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晟王
皇后所居的朝安宫是燕国后宫中最为华贵的宫殿,一屋子的紫色幔帐显得飘飘渺渺,好似仙家的琼楼玉宇。雕梁雕的是金丝楠木,画栋画的是黄花梨,便是这些随风起起伏伏的紫色幔帐,也都是使的千金难得一匹的拢烟纱。
朝安宫里,红木桌上摆着一个美人瓶,皇后刘氏正执了枝海棠往瓶中插去,一边身边的人道:“你看这颜色,衬是不衬?”
她身后站着一个二三十岁的姑姑,笑道:“这海棠明艳,自然是衬的。”
“皇后娘娘,晟王来了。”忽有小丫头进来禀道。
刘皇后放下手中的海棠,笑道:“平儿来了?快叫他进来。”
“儿臣见过母后。”一个年轻男子步入这座华贵的宫殿,见到皇后,行礼道。
这年轻男子正是晟王萧平越,皇后刘氏亲子,当朝能与太子分庭抗礼的一等亲王。只见他眉目温润,身着一身深红锦衣,上绣四爪龙纹,可见尊贵。
“平儿来了。”刘皇后笑着扶起晟王,道:“平儿已经许多日子没进宫来看看母后了。”
“近来实在事务繁多,还请母后恕罪。”萧平越十分歉意,躬身道。
刘皇后笑道:“母后晓得。这些日子太子不上朝,自然你的事情就多了些,这是你父皇对你的信任,是好事呀!”
萧平越见她提到太子,眼神闪了闪,试探道:“儿臣也正想问母后,可知最近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太子忽然闭门不出?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刘皇后表情微微一滞,很快就恢复如常,笑道:“平儿管他做什么,大约是身体不适吧。”
“母后当真没有做什么?”萧平越看着刘皇后,问道。
刘皇后笑着摇摇头,无奈道:“你看你,母后整日在宫里,能做什么?”
萧平越见刘皇后如此,心中已经隐约猜到,大约是母后暗中使了什么手段。他轻轻叹了一口气,道:“母亲若没做什么自然是好的。我与他之斗,本就各凭本事,还请母后不必过分担心。”
“母后答应你,说好叫你自己处理,便会叫你自己处理,定不会去干涉的。”刘皇后笑道,唤身边的姑姑道:“静轩,去拿平儿爱吃的栗子糕来。”一边拉着晟王坐下。
“平儿,母后听说,你已经许久没有陪过敏儿了?”刘皇后递上一块栗子糕,问道。
“她又来母后这里告状了?”萧平越皱眉。
“哪里算是告状,不过是聊些家常罢了。”刘皇后摇摇头,又劝道:“母后知道你这几天事务繁忙,但总不能不顾家里不是?”
刘皇后之妹嫁与了兵部尚书程维,生一女名为程敏,甚是骄纵,头一年让刘皇后做主嫁与萧平越为侧妃,倒让萧平越十分不满。但碍于刘皇后的面子,又不好太过冷落,只好时不时过去陪陪,只当尽份孝心。
他暗暗叹了口气,应道:“儿臣知道了。”
刘皇后听他应了,欢喜道:“正巧今日你得闲,不要陪母后了,回去陪陪敏儿吧。”
“儿臣也许久没见母后了。”萧平越道。
“母后哪里用你陪,这里不还有静轩吗?倒是敏儿,在家里天天盼着你呢。”刘皇后暧昧的笑笑,道。
“是。”萧平越低下头,应道:“儿臣告退。”
刘皇后看着萧平越远去的背影,欣慰的笑了。她这个儿子向来孝顺,也向来明白她的好意,只可惜太过心软,不愿用些暗地里的手段,倒叫她操碎了心。
笑意收敛,她唤来宫中的大太监王昌平,道:“那几个派去刺杀太子的人,都给我处理干净了,不准让平儿查到踪迹。”
萧平越回到府上,进门便唤来一个丫鬟道:“你去问问侧妃,今日天气晴好,想不想出去逛逛。”
那丫鬟去了侧妃程敏的院里,将萧平越的话传达了一番。程敏听了自然十分欣喜,暗道,果然还是姨妈的话最好使。吩咐那丫鬟道:“你去跟王爷说,我换身衣服就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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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锦正在院中小石桌旁读书,忽然听得天上扑腾扑腾翅膀煽动的声音,她眼睛一亮,一抬手,一只白色信鸽乖巧地落在她的手臂上。
她取下信鸽携带的书信,忽然扑哧一下笑了:“师父的字,还是这么丑啊……”
信自然是慕容卫寄来的,他在信中巴拉巴拉讲了一堆的废话,最后才道,“苏娘的生辰快到了,阿锦能不能替我从京里挑个礼物给她。”
余锦哭笑不得。“师父他还真是,够忸怩的。”
唤来二月道:“你常出门些,可知道京中哪里有合适买礼品的地方?”
二月笑道:“小姐,这你可问对人了。若说京中好东西最多的地方,非汇珍阁莫属了。”
汇珍阁?
余锦想起那日徐蕙道:“余玥这件衣裳,可是从汇珍阁买的烟罗纱做的,够她心疼一阵了。”
那日的衣裳?余锦瞧着那衣裳确是轻软,远远看去像青烟一般,确是是好物。
“走,咱们上汇珍阁瞧瞧去。”
汇珍阁不愧是京城最大的珍宝行,大厅可见富丽堂皇,往来皆是达官显贵。来此的老爷少爷由小厮接待,而小姐夫人由丫头伺候。
余锦一身青衣看上去实在显得朴素了些,接待的丫头虽然不说什么,那脸上明显的挂着不乐意。
二月见此有些生气,但收到自家小姐一记眼神,撇了撇嘴强压了下去。
余锦看得十分仔细,师父好容易开个窍要给苏娘送礼物,这个助攻她可一定要当好才是。只可惜在汇珍阁逛了一逛,见东西虽然都精巧华丽,却都在意境和意味上少了几分。
她皱眉摇了摇头,问道:“还有别的吗?”
那丫头见此,只道余锦手头不阔绰买不起这些,眼中有些不屑,道:“那后面还有个屋子,您可以去瞧瞧。只不过那里头,多是些卖不出去的滞销货。”
余锦点点头,往后头那屋子走去。
这里明显冷清了许多,在这屋里的大多数人衣着称不上华贵。东西物什也朴素许多,有的过久无人问津,上面还蒙上薄薄的一层灰尘。与外面相比精美贵重的物什相比,这些东西确实不入得眼。
“小姐,这里的东西比外头可差远了。”二月嘟嘴道。她瞧着外面的水晶珠、金笔簪之类的就很不错。
余锦摇摇头,笑道:“我也不知为何,总觉得这屋里一定藏着什么好物。”
接待的丫头见她这般说瞥了瞥嘴,暗暗嘲讽道:若是有好东西还能卖不出去?不过是买不起外面那些,找借口罢了吧。
余锦看得十分仔细。这样一件屋子让她兴味盎然,仿佛在探寻一方秘境一般,在遍地的瓦砾之中找寻那颗蒙尘的珍珠。
忽然,她被一样东西吸引了目光。
这是一柄银制的银杏簪,簪头上的银杏叶雕刻的甚是拙朴,仿佛是什么门外汉一时兴起雕出来的,蒙了淡淡的灰尘,放在一众物件中确实不显眼。
“这个是……”余锦眼睛一亮,指着银杏簪问道。“这个多少钱?”
接待的丫头眼睛是斜的,道:“这个呀,十两银子便能拿走。”
余锦当即对二月道:“取十两银子给她。”
二月一脸诧异,皱眉道:“小姐,这个簪子也太丑了些,外面比这好看的多的是啊。”
余锦笑了,挑眉道:“可是你家小姐偏偏就看上这一根了,你说怎么办?”
“好好好,小姐说了算。”二月无奈,从怀中取出十两银子给那丫头。丫头赶紧收下,生怕余锦反悔一般,道:“这位小姐,这柄簪子可是您的了,本店商品概不退换。”
余锦看她这副模样,觉得有些好笑。此时她在那丫头眼里,除了没钱之外,定还多一条,没眼光。
她弯唇笑笑,从一旁桌上取了浇花的水壶,抬手往那银杏叶上浇起水来。
只见水滴洒落的地方,那银杏叶仿佛活过来了,就像一场春雨刚至,银杏长出了新叶一般,连原本暗沉的银色都变得熠熠生辉起来,闪烁着光芒。
那丫头瞪大了眼睛,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说不出话了。
二月惊奇道:“小姐,这是怎么回事啊!”
余锦挑眉,笑道:“这个簪子可是个珍品。是当年南境云国皇上亲手雕给皇后的。相传这位皇上一生唯爱皇后一人,他召集了云国境内大量的能工巧匠,在这簪子上设置了精巧机关,一碰到水便有万物复苏之感,故名新叶簪。”
“一生唯爱一人,好专情的人啊。”二月感叹道。
余锦眉眼弯弯,道:“所以啊,这是送给苏娘最好的礼物了。”
“姑娘好见识。”一道略带磁性的温润声音响起。
余锦转头,却见一身穿暗色锦袍的年轻男子,眉目温润,衣着华贵,一见便知是个有身份的。
正是晟王。
余锦笑笑,道:“公子谬赞了,不过是恰好在书中看到过罢了,谈不上什么见识。”
“王爷怎么到这个屋子来了。”程敏见身边的男子没了踪影,便寻了过来,恰好看到余锦手中熠熠生辉的簪子,惊叹道:“这个簪子好漂亮,本妃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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