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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堂兄


  这日里,余锦带着二月四月去太傅府拜访叔父余正然与婶母温氏。

  原本回京第二日便想去了,只可惜余正然作为使臣被派往登国解决扰边之事未归,直到昨日才派人来传消息说是回来了,约余锦明日相见。

  余府老太君李氏有两个孙子,长孙正是安国公余正则。虽然余家世代为军,但二孙余正然却是文人,如今为当朝大学士,亦是太子太傅。虽然余正则对余锦并不上心,但余正然夫妻对她却是极好,他们没有女儿,便将余锦当做自己女儿看待。

  余正然身为文人,为人正直,向来看不惯哥哥的那些混事。自打李老太君去世之后,余家长房与二房的关系更是僵硬了起来,平日里没什么事并不走动。

  “叔父此行可还顺利?”余锦行了个礼,问道。

  “倒还算顺利,只可惜在林国旧地的归属问题上,登国始终不肯让步啊。”余正然叹了口气,道:“算了,不说这些,锦儿这些日子可还好?你爹他,可有为难你?”

  余锦笑笑,道:“多谢叔父关心,锦儿很好。”

  余正然叹了一口气,他也知道余锦在家中的处境,千叮咛万嘱咐道:“锦儿若是受了委屈,千万要同叔父讲。”

  “叔父放心,锦儿毕竟有指婚在身,他们也不好太过为难。”

  两人又聊了些家常,余正则便处理事务去了,留温氏与余锦说些体己话。

  温氏也道:“我们原没有女儿,你就同我们的女儿一般,在京中若有什么事,也可以来找你叔父。你舒服虽然官职不大,但在京中也是能说上些话的。”

  温氏声音温柔,听在余锦耳中当真如母亲一般。

  温氏今年三十有八,同余正然成亲已然二十余载。余正然身为文人,从未纳过一妾,两个儿子全是温氏所出,夫妻两人琴瑟和谐、举案齐眉。叫余锦心生艳羡,试问天下哪个女子不想夫君一生唯己一人,恩爱和睦呢?

  温氏仿若看出了余锦心中所想,笑道:“锦儿放心,我于你叔父都觉得,太子品行端正,定是良配。”

  余正然身为太傅,与太子接触甚多,既然婶母都这般说,想必他二人都对太子十分满意。

  余锦毕竟只是十六七岁的姑娘,正是青春年华,自幼跟着母亲在寺中长大,沈氏常伴青灯古佛,自然不可能同余锦提起成亲这回事。到了江南之后,身边除了丫鬟下人便是慕容卫等一帮大老爷们。今日第一次有位母亲般的人跟她谈及亲事,一时间脸颊通红,心中暗暗竟对太子有了一丝好奇和向往。

  两人又聊了一会子,外面便有丫鬟来报:“段家夫人前来拜访。”

  温氏笑道:“巧了,今日我这太傅府实在是热闹。锦儿去后院转转吧,你兄长应该正在那边。”

  余锦起身出去,正在庭院中迎面碰上段夫人,她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往后院走去。

  段夫人钟氏步入主厅,与温氏见了礼问道:“方才出去的可是余家大小姐?我瞧着很举止样貌都好得很,坊间怎会有那般传言。”

  温氏笑道:“可不是?传言大多做不得真,过些日子便不攻自破了吧。”

  余锦往太傅府后院书斋处走去,那时余正然次子余子诩读书的地方,两人也是许久未见了。正走着,却忽然听到不远处一阵阵长剑铮鸣之声,还有树叶翻飞的声音。

  有人在习武?

  她好奇地循着声音走去,却见练武场内一名男子一袭银色锦袍,神采飞扬,动作间翩若惊鸿,一柄长剑挥舞的如长虹贯日。

  “大哥?”余锦又惊又喜。

  这男子是余正然的长子,年少成名的定南将军余子谦,虽然余正然从文,但余子谦却仍是跟随太.祖父、祖父走上了武官这条路。

  余子谦见了余锦欣喜不已,急忙放下手中的长剑,擦擦汗走上前来。只见他剑眉星目,鼻梁高挺,一张脸轮廓分明很是硬朗,从面庞到身躯都显露出一股阳刚之气,大约是随了父亲,却又带着些读书人的谦谦之风。

  “大哥怎么在京城?”余子谦既为定南将军,照理应在南面戍边,怎么会出现在京城?

  “这件事我还没来得及写信告诉你,不久前皇上下了一道圣旨,说我到了该成婚的年龄,便给了我个禁军督查之位,将我调回来了,”提起这事,余子谦露出一丝苦笑。

  “大哥……”余锦如何不明白,大哥在南面威望甚高,再加上安国公手里的兵权,余家已经足以使皇上生了忌惮之心。禁军督查,表面上可以监察禁军,但实际上谁不知道禁军如今一手掌握在皇上手中,谁又能来监督什么呢?

  “大哥在京亦可替我分忧,免得我一个人每日受着母亲大人的过分关照,当真是累的很呐。”忽然一声温润如暖玉般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余锦转头,看到一袭翩翩白衣,还有一张有些苍白消瘦的俊颜。

  余子诩面目随了温氏一些,与余子谦相比,眉目柔和唇色浅淡,今日一袭白衣简直像是画上的人飘下来了。

  余家二房的二公子余子诩,长余锦一岁,文采斐然,只是自娘胎里带来些不足之症,身体弱些。此时虽已近夏日,但他得衣饰却并不单薄。

  余锦上前行礼,笑道:“二哥?许久不见。”

  余子诩笑摇头道:“到底是不及大哥见你的回数多,倒还行起礼来。”

  这些年,余子谦驻守南境,时常会去看看余锦,两人距离上回见面不过半年之久。倒是余子诩不便远行,余锦又不愿回京,这些年竟从未见过,只是书信来往。

  余锦伸出一根手指摆了摆,道:“二哥可别冤枉阿锦。大哥常年在军中,自然对这些礼啊仪啊的看重的少些。但二哥是秦老先生的弟子,秦老先生乃当今为首的礼法大家,阿锦当然要投二哥所好。”

  “这嘴倒是一如既往伶俐。”余子谦捏捏余锦的脸,道:“你随子诩去转转各处吧,到底这么多年没来了。待我练完这套剑法,便去找你们。”一套剑法练不完,总觉得浑身难受。

  余锦笑着点头,同余子诩往后院走去。

  这后院便是几人小时候经常玩耍的地方,今日再走,看到走过的亭台楼阁,躲过的假山花木,当真觉得感慨万分,忍不住拉着余子诩兴奋道。

  “二哥你看,那时咱们小时候捉迷藏的地方。”

  “还有那个假山,二哥你还记得吗?我那年回京来给太.祖母祝寿,在那里摔破了头,到现在后脑勺上还有个疤呢。”余锦摸摸后脑勺,皱眉道。

  “我可忘不了,为此我和大哥还挨了爹爹一顿骂。”余子诩淡淡笑着,看着眼前开怀的少女无奈道:“你从小就这么不安生。”

  “现在我可安生的很。”余锦挑眉笑道。“若是没人来招惹我,我才没那闲情逸致去招惹他们呢。”

  忽然,余锦停下脚步。

  “怎么了?阿锦?”余子诩不解。

  “二哥你看,这块石头好漂亮。”余锦冲他使了个眼色,故作不经意地从一旁捡起一块小石头,突然间一甩手往旁边院墙上掷去。

  只听“哎呀”一声呼痛,紧接着是重物掉到树丛里的声音,一阵哗啦啦的响。两人看去,却见一个少女从墙上掉了下来!

  余锦一瞧,愣了一愣,这不是那天城门口碰见的那个骑马的少女吗?

  却听身旁余子诩诧异道:“静公主?”

  公主?这少女是个公主?方才见她偷偷摸摸地趴在墙头上往里瞧,还以为是个小贼。

  萧静摸摸摔痛的屁股,一个轱辘爬起来,来不及拍拍身上的尘土,便冲上前拉住余子诩的衣袖,把他拉的离余锦远些,冲余锦道:“子诩哥哥是我的,由不得你抢!”

  又转头看向余子诩,小嘴嘟起,摇着他的手臂道:“子诩哥哥,你那日说喜欢会武功的女子,不会就是说的她吧?虽然、虽然她武功是很厉害,但我也可以学的,等我打赢了她,你是不是就会喜欢我了?”

  余锦眨眨眼睛,挑眉看向余子诩,暧昧地笑笑。想不到今日来了这一趟,倒还得知了一个有趣儿的八卦。

  余子诩以手扶额。他那日实在是被这骄纵公主缠的厉害,所说之言,真是只不过是借口罢了。

  余锦眨眨眼,笑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本公主当然知道,你是安国公府的大小姐,子诩哥哥的青梅竹马!”萧静抱臂站在余子诩面前,一副老鹰护食的模样。

  “公主,阿锦是在下的堂妹。”余子诩无奈道。

  “堂妹怎么了,又不是亲堂妹。”萧静撇撇嘴,道。

  萧静这话说的没错,余正然并非前任安国公亲子,而是尚在襁褓之时,从战场上捡回来的。如此说来,余锦与余子诩二人并非真正的堂兄妹。

  “而且全京城谁不知道安国公府如今都是妓.子当家,什么荒唐的事情做不出来啊?”萧静一撇嘴,鄙夷道。

  “安国公府在京中的名声居然难听到这个程度?”余锦无奈地皱皱眉,感觉自己背着这么一个飞来的大锅,前途很堪忧。

  “公主,我与阿锦只有兄妹之情。”余子诩急忙解释道。这公主实在粘人的很,他可不希望余锦被她盯上。

  “我才不信呢,哪有兄妹之情那么简单。子诩哥哥每个月都会给她写信,这些我都知道的!”她嘟起嘴,小声嘟哝道:“你从来没给我写过信。”

  “郡主。”余锦好笑地瞧着她,道:“先不说是否亲生,我跟二哥名义上都确实是堂兄妹。二哥是秦老先生的弟子,如何会做这般荒唐之事?公主便是不相信我,也该相信二哥吧?”

  “我……我当然相信子诩哥哥!”萧静想了想,觉得余锦说的十分在理。“子诩哥哥是秦老先生的得意弟子,肯定不会做荒唐之事的。”

  她看看余子诩,见他一脸无奈的模样,又转头看看余锦,后者挑眉,一脸兴趣盎然的瞧着她,但那眼神却是清澈坦然。

  “那本公主姑且信了。”萧静放开余子诩,走到余锦面前道:“那你收我为徒吧。你教我武功,把你会的都交给我。等我学会了,子诩哥哥就会喜欢我了。”

  余锦眨眨眼睛,忽然嘿嘿笑了两声,道:“我忽然想起家里还有点事,我先走了,你们聊,你们聊。”说完不等余子诩和萧静反应,就一溜烟儿跑了。

  萧静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少女一转眼就不见,张大了嘴巴艳羡不已。

  “好厉害,真的好厉害啊,这个师父本公主一定要拜成!”

  出了太傅府,余锦拍拍胸口舒了口气,嘟哝道:“二哥那般耐性和脾气都拿她没辙,这公主是得多粘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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