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猜疑
“见你也是有决断的，阿嬷不在劝你，只是你答应阿嬷，若是事毕你和我回渭阳去好不好？阿嬷年纪已近花甲，绾绾你给我养老送终可好？”余朱妈妈的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哀求，谢宁桥见自己的阿嬷平常那么冷心冷情的人今日因为自己几次流泪处处哀求于心不忍，重重地点点头。
谢宁桥早些年就练就了无论何时何地使自己神色不变的本事，无关心肠软硬，这是保命的本事，是以谢宁桥的神色没什么变化，余朱妈妈也稳定了些情绪，想来如今在还谢府，稳定了情绪，想来当年自己随着大小姐陪嫁来到这里，只有一年没在，许多事情她是知道细情的，也当好好谋划谋划，看着当年被别人称赞素有才情的小丫头如今长大是这般模样，也不知大小姐会不会安心些，想起那个自己当做女儿疼的人，心里便抽抽地疼！
凌寒当年死的蹊跷，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可凌家隔着江湖和朝堂的距离无法来讨回公道，加上凌寒因为这件事情和凌老爷子闹的很僵，凌家还没等出手谢宁桥人就已失踪，两下交替这件事情在谢家的掩埋下不见天日。
谢宁桥晚上和阿嬷叙旧到凌晨，其余人直接安排在院子里宿下不提。
听说二夫人当年的陪嫁嬷嬷回来了，首个坐不住的就是老夫人。按照规矩，谢宁桥上无母亲，父亲不在府中，是以她要在辰时正起床收拾妥当来这信恩堂来请安顺便吃早饭再和随后来请安的伯母婶婶姐姐妹妹闲叙一番，而谢家的晚辈每三日来请安一次。所以在不是请安的日子里，谢宁桥要和老夫人聊聊天或者给老夫人抄抄佛经以增进祖孙感情。若是请安的日子就陪着几个堂妹去学堂，最后回到自己的院子。
今天刚好是所有晚辈来老夫人这里请安的日子。
谢宁桥来请安的时候身后跟着余朱妈妈、无双、觅双，谢宁桥侧身作揖请安，弯腿屈身，
“请祖母安。”
“好孩子过来做吧，这几日住的可习惯？”
“在家里自然是住的习惯的。”
“自打你姑姑出家后，你如今住的那个擎苍院就一直空着，你姑姑你小时候也是见过的，脾气乖张，非得给好好的一个院子起个这么古怪的名字，如今你住下了，若是不习惯便改了，也算是迎了你这个新主人。”
“瞧祖母说的我才不依，若是以后见了姑姑，姑姑定会以为是祖母用这个来向我卖好，到时我该如何和姑姑交代？”谢宁桥接过秋水手里的巾子侍奉老夫人擦脸，
“你这丫头，好好地让你改名字，你竟敢来打趣我，你们来说说这是如何的道理。”
“回老夫人的话，二小姐这是和咱们小姐站在一处呢。”秋水接话道，老夫人笑着摇摇头。
老夫人收拾妥当后，说：“既然桥丫头来了，便摆饭吧。”趁这个档口，
“祖母，这是我母亲身边的陪房妈妈，这些年便是她们陪在我身边贴身侍候的，余朱妈妈，来见过祖母。”
余朱妈妈跪在地下，妥当的行礼，说道：“老夫人万福，老仆在这儿给您请安了。”老夫人的脸色当即变冷，谢老夫人执掌谢家三十余年，什么大风小浪没见过？只不过那样一个充满大火和算计的夜晚太过令人难忘，下头跪着的这人令她想起一个同样也很令人难忘的人，凌寒身边的另一个婢女，当初就是她将匕首架在自己的脖子上要挟自己要带着谢宁桥离开。
老夫人盯着下面的人说：“这么些年过去了，过的可还好？”
“托老夫人的福，老奴服侍小姐还算尽心，日子也能过得去。”
“起身吧，服侍好你的主子当然是你的职责。”之后饭已经摆好自此吃饭不在提及余朱妈妈，老夫人的态度变得不冷不热，贴身服侍的人知道这是她老人家心里不痛快，一时间想起老夫人好像很久没动怒了，于是秋水示意后面的几个丫鬟伶俐些。
没过多久谢家的其他女眷来请安。一行人说说笑笑的向着走来。为首的是嫡长媳侯府夫人，后面的是四夫人，这两位正是现如今谢家正经的嫡亲儿媳。后面跟着的一位貌美的女子和一位长相略微平凡的女子，是谢家的五儿媳和三儿媳。
再后面是谢家的小辈姑娘们，除了刚刚嫁人的谢宁瑶还有六个姑娘，除了二房的谢宁桥和谢宁语，还有大房的谢宁兰、谢宁音，三房的谢宁梅和五房的谢宁言。
现如今的四个儿媳中只有大夫人最得脸，无奈现如今的侯府中馈仍握在老夫人的手里，都要看老夫人脸色行事，只四夫人除外，她是城阳侯穆家的嫡女，还是傅阁老的外孙女，谢家连老夫人也不敢得罪了去，可偏偏四房夫妻二人感情不睦，成亲五年一无所出，谢老夫人畏惧于穆家权势，也不过问四房的房里事，谢宁桥想到自己探查到的冷笑一声，这谢家在子嗣上还真是因权势而区别对待，想起当年她的那副嘴脸，忍不住要称赞她一声能在权贵面前能屈能伸。
屋子里的人寒暄了一阵，差不多到了姑娘们去家学的时间，谢家向来重视女孩子的教养，府里请好的西席先生教授诗词、琴艺等才艺，于是谢宁桥和自己的妹妹们去了家学，屋子里头只剩下大夫人和老夫人以及身边的媳妇子和婢女们，还有以老夫人要了解自己孙女的病情为借口留下的余朱妈妈。
“婆婆，江家的人来消息了，想娶咱们家的二丫头，江夫人只是让她身边的人透给我的这消息，意思是想安排两个人见上一面，看看他家世子的意思。”
“哼，亏得江家还是老牌世家，这种不合礼数的要求也敢提。”
“婆婆，你也是知道的，怀国公世子他……”
“不必说了，你做主便是，不光二丫头，其余的丫头哥儿适婚的不少，劳你这大伯母给相看相看。”
“是儿媳应该做的，会放在心里的。”
“府里这些日子的账本带来了？”
“带来了，吴妈妈。”
“我还有其他的事，你先去忙吧。”
“是。”
教谢家姑娘琴艺的是一位人称林大姑的，十分严格，谢家的姑娘都有些惧得慌，除了谢宁桥，倒不是她有多会琴，只不过是弹出来的不成曲调罢了，一个十七的老姑娘，林大姑也不怎么管，于是琴艺这堂课谢宁桥脑袋倚在手腕上不知想些什么。
“先生，您教的这段不是十分理解，可否让二姐姐给示范下。”
“哦？谢二小姐不知你可会？”林大姑看见谢宁桥弹琴脑袋都疼，但是自己钟爱的徒弟问了她自然也就回了。
“林先生还不知道我，只不过是来这里打发时间，纵是先生再过育人无数，恐也不能将我这朽木点化。”
还未等谢宁语再问，“不过，我倒是可以圆了五妹妹这个心愿。”谢宁桥话锋一转，身体坐直，手指抚琴，弹起一首《鱼樵问答》，出乎意外竟然一个音都没错。
弹毕，说：“想来是妹妹年纪太小忘记了，这首《鱼樵问答》不是父亲在我小的时候亲自教与我的，我怎么敢忘？在渭阳的时候我还时常弹起以来思念父亲呢。”谢宁语气绝，往日没能发现，原来乡野之地长大的野丫头也惯会搬弄是非。
谢二爷在谢凌氏去世后伤心过度又去云游四野，一年半载的也不会有声消息，谢宁语在父亲走的时候才三岁，对父亲一点印象也无，只是有人说她的才情像父亲，因此她十分儒慕父亲，常常能以别人夸赞她才情好为荣。
谢宁桥也不再补话，看着琴面自顾自的发呆，
“好了，今日就学到这里，有不会的可以问问谢五小姐，下学吧。”
“可是五姐姐不会，还需要二姐姐教哩。”传来大房幺女谢宁音天真的声音，闻言谢宁语脸直接黑了，林大姑不自然的咳了一声，
“问二小姐也可以，好了，下学。”谢宁桥不过九岁余，是谢家的开心果，小小年纪和谢宁语很不对付。
“怎么，小丫头，你不喜欢你那个人见人爱的五姐姐。”谢宁桥捏了下她的脸
“哼，和她姨娘一样，要不是她们母女，我母亲也不会闷闷不乐，总之我就是不喜欢她。”
“你个小人精。”
“二姐姐，你能教我功夫吗？我听丫鬟们说，你会功夫。”谢宁音闪着大眼睛看着谢宁桥。
“哦？你要学这个干什么？”
“以后我不喜欢谁就揍谁，让她们连反抗都不能。”
“傻丫头，武力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你不如学着如何讲理，再说我也不会那种绝世功夫，想打谁打谁的那种。”
“哦。”小丫头听说还要讲道理才能赢别人，不由得低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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