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仁寿宫
晚上，御书房里。
褚遂凌正准备收拾收拾去往栖凤宫里。
还没等他起身，外面就传来江全的声音。
褚遂凌揉揉额头，让江全进来。
江全进来后，小心翼翼的觑着褚遂凌的脸色，开口道：“皇上，仁寿宫里的阴海来报，说太后的老毛病犯了，想请皇上过去，与皇上说说话。”
听到江全的话，褚遂凌不由的想到了上辈子，自己却是真心感谢着太后的，即便是后来知道了靖王的野心，他也没有为此去阻止。
当初他是真的相信太后当年对他有着救命的恩情的，也相信她也是真的颇为照顾当初被打入冷宫的母后。如今想来，一切都是笑话罢了。
这老毛病，当初太后说是因着她曾私下里照顾继后，被先皇知晓了，罚她大冬天的跪了一月的祠堂，双腿从那开始落下了旧疾。如今想来，哪里是因为她照顾继后才被罚的，而是因为她推动了继后的死，才另先皇暴怒的。
褚遂凌嗤笑一声，想起来白日里谢文玉说她惹恼了太后，想来太后是想找他上眼药了。
要是上辈子，褚遂凌还真的不管缘由的就听了太后的话，可惜了，这不是上辈子了。
褚遂凌淡淡道：“告诉阴海，就说朕知道了，叫他先回去。”
等阴海走了小半天后，褚遂凌才摆驾了仁寿宫。
仁寿宫里，太后正在软榻上躺着，太医正给她针灸。
褚遂凌到的时候，太医刚好针好，正收拾东西呢。
见褚遂凌过来，太医赶忙给他请安。褚遂凌挥手示意太医起来，又看着太后道：“母妃，这腿可是又疼了。”
太后笑着叫小宫女上茶，拉着褚遂凌的手道：“难为皇帝大晚上的还跑一趟了，哀家这腿啊，怕是就这样了。”
褚遂凌不着痕迹的挣脱了太后的手，端起一旁的茶水抿了一口道：“母妃说什么呢，太医院的治不好儿子就召集全天下的郎中来给您治。”
太后面上恼怒，却在心里满意道：“皇帝这是说什么傻话呢，哪能因为哀家就惊动全天下的大夫呢，你孝顺哀家是知道的，这就行了，哀家就知足了。”
【真糟心，在这和你做戏，要不是为了收拾谢文玉，哀家才不想见到你呢，也不知道哀家的大孙子有没有好好睡觉。】
听到太后心里的话，褚遂凌压抑着心底的怒气，面上还是一副十足的孝顺模样道：“母妃这是说什么呢，这宫里可是有人给母后气受了？”
太后疲惫的挥挥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哎，这后宫毕竟是你的后宫啊，哀家能尊享个太后之位就知足了。”
看着太后一副不想多谈的模样，实则心里却在算计道：
【哀家在装的委屈点，静安一会该说话了，哀家该作势罚她，想来皇帝肯定会阻止，哀家就做戏一定要罚。】
褚遂凌听到这，不落痕迹的瞥了一眼太后身旁的大宫女静安，果然，那大宫女正满脸的委屈，见太后话落，那静安立刻跪在自己脚下，开口道：“皇上，您可要为太后做主啊，太后今日不过是与皇后娘娘提了句开后宫选秀的事情，可皇后娘娘她说，她可不是那种贤良大度的，可不管这个。这哪里是皇后该说的话，太后不过是想教教皇后娘娘，这皇后的规矩，可皇后她却甩袖走了，太后不想与您说，是怕影响您与皇后之间的夫妻情分，可奴婢是伺候太后的，奴婢为太后委屈啊。”
一席话，是声泪俱下，太后果然重重的一拍桌子，怒道：“静安，谁叫你说这些的，皇帝别听这丫头胡言乱语，来人，阴海快、快将她带下去，哀家身边可留不得这样自作主张的奴婢。”
太后说完，阴海果然作势要带静安走，太后还在装作恼怒，连腿疼都顾不得装了。
褚遂凌看了好一场主仆大戏，这仁寿宫上下，可都是人才，不去唱戏真是可惜了。
【皇帝怎么还不说话，他不说话我该怎么接下去。】
褚遂凌看着静安快要被带出去了，心想着可不能太过便宜了太后，还是他来吧。
褚遂凌眼神暗了暗，开口道：“好了，这奴才是太过自作主张了，是该好好教教规矩，要不得别人还得说母妃不擅长管人呢。”
太后没想到褚遂凌开口说的确是这个，一时没能接得上话，褚遂凌可不会给太后反应的机会，叫了声江全道：“江全，还不快让人将这不懂规矩的奴婢带下去，让掖庭宫的人好好教教规矩。”
说完，看着太后道：“看在她服侍母妃这么多年的份上，朕就不罚她去永巷了，只是在掖庭宫学学规矩。”
掖庭宫与永巷虽说都是处罚犯错的宫人的地方，但二者之间还是有很大区别的。永巷就单单是处置宫女太监的，后宫嫔妃都有资格将人罚去那里且也能决定里面某个太监宫女的去留问题。当然，虽然最后是都归为皇后管辖之下的，但一个宫女的去留问题这样的小事，也没谁会特意的上报给皇后，皇后自然也不会将自己的心腹放在永巷那样的地方。
而掖庭宫不同，掖庭宫除了处罚犯错的宫女，也有教导新入宫的宫女秀女等的职责，且朝中大臣犯错后，家眷没入宫中，便是收至掖庭宫里，等从掖庭宫教导出来后，才会派往各个嫔妃宫里或者其他皇宫的机构中。
也是因为这一点，所以掖庭宫是后宫所有机构里唯一一个不受皇后管辖直属于皇帝的宫司，代为管理的就是江全这个皇帝身边的太监大总管江全。
所以，进了掖庭宫，太后便申不了手再将她捞出来了，看似是给了太后面子没将她罚去永巷，实则是断了太后将人再捞出来的后路。
太后看着褚遂凌轻飘飘的几句话就将自己的心腹大宫女给废了，心里下意识的一惊：
【难道皇帝知道了什么？】
褚遂凌看着太后，装作孝顺道：“母妃别因着她气坏了身子，您知道皇儿最不喜这种自作主张的奴才了。”
太后想到先前日子被褚遂凌罚走的她安插的老太监，似乎也是因为自作主张的做了什么惹怒了褚遂凌后，才被罚的。
想到这，太后叹了口气，道：“静安她跟了我十几年了，也是糊涂啊。”
“母后不必自责，等她学好了规矩，在叫她回来便是，皇儿知母妃最是心软，想来就儿子来做一回恶人了。”
褚遂凌话落，又想起什么似的，道：“对了，母妃也别和皇后一般见识了，她啊，以前和皇儿在战场上惯了，而且礼仪什么的在那种条件下，也学不了，所以皇后的规矩虽说是差些，可毕竟和儿子这么多年走过来的，只要不是太过荒唐，就随她去吧。”
知道褚遂凌是有些护着皇后了，太后心里冷笑一声，面上道：“这是自然，母后就怕影响你们夫妻之间的情分，皇帝能这么想自然是好的。”
【哼，明明都将她废入冷宫了，这是又因着什么原因竟是又护上了，难得他还真的是个痴情种子，可真是随了他那个父皇了。】
太后拍拍皇帝的手，道：“哀家老了，这后宫里只有一个大皇子，皇帝膝下的孩子还是太少了，而且宫里的妃子一只手就能数的过来，也是少了些。哀家想着你母后要是在天有灵，想来也是不想看到你这样的。”
褚遂凌听着太后还有脸提起他母后，心里的火差点压不住，低着头好半天才将怒气压下去。太后见他低着头，以为褚遂凌听进了她的话，面上的得意还没显露出来，就见褚遂凌忽然抬头，看着自己道：“儿子叫母妃费心了，只是这自古以来嫡出为正，想来就算宫里再多孩子，还是不如一个嫡子的，儿子还是希望等皇后诞下嫡子后，再说选秀的事情。”
见褚遂凌心意已决，太后知道自己再说也是枉然，索性勉强的点点头，道：“也好，嫡子确实是正经事。”
说完，看了看夜色，装作懊恼道：“瞧哀家，这说个没完了，想来皇帝也累了，哀家就不留你了。”
褚遂凌自然也不想多留，从善而流的就告退了。
等褚遂凌走后，阴海瞧着太后一脸的阴霾，上前小心翼翼道：“太后，静安她……”
太后用力的压了压手里的佛珠，好一会儿，才道：“先叫她在掖庭宫待一段时间，等哀家找个机会将她要回来。”
阴海道：“太后，皇上他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要不怎么会……？”
太后高深莫测的看了一眼阴海，哼笑道：“褚遂凌他那性子，若是真的知道了，就不会和哀家这样好声好语的说话了，想来是真如他说的，静安自己撞上了他的忌讳，前些日子，他不也是处置了一个老太监吗。”
阴海心里总觉得不像太后想的这样，但见太后一脸坚定的样子，自己也不会不长眼的上去反驳她。
就是可惜了静安。
想到这，阴海又道：“如今静秋被罚去了外间，静安也去了掖庭宫，要在调拨上一个来吗？”
太后疲惫道：“叫静如先上来用着吧，她本来是哀家准备派去伺候华儿的，罢了。”
看出太后的倦意，阴海亲自扶着太后去了里间歇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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