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山雨欲来 2

　　“不知道！先生，这不怪我们，是皱老师让我们这样喊的。”那俩男生见林子涵发脾气，急忙改口，很委屈地说。

　　“这个我不管。以后，不许你们对老师直呼其名。对老师，必须尊敬，该喊先生喊先生，该喊老师喊老师。听到了没有？”林子涵黑着脸说。

　　“听见了。”那俩男生小声答应着，相互看了一眼，有些茫然。

　　“你们先站在这里反思，我去教室看看，等一会我出来你们再说。”林子涵说完，就转身进教室了。

　　教室里的学生见林子涵铁青着脸进来了，都很害怕。林子涵问了一下昨天下午皱雨换班长的原因，有些哭笑不得。原来，是因为班长的算术题做错了。林子涵对大家说，一切都还按照以前的规矩，以前的班长还继续做班长，新选的班长，帮着老班长做辅助工作。对老师的称呼，林子涵又做了强调，坚决杜绝对老师直接呼喊姓名。林子涵说完，出去带着俩男生回书房了。

　　学生们看着林子涵走了，都轻轻地舒了口气。一切，都回到了以前井然有序的状态里。

　　“是谁把我的照片去了？”皱雨来上课的时候，一进高年级一班的教室，就发现自己的小照都被取了下来。她很是生气，问学生，学生们都摇头表示不知道。她也不上课了，丢下课本就去书房找林子涵了。林子涵批评完那俩打架的男生，正在书房里思考着该怎样处理这件事，一抬头，见皱雨来了，林子涵很客气地拉了把椅子，让皱雨坐下，问起了昨天下午的事。

　　皱雨说：“我问了学生，他们说学习园地里几乎都是文韵的范文。我想，学生们老师又不是文韵一个人，怎么只帖她一个人的东西？让学习园地丰富一些不好吗？”

　　“皱老师，你说得也有道理。可是，文老师贴的是国文范文。你不知道，咱们学堂里的学生，最费劲的就是国文，知识琐碎、复杂、漫无边际，要想学好很不容易，不下功夫不行呢。你也别生气，早上起来，我到教室里看了看，见你的小照贴在上边，觉得很不合适，就取了下来。”林子涵解释说。

　　“我的不合适，可以贴学生们的吧？再说，咱们这里很少有人见过相片，让学生们见识一下也好嘛。”皱雨辩解着。

　　“不行！学堂学生的主要任务是学习，我得对学堂的学生负责。”林子涵果决地说。

　　“老涵，你可真落后。”皱雨见林子涵态度强硬，无可奈何地说。

　　“这不是落后不落后的问题。咱们这里是小学学堂，学生们的年龄还小，缺少辨别是非的能力。咱们做教师的，得先给学生们教会做人的道理。这个，我想你肯定明白吧？”

　　“老涵，我说不过你，不和你说了，我去上课。”皱雨说着，去学堂了。

　　嗨，这个皱雨，怎么这么奇怪呢？林子涵看着皱雨的背影，不由得苦笑了。

　　上午，文韵给低年级学生上完国文课，路过高年级教室门口，见皱雨坐在讲桌前照镜子，下边的学生说的说、玩的玩，乱成一锅粥。文韵看着，心里很着急，但却没进去。文韵在教室外边看了一会儿，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回厢房了。

　　文韵刚开了厢房门，就有高年级的学生来取国文作业。文韵把作业递给学生，指着上边几本说：“这几本先别发，我一会在班上表扬一下。”

　　学生说：“老师，你今天给我们多留一些作业吧，我们上课没事……”

　　“没事？不是刚上过算术吗？写算术作业啊。”

　　“今天的算术老师没讲课，她让我们自己看书。”学生说。

　　“哦？可能是老师另有安排吧？！快去上课吧。”文韵笑着说。

　　“不是，老师说以后都让我们自己看书，她不讲了。”学生说。

　　“不讲了？怎么回事？”文韵很吃惊。

　　皱雨不给学生讲算术，学生们自己看又看不懂，就私下里三五成群地找文韵或林子涵问。林子涵很是恼火，对文韵说：“韵，这几天你辛苦一些，自习课上你先给学生们讲算术。我再等两天，如果皱雨还是这样，我就去和村长说说情况，找个理由把她辞了。”

　　文韵看着林子涵苦恼的样子，也很焦急。她一边给学生上课，一边思考着该用什么方法来开导皱雨。恰巧，皱雨来厢房找文韵要算术方面的资料。文韵把资料给了皱雨，问：“皱老师，刚开始上课还适应吧？”

　　皱雨满不在乎地说：“文韵，给小孩子们上课，是小菜一叠，根本不用费心。”

　　“小孩子们的课程看着简单，考试的时候很难的。”文韵笑着说。

　　“没什么，不就是加减乘除吗？不用教就会了。”皱雨不屑地说。

　　见皱雨这样，文韵也不好说什么了。送走皱雨，文韵正要去备课，却见林子涵来了。

　　“老哥，看你愁眉苦脸的样子，有什么事？”

　　“还不是为皱雨的事。唉，这个皱雨，才来了一天，就弄成了这样，以后该咋办？”林子涵叹息着。

　　“不行的话，咱们几个人在一起商量一下。俗话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我想，大家在一起议一议，总会想好粗办法的。”文韵建议。

　　“也好，那就下午学生们放学后，就在高年级一班的教室。”

　　“行。”文韵答应着。

　　“到时间也让雪枫来吧。这丫头，和咱们在一起的时间长，对事情看得透，来了，也能帮着出个主意。”

　　“嗯。”文韵点了点头。

　　下午，文韵和林子涵都在忙着给学生上课，皱雨带着高年级二班的学生在外边做游戏。林子涵利用课间的空隙，给皱雨说让她下午放学后晚走一会儿，有事要商量。皱雨对林子涵做了个很怪的表情，表示知道了。林子涵见了，苦笑着摇了摇头。

　　因为要商量事情，林子涵让文韵早早地把学生们都放了。学生们走后，文韵打开高年级一班教室的门，见里边有些乱，就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又回到厢房去取暖水瓶。正巧，雪枫下午没事，在屋子里绣花，文韵就喊了雪枫一起去了。文韵和雪枫走进教室，见皱雨已经在里边等着了，就微笑着和皱雨打了声招呼。

　　因为林子涵还没来，文韵和雪枫、皱雨她们仨人就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雪枫对学堂里的事情虽然一些，但知道得不多，所以说得很少。皱雨就和文韵说起了学堂的管理方面的事。

　　文韵谦和地问：“皱老师，你在大学见的多。你说说，咱们学堂该怎么管才好？”

　　“依我看，咱们这个学堂太不规范了。整个学堂就你和老涵俩人，也没个章程。你们对学生太严厉，象老子对孙子似的。”皱雨说。

　　“啊？”文韵听见皱雨这样说，很是惊讶。

　　“还有，你们平时对学生立的规矩太多。学生见了老师，不仅要问候，而且还要鞠躬。这哪里是学生见老师？简直是见皇帝。”皱雨说。

　　“那你说该怎么办？”坐在一旁一直没说话的雪枫见皱雨这样说，忍不住问。

　　“我觉得，老师和学生之间，应该象西方国家那样，和平相处，就象好朋友一样，可以称兄道弟，也可以不分你我。自由一些，民主一些。”皱雨说，“不必要整天老师长老师短地喊，让人感觉压抑。”

　　“学生见老师，不喊老师喊什么？”雪枫好奇地问。

　　“喊名字呀。比如，你喊我皱雨君，我听着就很舒服。学生见我，也可以直接喊皱雨君。”皱雨说，“还有，咱们学堂里开设的课程，不要太过的拘泥，学生们喜欢学什么，咱们就开设什么课。对于课堂秩序，也不要有那么对条条框框，顺其自然，学生们爱玩就让他们玩，爱闹就让他们闹。老子不是说过‘无为而治’吗？”

　　“乖乖，这不成了孙猴子大闹天宫——无法无天了？”文韵和雪枫正在听皱雨滔滔不绝地海侃，忽然听见研墨一嗓子喊了起来，吓了一跳。

　　“小墨子，你怎么来了？先生呢？”

　　“先生被夫人喊进去，说有事，一会就来。他让我先来和你们说一声，别着急。”研墨说。

　　“小墨子，你家老涵是不是气管炎呀？”皱雨问。

　　“什么？我家老涵？我家老涵是谁？”研墨茫然地看着皱雨。

　　“哈哈哈，你家老涵，就是林子涵呀。你可真的是笨死了，连这个都不知道。”皱雨见研墨一脸的迷糊，笑得直岔气。

　　“怎么能这样喊先生呢？我家先生，出去，连村长都敬他三分呢。”研墨不高兴地白了皱雨一眼。

　　“好了好了，既然老涵有事，咱们就不等他了。不就是学堂里这点事吗？就按我说的办吧。我先回去了，晚上还有事呢。”皱雨说完，对文韵和雪枫他们说了声“拜拜”，就头也不会地走了。

　　“啊？”文韵和雪枫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这个皱雨老师，怎么能这样？”研墨见皱雨这样，也很吃惊。

　　“韵姐姐，我看算了，你和先生跟皱雨根本不是一个思路，你们说不到一起去的。”雪枫说。

　　“那怎么办？”

　　“让先生想办法吧。这个活宝，毕竟是先生让进来的。”雪枫说。

　　“嗯。小墨子，你回去吧，一会我和先生说。”文韵对研墨说。

　　“好叻。”研墨答应着，一溜烟似地跑出去了。

　　“韵姐，咱们也回吧。”雪枫见文韵还在思考，就拉着文韵回厢房了。

　　林子涵被夫人喊进去，商量着陪她回娘家看望的事，林子涵说最近几天太忙，抽不开身，等把皱雨的事情安顿好了，就陪她一起回去。夫人答应了，要林子涵陪她说话，林子涵见夫人神情落寞的样子，就答应了。他们夫妻俩天南海北地闲聊着，不知不觉又说到了宝儿。

　　夫人说：“宝儿的事已经够闹心的了，你现在又弄来了一个皱雨……你快把那个皱雨辞了，你看看，她才来了两天，就把学堂弄成了这样，时间长了，还不把你给闹腾死？”

　　林子涵见夫人这样说，就点头答应了。

　　夫人说：“你先别忙着辞她。等我回娘家一趟，看看我老舅那个村子的学堂需要老师不，如果需要，咱让她去那里，岂不更好？”

　　林子涵说：“费那个周折干吗？我去和村长说一下，不就得了？”

　　“你呀！平日里你办事也很稳妥的，怎么在这个事情上就犯迷了呢？老舅村子里的学堂比咱们这里的规模大、条件好，咱们把她推荐到那里，村长和她都会感激咱们。他们既然觉得咱们是为皱雨好，就不会怨咱们了。这样，咱们也不用得罪他们了。”夫人解释道。

　　“如果皱雨到了那里，还象在咱们这里那样胡来，咱们不把老舅给得罪了？”林子涵担心地问。

　　“不会的。俗话说，舅和外甥亲，老舅才不会呢。况且，老舅村子里的学堂，规模大，皱雨到了那里，也不一定有人稀罕她，想必她也会收敛些。”夫人说。

　　“这样也好。如此，我也就放心了。可是，咱们学堂里以后还得再找一个老师，你看，现在学生越来越多了，只有我和文韵俩人在忙，真的有些忙不过来呢。最近，我一直忙学堂里的事，地里和生意上的事，我都没管过。”

　　“这些事，有管家呢。等过几天把皱雨的事情忙完，你再找一个老师吧。”夫人说。

　　“好。夫人，你真是俺的贤内助。”林子涵说着，对夫人伸出了大拇指。

　　“快去忙吧！你不是说，放学后要晚回来一会儿，要和文韵她们几个商量学堂的事情吗？”夫人问。

　　“哎哟，夫人，你怎么不早说？我都把这个事情忘了。好，我现在就去。”林子涵说着，抬腿就出了屋门。

　　林子涵出了屋门，见紫衣在院子里弄草药，就好奇地问是谁病了。紫衣叹了口气说，是夫人喝的。林子涵见紫衣这个样子，料想还是为了宝儿的事，就没再多问，慢慢地走出了内宅。

　　林子涵到了学堂，见里边早没人了，各班的教室门都锁着。他沿着石子路往文韵住的厢房走去，见文韵和雪枫正坐在厢房门口闲聊，就走了过去。文韵和雪枫见林子涵过来了，就急忙给他搬了把凳子，让他坐下，然后，把刚才在高年级一班讨论的情况给林子涵说了一下。林子涵听了，有些哭笑不得，只说他自有办法，让她们不要再理皱雨的事。他怕文韵和雪枫她们沉不住气，没有把夫人的话说出来，但心里早已拿定了主意。

　　皱雨并不知道林子涵的决定，依然我行我素。期间，林子涵找皱雨说了两次，但作用不大，皱雨根本不听他的。林子涵见此情景，无奈地叹了口气，按着夫人的意思去做了。皱雨是个很聪明的女孩子，她听了林子涵的介绍，就先到那个学堂去看了看，见那里确实不错，才答应去了。可是，到了那里之后，她才发现，那个学堂虽然规模大，但人与人之间很难相处，对她也不热情。这些还都在其次，最主要的是，她的那一套办法在那个学堂根本没人听。

　　皱雨很想再回到林子涵的学堂，可是，林子涵学堂里又请来了一个母青儿老师。林子涵对皱雨说：“雨啊，你还是回吧，那里毕竟正规些，比咱们这里有前途。”皱雨知道林子涵不想留她，就气哼哼地走了。

　　母青儿是雪枫外婆家那个村子里的人，只读过私塾，但在私塾里帮忙的时间很长，为人也很和蔼。听雪枫说林子涵学堂需要老师，就答应过来看看。林子涵见了母青儿，和她闲聊了几句，见她谈吐很是文雅，很是满意，就让她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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