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闹事

　　余锦的随身物品不多，本就没从桑源带许多东西过来，不出两日便收拾妥当了。

　　清安苑久无人住，院中花草长得很是肆意。余锦入住之前赵氏也派人来打理过，但也只是草草收拾了屋内，院子里便不管了。不过这也恰好如了余锦的意。余锦喜欢花草，只命人稍加修剪便也算了。她还命人在庭院中又栽下了一颗合欢，并在合欢树下设了一张石桌。就像在别院那般。

　　待一切收拾妥当，第三日，她便带着二月上街转转。

　　安国公府出去不远便尽是繁华热闹的地方。余锦许久没来京城，也想着走走逛逛，顺便买些花草回去。京城不知道要比桑源热闹到哪里去了，满眼望去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放耳听去全是大街小巷的叫卖。

　　二月也许久不曾得空出来闲逛了，此时见到满眼有趣事物不觉开始兴奋地叽叽喳喳。余锦就觉得，逛街这种事情还是应该带着二月，若是同四月逛街，只怕就少了许多意思了。衣服首饰，胭脂水粉，花草书画，不多时便买了许多喜欢的东西，打发了人送到府上去，感觉许久没有这般畅快淋漓了。

　　“小姐快瞧，仙客楼！”二月忽然指着前方拐角处一栋雕梁画栋的精致酒楼，呼道。

　　余锦一瞧，可不是吗，两人竟然转到上街来了。仙客楼既然能赚的金银满钵，应该是个不错的地方。余锦当即拍板，到仙客楼吃饭去。

　　仙客楼到底是京城三大酒楼之一，先不说菜品如何，单看堂内装饰，就足以赏心悦目。来此吃饭的人络绎不绝，果然是安国公府最是赚钱的地方。这样的地方竟到了自己手里，赵氏估计要心疼的几日睡不着觉了。

　　仙客楼二楼雅间的桌上摆了满满的丰盛菜品，而房内的两人却没有动筷的意思。

　　“阿越你身体可好些了？我怎么瞧着这脸色还是不好。我听说皇上要给你指婚，你可得赶紧养好身体，这万一耽误了入洞房可如何是好？”陈奕之斜倚在窗边，一袭翩翩花衣引得楼下路过的女子纷纷目眩。他微笑以对，直叫那帮女子面色绯红，口里却调笑着坐在一旁的好友。

　　旁边坐着的蓝衣男子正是徐越，此刻他正闭目养神，听得陈奕之这般说，却并不理会他。陈奕之讨了个没趣，也不生气，继续对大街上的女子以杀伤性微笑，口里道：“不过如此一来，不知道又该有多少心碎的女子了。”

　　二月不经意抬头间恰好看到了陈奕之，一时呆呆地忘了走路。余锦走了两步，看到身后的人没有跟上来，疑惑地回头去看，却见二月呆呆地望着二楼的窗户。她顺着二月的视线看过去，正好撞上陈奕之的一个微笑。

　　余锦眨了眨眼睛，大概明白二月这是怎么回事了。不得不承认，这个男子长得着实好看，余锦长这么大还未见过这般好看的人呢。

　　但她总觉得这种长相有些过于女气了，不太对她的胃口。余锦耸耸肩，一面拉着二月往里走，一面感叹京城果然地大，什么人都有啊。

　　二月被余锦一拉才回过神来，俏脸一红。陈奕之也看到了余锦，更将她耸肩的动作收入眼中。耸肩？这个女子这般动作，莫不是他被人嫌弃了？陈奕之摸摸鼻子，自觉地坐回桌前。

　　步入酒楼，余锦径直拉着二月到角落的桌旁坐下。二月因着同余锦同桌吃饭这个事儿被四月责备过几回，起先说什么也不肯坐下。

　　余锦扶额道：“你何时也学了四月这些个毛病？原来在暮连山上哪次不是同桌吃饭。再说……”余锦指指周围，“这些人，没人认得我，更没人识得你，我回去不同四月说便是了，难不成你要让我独自一人吃饭不成？”

　　二月这才坐下，又兴奋地叽叽喳喳起来。

　　忽然听得一声拍桌之声，伴着一个男声怒喝道：“你们上的这都是什么东西？”

　　他这一声声音可不小，大半个大堂的人都看了过去，余锦也寻声看去。只见男子身形壮硕，长发卷曲，并不似燕国中人，倒像是北方戎国之人。小二急忙跑上前来，仔细瞧了瞧他桌上的菜，作揖道：“客官，您这菜并未出差错啊！”

　　“竟敢拿这些东西给老子吃！”男子一把揪住小二的领子，他身形高大，如此一提，竟将小二整个提了起来。小二脸憋得通红，掌柜的急忙上来却被男子一脚踢开，躺在一边捂着肚子□□。旁边的人见掌柜的这般下场，哪个还敢拦？

　　整个大堂里一片寂静，而那小二却因为喘不过气，命在旦夕！

　　忽然，一颗枣子从角落飞出，速度之快，力度之大，正中男子手腕，落在地上滴溜溜的滚。男子吃痛，手上不由自主地松了力道。小二一下子瘫在地上，蜷缩着挪向一旁大口大口地喘气。

　　“哪个不要命的敢偷袭老子！？”男子怒极，一把抽出身边的佩刀，环视四周，视线却是直直从余锦和二月两个女子身上掠了过去。大堂里的众人见他抽出刀来，俱是大气也不敢出，生怕那刀砍到自己身上。

　　余锦擦擦指尖上的水，起身走到男子跟前，关切道：“这位大哥，这饭菜可是哪里出了问题？”

　　“关你屁事！方才偷袭老子的人呢？”男子并不想理会余锦，仍是叫嚷着。

　　若是一般闺中女子，听到这般粗鄙之言，只怕早就掩面而逃了，但余锦与慕容卫那一帮手下待得久了，此刻却只是微微撇嘴摇了摇头，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出两根葱尖儿般的手指捏住男子的刀背，还未看清什么动作，男子便觉手腕一阵剧痛，那刀竟到了余锦手里。

　　二楼雅间外，陈奕之倚着栏杆俯视着大堂的闹剧，徐越站在他身边，看着一身绿衣的余锦。

　　她回京了？可叫他好等。

　　他们方才也是听到外面的动静出来，却恰好看到余锦飞枣救人的一幕。陈奕之也注意到这个绿衣女子便是方才街上耸肩的女子，此时见她转眼之间便夺下了男子手上的刀，动作快的连他都没有看清，更别提大堂里的人。他心中的好奇更是快要溢出来了。

　　看余锦的穿着举止，倒像是某个大户人家的女儿，只是从未听说过哪家有这般身手了得的女儿。转身对身边的好友道：“这京中什么时候多了个这般有意思的美人儿？”

　　徐越淡笑不语，目光却未曾从余锦身上离开。

　　闹事的男子他认得，戎国使臣前来朝贡之时便是跟在其身后的，却不知道为何跑到这里来闹事。此事恐怕涉及两国邦交，不见得是小事，但他却想看看余锦将如何行事，因此他并不打算插手。

　　余锦将手里的刀交给二月，好心提醒道：“刀剑无眼，客官还是小心些。若是弄坏了什么，可都是要照价陪的。”

　　男子此时才明白，方才那枣子分明就是这个女子掷出来的。他竟没想到，一个外表柔弱的女子竟然有这般身手。虽然男子只道是方才自己未曾防备，却仍是多了几分警惕，“你是什么人？为何多管闲事！”

　　“闲事？”余锦眨眨眼，万分不解道：“你闹了我家酒楼，打了我家伙计，却来说我多管闲事？”

　　转头看到掌柜一脸诧异的表情，她笑道：“我姓余，单名一个锦字。”

　　此话一出，宾客们的神色均有些怪异，二楼上的陈奕之更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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