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道路
周幼的弹唱视频在网上零落孤独,很多冲着他名字想要去发泄愤怒,一看到他浑身裹满衣服的样子又退步了。
很多人怨气冲冲地赶来之后,点开那个视频,恍然一惊,停下手中愈发而出的键盘。那是谴责吗,是道德的谴责吗?已经不是了,是网络暴力,能将一个人折磨得和从前镜头恍若两人。
一开始,他只是在房间弹下一小段吉他弹唱,画面中的他一改众人面前的常态,有些瘦了。
并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一上来就开始唱,人们只能看见低着的头和拨动的琴弦,声音有些不同往常,有些温柔。
一个,两个,三个,好几个视频,周幼的小号变成了大号,渐渐地聚集了一些人,灰色的头像不同于以往的花里胡哨,让人感觉这才是真实的他。
这些人更多的是被吸引的路人粉,只听音乐,只看视频,没有多一句话,甚至鼓励都不曾有过。
新建的粉丝群里只有林然一个人,那是林然为了鼓励他帮忙建的,不知怎么的就捆绑在一起。周幼从来不冒泡,有时候直截了当问她今晚吃什么。
三个月后,周幼出了一张小专辑。
有一些因为他的歌而被吸引的人,这些人只关注歌,并不在乎他是谁,一个慢慢地弹,一个慢慢地听。
几乎都是清唱,都是demo。
后来有一档节目叫《一首歌谣》,导演联系他那时他的身子还不是很好,在电话里说两句话就要咳嗽一声,他说他不想去已经是个素人,导演说服他,最后莫名其妙地找到了林然的联系方式,让她帮忙劝劝。
“他不是不想去吗?要我劝什么呢。”
节目组真诚的劝说,反复说了好几遍,他就是我们想要找的声音。平和,宁静,波澜不惊。
她和周幼说了两句,周幼最后答应了,只录一期。
正是春天的日子,天气已经开始有些热起来,周幼却还是裹得很厚,几乎要把头埋在衣服里面,能看出精神状态并非很好。
录播过程中他一直在咳嗽,唱歌过程中也因咳嗽重录了两三遍,他没什么话讲,唱完就回到了后台。
节目播出,他站在舞台上被主持人问问题时,只得勉强挤出一个笑,有些熟悉又生疏,令人有些心疼。
为了引流,节目组还请了他以前传团的的队长喻歌当评委,参赛者基本上都是素人。观众看着现在作为素人选手站在台上,被曾经是队友的现在获得大红大紫的评委点评,都感到难堪和不好受。
他自己倒没太大感触,嘉宾的名单一早流露出来了,他也知道心里有些不太好的是真的,但彼此之间其实不熟,以前也只是同事。
“周幼这首歌唱得很好,就是,很舒缓,很有感情……”喻歌拿着麦点评,丝毫不见往日亲昵,只剩客套。
一下镜头,却心虚得不敢看他。周幼不以为然,不争不吵。
录完,已是晚上近十点,节目组说包宿。
他回到酒店,不出意料是维格故宫。
节目组定了一个套房给大嘉宾,三个单人房给三个小嘉宾,结果定少了不够住,周幼回来的晚就没有房间,导演组补订了低价房给他。
说是低价房,其实那日维格故宫已经订满了,充其量是拿来凑数的。周幼入住,发现漏水坏灯的问题,他站在外面找服务人员,服务人员说这没法子一晚上修完,低压,无灯,漏水也不可控,刚好滴在枕头上。楼上套房一直开空调,给他的床做水敷。
导演组又过来协商,服务员在解释是真的没有房了。周幼说要不他自己打车回家,导演组说立马找别的酒店租房。
林然恰巧在酒店,听闻消息,过来看了他一眼:“怎么回事?”
服务员:“balabala。”
林然:“换房啊。”
“没有多出来的客房了,”林然翻了翻房单,皱眉,思虑了三秒,“这间,”有总统套房,还没出租。
“给他换这个。”
凌林然立马给他转了总统套房,晚上她上去,喝了点红酒,外面景色很好。
“姐你今晚睡这吗?”
“我睡隔壁。”
7k一晚,他还是在这儿睡了。
半夜,他敲门。林然正在淋浴解酒,她围上浴袍开门,又进去冲淋,出来后两人不说话。
林然红酒微醺,身上有着沐浴之后的蒸气味和淡淡的葡萄香,皮肤白皙,她的手摁在了他的后脊上,勾勒伴随着灯光炫目的投下阴影。她将他往温婉地搂进怀里,两人躺在床上。
她吻了他的耳垂,几乎是顺势而上,从温热的颈脖到眼角,一只手摸进浴袍,肌肤贴近开始传达彼此的温度。
他是有一点凉,从后腰到嘴上,仔细抚摸后又能感受到皮下温热的血液,青筋微起,林然就着他。
他的手腕就撑在她的耳边,两人唇齿交融,磕到了牙齿上,嘴角,颔,锁骨,林然看得见他的双睫在微微晃动,分不清是闭是
久转的灯光将两人过于昏暗的黑夜照亮,轻语轻喃,温度涌入了后背。因呼吸声的响动,大片雾汽覆在眼睑上。
一些营销号炒作“时隔六个月,重回舞台,周幼疑似重病未愈,身体虚弱,憔悴不堪”,却没吵出个什么火花。
网友激烈言语,有黑粉攻击,营销号炒作:博取同情心,他看着也习惯了,毕竟只是活在这世界上,总有人看你不顺眼,怕你与他争土地,争空气,争资源。
节目播出顺利,他存款多了一点。
音乐刚刚有了些起色,他又病了,浑身滚烫,林然赶忙把他送去医院。
本来也有一个节目已经发通告了,他实在这么一发烧不得不推脱掉。
一些脑残的黑粉看到了,一直抓着不敬业不放手,轰轰闹闹的吵个半天。
林然生气,怼一句:“你上次不还说他区区一个素人,现在怎么就扯到敬业啊?又当又立,好意思吗。”
养病很漫长,养得他眼前迷茫,又不迷茫,只是没有实感,像抓不住自己命运一样。
他在家待久了,无事可做,突然想去读书了,现在糊成这样,他想干嘛都没人管他,顶多是营销号和黑子大惊小怪而已。
他跟她说了,她问:“那你想学什么?”
他这倒有些迷茫了。
“你是要从高中继续读起考大学,读什么专业?普通生还是艺术生?是单纯的为了文凭还是投资自身,想好了吗?”
他:“我……想学美术。”
林然:“从现在开始吗?想好了没。”
他:“嗯。”
林然帮他在私立高中买了学位,他先去补习美术,联考过后再去上学。
他打小有一点美术天赋,打过基础,报了画师,很快就上手,进步飞快。
素日里有空,林然帮他补习课程,也算是勉勉强强,中规中矩。他算是聪明,也有耐心。
时间飞逝而过,他参加了美术联考,考了个中流分数,考大学是够用了。
周幼该去上学了,他已经阔别校园多年,而且第一次在国内上学,但一切却熟练得好似日日发生。
门口清脆地磕了两下,下一秒,一只脚就踏入门来。
自习中的学生们被惊扰,抬起头来。
讲台前一个萌发乌黑的少年,目光深邃,两唇折成一条直线,绷的看不出一丝情绪。
夏季阳光从他头顶一直打到颈脖间,白得像是涂了一层霜。
底下的人自上而下把他打量一遍。
风扇的声音刚好响得咔一声时,他卡点,开口:
“大家好,我叫周幼。”
他的成绩垫底,可英语出乎意料地比所有人都好,入校后第一次模考时他有360分。
他住宿,不回公寓,林然时常来看看他,趁着每周三,就在大堂补习。
她问:“你想吗。”
在学校的角落,在图书馆的后面,在偏僻的绿化地,灌木丛,砖地……她说:“没关系,我回去吃药。”
最后的高考冲刺,他没怎么回过家,一直住在学校,同学们对他关爱有加,也不当特殊看待。
只是感叹屏幕前如此活泼的形象,在如今的现实中竟是沉默寡言的自闭儿,和电视上截然不同。
半年速成,高考时发挥正常,考上了一所平平无奇的二本设计院校。他选的服装设计,断了网,只想安安静静地画画。
有时会接稿,画些钢笔线条的简约画,赚些许外快。渐渐地有一点名气,成了一个网络上小有名气的画手。
学校里有比赛渠道,他以林然为设计原型,画了一条裙子。投了稿,两个月后寄回来一个证书。
打开,特等奖。
上网一看,这个本来私人的小比赛啪地一下引起些水花。质量优秀,新秀云集。等地获奖名单公示时,由作品吸引过去的人逐渐关注到名字,一些舆论开始发酵。
他收到三千块的奖金。
有人说这幅画和某个画师的风格很像,疑似周幼就是那个画师。
他打开wb,看见前来约稿的:“老师,还接吗?”他回了一个还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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