣。中华文化,博大精深,很多字都有它的来历。比如‘家’字,有人说,是古人对家庭的一种梦想,就是,一间屋子里,有一个男人,一个女人,和他们的儿女,再有有一个猪,这就是家。这是一般人的理解。其实,追根求源,‘家’字反映出的东西很多。为什么说头上有屋瓦,地上养着猪(豕),这便是家?那是因为咱国自古就是农耕社会。在农耕社会里,住所是很重要的。没有住所就无法定居,便不能成其为家了。对于家庭而言,猪(豕)也是非常重要的。猪是财富的象征,是家庭经济生活富足的重要表现。在古代那种在生产力水平低的经济条件下,一个农耕家庭能够养猪,有肉吃,就已经是很不错的了。所以,有屋瓦,有猪,就形成了‘家’。”林子涵笑着说。
“有猪就成了家?为什么一定是要养猪而不是养牛养马养狗呢?”雪枫急切地问。
“这个,要从它们的用途上来说了。从用途上来看,狗主要是作看护之用,而牛用来耕地,马用作交通工具,也作畜力,这三种牲畜都可以干活,人们把它们看成了生产必须的工具。而猪呢?是完全地作为肉食之用的,是为了生活之享受。养猪,是生活富足的表现。有住所,能吃肉,这便是那时人们理想的家庭生活了。”
“关于‘家’,咱们国家和外国的不太一样。我听说,在英文中,‘家’是爸爸和妈妈我爱你们。”
“是啊,他们追求的是一个充满了爱、和谐、幸福的家,这个和咱们中国古代追求的有住所、衣食无忧的家目的是一样的,只不过他们比咱国古代的追求更进一步了。一个注重物质,一个注重精神,一个是基础,一个是升华。”林子涵缓缓地说。
“先生,你要是这样给学生讲,学生肯定喜欢听,字也记得快。”雪枫说。
“那得需要多少时间啊!现在咱们学堂开的课多,老师少,感觉有些人手不够呢。”
“老哥,如果咱们学堂评上了前十,就不用愁了。”文韵安慰着。
“是啊,如果评上,我也不愁。到时,上边会给咱们经费,也会考虑咱们的师资。”林子涵说着,沉思了一下,问,“今天高年级俩班的学生们默写得怎样?”
“还可以,有个别学生有几个字没默写出来,我看天不早了,就让他们回去了。等明天早上,我再给他们补默吧。”
“也好。如果个别学生个别字不会默,就帮他们查查原因,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实在不行,就给这些学生进行个别辅导。”
“我也想到这个了,可是,我担心他们回去晚了,万一出了什么意外怎么办?”文韵担忧地说。
“没事,这个你不用担心。如果实在太晚,我和研墨去送他们。”
“那样,你太辛苦了。”文韵看着林子涵布满血丝的眼睛,有些不忍心。
“辛苦也就这一段时间,熬过去就好了。其实,也没什么。白天在学堂里闷了一天,出去走走也好。”
“那我也去吧,我怕他们家不在一个方向,你来回去送,太累。”
“韵,你就不用去了。你去了,我反而得担心你,你就在家吧。”
“对了,老哥,我听人说,《申报》上有最近英法联军进攻香巴尼和阿杜瓦的消息,也不知道情况怎样?”
“没什么进展。英法采用旧战术,也没有强大火力做掩护,结果被德军挡了回去,伤亡惨重。给,你看看,这是前几天从上海来的朋友带过来的消息。”林子涵说着,从长衫的衣袖里取出了一张揉得皱皱巴巴的报纸。
文韵接过来一看,是《申报》的副刊,只见上边是关于最近欧洲西线战事的介绍。文中很详细地写着,德军主要兵力本来在东线攻击俄国,后来,俄军战败,处于防守态势,德军便转而把注意力集中在了西线,准备在依普尔运河与英法大战一场,以雪马恩河惨败之耻。
“德皇对此战非常重视,连忙召见参谋总长法尔根汉,问他有没有战胜英法联军的妙策。法尔根汉诡密的一笑,信心十足地说道:‘陛下尽管放心!这次我要把依普尔运河变成敌人的坟墓!’
可法尔根汉成没想到,就在睡梦之时,法国间谍吕西托早已把他使用秘密武器的消息,告诉了法军总司令霞飞。霞飞获悉这个消息后吃了一惊,赶忙下令各军从速准备防毒面具,并指示部下,如若敌军施放毒气,应赶快撤到上风处或高处去。但是,各军仓促之间,没法制办大批防毒面具,只给每人加发一条毛巾。
就在这时,空中传来螺旋桨的轰鸣,几十架德军飞机从东南方直飞过来,一到这片平旷的地带,便纷纷投下炸弹,这些炸弹坠落在地时,并没有多大的爆炸声,却个个腾起团团浓烟,迅速向四周弥漫。法联军顿时醒悟,知道这是敌人在施放毒气,纷纷系上毛巾。但这根本不起什么作用,靠近毒气弹的战士们纷纷倒下,头晕目眩,呼吸紧张,紧接着便口角流血,四肢抽搐起来。
飞机刚刚飞过,位于西北面高地上的德军又不断地发射毒气炮弹,大量毒气笼罩着大地,连乱草中的野兔也惊跳起来,一会儿,便伸直了腿。
这就是法尔根汉的秘密武器——氯气弹。这种气体比空气重1.5倍,人吸入这种气体,马上就会窒息而死。很快,英法联军就有1万多人死亡,其余已丧失战斗能力。
这时,头上裹着防毒纱罩的德军,从四面八方冲向联军阵地,10公里长的防线已无人防守,德军轻松地占领了这段阵地。这是人类战争中第一次大规模使用毒气,在依普尔运河河畔的草丛、树根下,成千上万的英法联军的战士蜷缩成一团,令人惨不忍睹。”
“战争,该死的战争!”文韵看罢,忍不住骂了起来。
“太残酷了!韵,你说,我的宝儿该不会在西线吧?”林子涵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颤抖着声音问。
“老哥,没事,这是西线。宝儿的同学不是说宝儿在海上吗?海上最近也没有社呢们新消息,估计没问题。”文韵安慰林子涵。
“唉!这仗,也不知要打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我那宝儿,也真是的,放着好好的学不上,干嘛要去海上打仗呢?”林子涵喃喃自语。
“老哥,咱们不想这个了。你看,紫衣让研墨喊你去吃饭呢。”文韵说着,往书房那边指了指。
林子涵见文韵一直劝解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冲文韵笑了笑,说:“我该回去了,你也去吃饭吧。”
春天,随着落花悄悄地飘走了;夏天,披着一身的绿叶儿欢快地来了。学堂院墙外边高大的杨树叶子在阳光底下一闪一闪的放着一层绿光,院子里的空地上到处都是学生们用树枝写的生字。布谷鸟不时地送来“布谷、布谷”的叫声,似乎在告诉人们春已归去,现在,已是初夏的四月芳菲天了。
林子涵、文韵、母青儿,三个人夜以继日地给学生们赶学习进度,督促学生默写生字,根本没注意外边季节的变化。
一天,林子涵上课回到堂屋,见夫人正拿着一块浅粉色的碎花丝绸面料在身上比试。那面料,是林子涵以前去南方的时候买给夫人的,夫人一直舍不得穿。夫人正在比试布料,见林子涵回来了,就笑着问他这块杭州丝绸面料好看不。
林子涵有些惊讶地看着夫人:“夫人今天是怎么了?怎么突然想起把这块布料拿出来了?你不是一直舍不得穿吗?”
夫人看着林子涵,笑着说:“笨死,给你准备的。”
“给我?我一个大老爷们,穿这个?哈哈哈……”林子涵笑了。
“不让你穿。给文妹妹,你看怎样?”夫人说。
“夫人,你看着办,这个我不懂。”
“对了,我以前和你说的事,你和文妹妹说了吗?”夫人问。
“什么事?”林子涵见夫人问,有些莫名其妙。
“你呀,装!”夫人看了林子涵一眼,笑着说。
“真的不知道。”
“就是让她进咱家的事啊。我看她文文静静的,又知书达理,很喜欢。你们俩挺能说得着话,如果她来咱家,是再合适不过了。可以的话,我想今年把事办了,明年添了大胖小子,我也就知足了。”夫人轻声细语地说。
“这个,现在先不考虑,等测评完了再说吧。”
“老爷,你我都是四十多岁的人了,你看,宝儿也没个音信,再不做个打算,我怕没脸见林家的先祖呢。”
“你还这么守旧?现在已经是民国了。再说,如果我把让韵进来,该怎么面对学生?我和她可都是学堂的老师啊。”林子涵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那有什么?你看看咱们这里,有钱人家,谁不是三妻四妾?”夫人说。
“可是,现在社会上实行的是一夫一妻制,约法里也有规定的。你不知道,很多知识分子都主动放弃了多妻的权利,他们觉得,这样可以使社会稳定,在稳定的社会下社会更发达,每个人将比以前生活得更好。”
“你呀,真是可爱得要命!咱们中国,什么时候把一个文文当回事了?你看,咱国古代不是实行一夫一妻多妾制吗?可是,王维的妻子故去后,不止没再娶正妻,连小妾也没有。而那个写下‘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的元稹却颇名不副实,虽留下多篇悼念亡妻的名作,却****得紧,身边的女人从来没缺过。还有,民国成立后,实行移风易俗,社会各界推行‘一夫一妻制度’,但这个只是在知识界、文化界,以及政府的文职官员里面,比较顺利地推行了;而在军阀界、‘武化界’,则相当顽固地仍然坚持‘妻妾制度’。例如袁世凯,有妻妾十房;曹琨妻妾4房;段祺瑞妻妾七房;张作霖妻妾六房。”
“夫人,你都是从哪里听来的?“林子涵笑着问。
“这个,本是家喻户晓的事,还用问?你呀,真是书呆子!”夫人笑林子涵。
“我也不是没考虑。文韵确实很不错,可是,我怕委屈了你。还有,我看见报纸上说,英法联军和德国正在打仗,很惨,我真担心咱们的宝儿。”林子涵看着夫人,又是歉意又是难过地说。
“宝儿,咱们也顾不上了。那么大的地方,咱们去哪里找?以前,我总是做恶梦,现在,连恶梦也不做了。我只怕我这个身子熬不过这几年呢。你说我委屈,那有什么委屈的?你不找,这么大个家业,留给谁呢?俗话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都四十多了,再不做打算,我还能安心么?”夫人说。
“嗯,那就听夫人的。不过,这事也不急,放在六月吧。那时,学堂都放假了,清清闲闲的,可以好好办置一下。”
“好。我一会儿让紫衣把这块丝绸给文妹妹送去,先让她看看喜欢。如果喜欢,我就找张裁缝给她旗袍。”夫人笑着说。
“让夫人费心了!我林子涵何德何能,让夫人对我这么好?”林子涵开心地说。
“别贫嘴了,快吃饭吧。”夫人说着,让紫衣把饭菜都端了进来。
忙碌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转眼,已经到了阴历的五月底。林子涵、文韵、母青儿三个人每日历起早贪黑地忙碌,经过两个多月的训练,测评事项的准备工作基本上也做好了。
这几天,林子涵让文韵和母青儿把学生默过的生字重新检查了一遍,发现绝大部分的学生都能很快地默写下来,很是高兴。他又把别处学堂以前用过的各科试题让文韵和母青儿抄到了黑板上,让学生们做了。文韵说,高年级俩班的学生算术有个别题不会做,还有一些学生的作文总写跑题。林子涵说,这个很正常,作文是高年级国文的难点所在,也不用着急,实在不行,可以适当找一些难题和范文,让学生做做,背背,然后比葫芦画瓢。文韵和母青儿听林子涵这样说,都笑了,说这种方法不可取。林子涵说,马上就要测评了,这只是应急。
他们正说着,忽然看见村长手里拿着一个公文,急匆匆地进来了。
“哟,村长来了!”林子涵见村长笑呵呵地进来了,急忙打招呼,递上烟袋。
村长也不客气,从烟袋里捏了一小撮烟丝,放在烟袋锅里,点着了,浓浓地吸了一口,说:“刚才村公所送来一份公函,说的是关于学堂测评的事,给,你看看。”
林子涵接过来,拆开一看,见上边写着:这次测评按教育部颁发的《学生学业成绩考查规程》的要求,测评成绩需分平时与考试两种。平时成绩由教师按照学生平时的表现,严格判定,给出适当的评语;考试成绩则必须通过分学期、学年、毕业的考试,按等级制分成甲乙丙丁四个等级,其中八十分分以上为甲等、七十分以上为乙等、六十分以上为丙等、不满六十分为丁等,丙丁的比例不能超过百分之五,否则,将失去参评资格。
“好家伙,这么苛刻?”林子涵看着看着,眉头不由得紧皱了起来。
“听说,这次参加的学堂比较多,上边为了限制,想出了这么一个办法。”村长解释说。
“学堂本来就很艰难,现在又来限制,这不是在变相压制吗?”林子涵把烟点上,使劲抽了一口,吐出了一团浓烟,叹气。
“咱们学堂平时不是抓得挺紧的吗?我看,附近没有比咱们这个学堂更好的了。只要你们有继续,有信心,就肯定能行”村长说。
“平时是管得严,可是,现在是全州进行测评,并且还有名额限制,竞争肯定很大。还有,你看,这成绩都是按分数来划等级的,不考虑难易程度,我恐怕也难达到要求。平常,咱们出的题难易程度不一样。题难度大了,学生的分数就很低;题简单些,学生们的分数就相对高些。按照这上边很笼统的划分方法,我怕咱们学堂达不到参评的资格呢。”林子涵担忧地说。
“怎么说?我有些听不明白呢。”村长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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