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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疯言疯语 2


  “崔道融是唐代江陵人,很擅长作诗,与当时的著名诗论家司空图和隐逸诗人方千结为诗友。他存诗有八十首,都是绝句,并且,其中一些作品比较有社会意义。崔道融的五律,全唐诗里只有这一首,却成了名篇。这首诗起得很高峻,‘数萼初含雪,孤标画本难’,寥寥数语,尽写梅花之高洁孤傲;‘香中别有韵,清极不知寒’更是气象不凡;‘清极不知寒’,尽一‘清’字,最得梅花之神韵;最后两句,平稳。”

  “怪不得先生要我们背呢,原来是名篇啊。”雪枫说。

  “那是。做先生的,都希望自己的学生能多学些有用的知识。此诗妙处,全在前面四句,如果削成绝句,也很不错。崔道融五律梅花,只有这一篇,竟成了咏梅绝唱。‘孤标画本难’、‘清极不知寒’,尽传梅花之精神,比之少陵、九龄、杜牧等大家咏梅之作,毫不逊色。所以,小时侯我父亲常对我说,每个人写诗的方法各不相同,不强求大家,不轻废小家。”

  “古人写梅花诗的人很多,画梅花的人多不?”雪枫问。

  “画的人多,但出精品的少。好的梅花图有宋徽宗赵佶的腊梅山禽图、岩叟的梅花诗意图、徐禹功的雪中梅竹图、王冕的南枝春早图等。梅花看似简单,但画好不容易,需要抓住特点。一般,梅花重枝干轻,花色轻描淡抹,能体现出柔中带刚的坚贞高雅品行即可。”

  “我看,这个说起来简单,真正画的时候,就很不容易把握了。”雪枫说。

  “是啊。任何事情都是这样,说着容易做起来很难。”

  “人们喜爱梅花,是不是和梅花的许多传说有关?”雪枫问。

  “也有一些关系。咱们这里很少种梅花,关于梅花的传说不多,但在我家乡那一带,关于梅花的传说,却很多,几乎是信手拈来。例如,清人梁绍王在《两般秋雨庵随笔》中曾记载了这么一件事:真州城东十多里处有个淮提庵,里边有一株老梅树,树冠很大,大约有五千多根枝条,相传是宋朝时栽种的。到了康熙年间,这棵老梅树不知怎的忽然死了。梅树枯在庵里,也没人管。庵里的人都以为这棵梅树活不了,谁知,过了四十年却复活了,并且枝叶繁茂,开得满院子都是梅花。嘉庆年间,名士阮元给这棵老梅树起了个名字,叫做返魂梅。”

  “真有趣。”雪枫说。

  “梅树长寿不足为奇,奇的是枯木能逢春。所以,梅树和别的树木不同,它有个很明显的特点:愈老愈显得苍劲挺秀、生意盎然。所以,民间历来有‘老梅花、少牡丹’说法。”

  “我上学时听先生讲过梅花仙子的故事。”雪枫说。

  “梅花仙子?”文韵看着雪枫,好奇地问。

  “是啊。说的是隋代有个名字叫赵师雄的人,在游罗浮山时,夜里梦见自己与一位装束朴素的女子一起饮酒,这位女子芳香袭人。女子的身边还有一位绿衣童子,在一旁笑歌欢舞。天将发亮时,赵师雄醒来,坐起来一看,自己却睡在一棵大梅花树下,树上有欢鸟在欢唱。原来,他梦中见到的女子就是梅花树,绿衣童子就是翠鸟。这时,月亮已经落下,天上的星星也已横斜,赵师雄自一人惆怅不已。”雪枫说。

  “这个梅花仙子的故事在我们那里也很有名,不过,我们那里不叫梅花仙子,而叫醉憩梅花。”

  “韵姐,你对梅花这么了解,那你画的梅花肯定很好看。快给我画吧!”雪枫说。

  “我画的一般,不过,我尽力画,如果好,你就用,不好,你就不用。行不?”

  “韵姐,你别谦虚了。”雪枫说。

  文韵笑了笑,也不说话,铺开宣纸,提笔在上边画了起来。雪枫见文韵画得很专心,也不打扰,关了门悄悄地出去了。勾皴、泼墨、点花,文韵一丝不苟地画着,揣摩着,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半后晌。文韵画完,直起身舒展了一下,就到院子去找雪枫。她刚走到假山旁边,却看见韩梦满脸怒气地走了过来。

  “文老师,我问你,我哪里得罪你了?你就那样编排我?”韩梦对着文韵发疯似地喊。

  “韩梦同学,怎么了?来,到屋里说。”

  文韵见韩梦怒气冲冲的样子,很是茫然。她想起刚来学堂的时候,林子涵对她说过的做先生要对学生要宽容大度的一些话来,就忍住了不快。是啊,这样的场合,无论怎样,都不能过多地说什么,只能先把事态平息下去。因此,文韵对韩梦说话的语气很和气。

  “我不去。你的屋子,我才不高兴去。”韩梦不屑地说。

  “好,那就在这里。你先把事情的经过说说。”文韵微笑着。

  “哼!你别假装好人了。我问你,你为什么那样说我?”韩梦见文韵不争辩,以为文韵理亏,就不依不饶起来。

  “哦?”文韵见韩梦这样,有些莫名其妙。

  “装!你说的话你自己知道。”韩梦说。

  “你看你这学生,我说你什么呀?”

  “没说?哼,胆小鬼,敢做不敢当!”韩梦冷笑着说。

  文韵见韩梦在这里撒泼,很生气,不想再理会,转身准备回屋子。忽然,她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怪异地尖叫着从房顶飘了下来:“你不能走!你说一个女孩子别的还罢了,怎么能说她有病呢?你这样说她,让她以后还怎么嫁人?”

  “哦?”文韵顺着声音往房顶上看,却什么也没看到。

  “韵姐,你不用看了,她是来挑拨是非的。走,咱们回屋去。”文韵正在发愣,不知道什么时候雪枫回来了,“娃子们,还不快去上课?”

  看热闹的学生们见文韵一脸的茫然,正想看个究竟,却被雪枫训斥着回去上课,都很不高兴。文韵见了,也不责备,只温和地对学生们笑了笑,说:“韩梦是咱学堂里的学生,我不会说她什么的。大家回去上课吧!”

  那些学生见文韵被韩梦这么闹腾,还这么宽容,都很佩服。他们劝文韵别生气,然后,很听话地回学堂去上课了。

  韩梦见状,有些莫名其妙,但却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楞楞地看着文韵和雪枫。

  “你也回去上课吧。相信我,那样的话我不会说的。”文韵微笑着韩梦说。

  韩梦见文韵这样说,有些疑惑,迟疑了一下,仍然不高兴地问:“那,你为什么看我的信?”

  “信?什么信?”文韵有些莫名其妙。

  “就是那封‘你侬我侬’的。”韩梦说。

  “哦?”听韩梦这样说,文韵有些吃惊,“是不是《我侬词》?”

  “我就知道你看过的,因为你是林先生亲自请来的文韵老师呀。”韩梦语气怪怪地、酸酸地说,“不过,你知道了也很自然。”

  “韩梦,一个女娃子家在这里说这些也不怕人笑话?以后别再说什么信不信的事了,快回去上课!”雪枫见韩梦胡搅蛮缠,就半呵斥半劝地说。

  韩梦见雪枫这样说,就低着头回学堂了。

  “韵姐,咱们回屋子。”雪枫拉着文韵的手,回厢房了。

  “雪枫,你看看这成了什么样子?”

  “这个韩梦,没肝没肺的,肯定是受什么人挑拨了,你也别和她计较。”雪枫说。

  “我不会和她计较。可是,你听她刚才说的什么病不病的话,我真的没说过。”

  “这个我知道。不过,这丫头虽然泼,还不至于说谎。”雪枫说。

  “对了,记得有一次和老哥闲聊,老哥说过韩梦以前得过什么病,想尽力帮韩梦的。”

  “先生对你是这样说的?”雪枫吃惊地问。

  “是的。怎么了?”

  “没什么,韩梦的情况我也不了解。”雪枫说。

  “老哥说,他学过医,治病救人是医生的天职,况且,韩梦还是他的学生,即便是身败名裂也要把韩梦的病医治好。”

  “哦?”

  雪枫听文韵说得认真,有些惊诧,但也只是片刻,便轻轻地笑了笑,再也没说什么,转身去看文韵画的梅花图了。

  “‘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足雪,为有暗香来。’韵姐,你画得真好,梅花的凌霜傲雪和千娇百媚都被你画绝了。”雪枫看着文韵为她画的梅花图,高兴地说。

  “我也是瞎画,怕你不喜欢呢。”文韵见雪枫很喜欢这幅梅花图,也很开心。

  “韵姐,我看画已经干了,可以绣了。”雪枫说。

  “雪枫,你想用哪种绣法?”

  “哪几种?我不太懂,我只会十字桃花绣。”雪枫说。

  “你不是想绣梅花吗?我觉得用凸绣比较合适。”

  “凸绣?凸绣是什么?我不会呀。”雪枫说。

  “凸绣就是包梗绣,就是先用粗线或棉花垫底,使花纹隆起,然后再用平绣针法来绣。这种绣法绣出的花秀丽雅致,很有立体感,最适合装饰了。”

  “韵姐,我不会呀。”雪枫说。

  “没关系,来,我教你。小时候,我母亲教过我的。”

  “好。”雪枫见文韵教自己凸绣,很兴奋。

  “你去把棚子、丝线和针拿来,我先把画稿摹到布料上。”

  “呃。”雪枫答应着,欢快地去拿针线框了。

  文韵把布平铺在桌子上,正要去笔架上取画笔,却见林子涵在窗外冲她招手。文韵走出去一看,见林子涵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小镜框,文韵有些不解。林子涵也不说话,悄悄地从怀里取出一张照片来,冲着文韵笑了笑。文韵见了,立刻羞红了脸,她低下头小声对林子涵说:“照得不好,让老哥见笑了。”

  林子涵看着文韵羞怯的样子,感觉心神摇荡。他温柔地对文韵说:“好看。我去镇上的照相馆让照相师傅给配了镜框,想把你的照片放进去。”

  文韵说:“老哥,我不想让你把照片放在外边。”

  林子涵笑着说:“韵,怎么会呢?我会把你的照片小心收藏好的。”

  文韵见林子涵这样说,心里很欢喜。

  “先生,你怎么才来?刚才韩梦来找韵姐闹了。”

  林子涵和文韵正说着话,忽然听见雪枫隔着窗户对

  “哦?她来闹什么?”林子涵问。

  “她说韵姐说她有什么病来着。”雪枫说着,就把刚才韩梦来找文韵吵闹的情况详细地对林子涵说了一遍。

  “这个韩梦,实在太不象话了。如果她再来闹,我会处理的。”

  “先生,这次韩梦来闹,你就该处理了。要不,依她的性子,还会来闹的。她不嫌害臊,韵姐可跟她丢不起那个脸。况且,让她这么一闹,韵姐还怎么在学堂呆下去?”雪枫见林子涵迟疑,就快言快语地把其中的利害说了出来。

  “韵,让你受委屈了。雪枫,你让我好好考虑一下。”

  “还考虑什么呀?都火烧眉毛了。”雪枫说。

  “老哥,要不,你换个人吧。我在这里,韩梦要是总来闹,也不是个事啊。”文韵见林子涵这样,也不想让他为难,就轻声地对

  “韵,别这样,学堂离不开你!我这就去找韩梦,说说她,让她给你承认错误。”

  林子涵说完,又对文韵安慰了一番,才急速地往学堂那边走了。

  文韵见林子涵去学堂了,心里有些忐忑不安,她担心林子涵说服不了韩梦。是啊,韩梦的性子这么野这么泼,谁能说服得了呢?

  雪枫见事情暂时已经平静了下来,就继续拉着文韵教她绣梅花。

  文韵见林子涵出面处理韩梦的事情,暂时把这件事放在了一旁,就开始专心教雪枫绣花。她们一边绣花一边闲聊,从花雨村聊到江南文韵的家乡,从韩梦又聊到林子涵,不知不觉就到了傍晚。雪枫抬头看了看窗外,见晚霞的颜色越来越深,就对文韵说:“韵姐,我先回家吃饭,吃完饭可能晚一会儿过来。我妈让我晚上帮她剪炕沿花呢。”

  “是不是和剪窗花差不多的剪纸?”

  “对呀!韵姐,你怎么知道的?”雪枫问。

  “我小时候听我老姨说的。听说,这里边还有一个有趣的传说呢。”

  “是啊,那是《封神演义》里记载的,说的是姜子牙的妻子马四奶奶的故事。相传,西周的开国功臣姜子牙,年轻的时候因为家里贫穷,曾经宰牛卖肉、开店卖酒。因为他买卖公平,所以生意也还能过得去。可是,自从他娶了妻子马四奶奶后,做生意总是赔本。周围的人见了,就嬉说‘马四奶奶,冲坏买卖’。后来,姜子牙被封神,马四奶奶就被封为穷神,谁也不要沾上她,沾上她就必穷无疑。春节快到了,马四奶奶准备到民间走一走,可是,谁家欢迎她呢?姜子牙不想让她去祸害百姓,可是没办法阻止,于是,就赶在马四奶奶之前,事先对老百姓讲,过春节时,你们家家都要贴上一些花纸,讲纸剪的越烂越好。百姓依法而行,待马四奶奶来带民间一看,老百姓的窗户都贴着花纸,破破烂烂的。马四奶奶想,过年了连窗户纸都是烂的,肯定是穷鬼,不去也罢。家家如此,马四奶奶便无功而返。从此,每逢过年人们都要在窗户上贴着剪破的花纸,以趋穷避祸。久而久之便形成风俗,人们也开始在破纸上剪出各种各样图案,于是,就成为今天的剪纸了。”雪枫说完,对文韵笑了笑,回家吃饭了。

  “真有趣儿。看来,风俗习惯都有一定的来源啊。”文韵看着雪枫的背影,想着雪枫说剪纸的故事,脸上露出了浅浅的笑容。

  吃过晚饭,文韵看看离天黑还早,就想到小木屋去看看。自从来到林子涵的学堂。整天忙着学堂里的事情,已经有好长时间没去那里了,也不知道那里现在怎样。文韵想着,就披了件坎肩,轻快地向外边走去。

  春天的花雨村,傍晚,炊烟缭绕、百鸟归林。

  在苍茫的暮色中,文韵沿着村子里的小路,闲闲地来到了花雨河边的小木屋前。小木屋没有什么变化,还是和文韵刚来的时候差不多。屋子周围的树木郁郁葱葱的,木篱笆上爬满了牵牛花。院子里散落着一些灰尘,看起来已经好长时间没人打扫了。文韵推开栅栏门,走了进去,往墙角一看,见以前她放在那里的扫把还在,就拿在手里轻轻地扫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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