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你是个小没良心的
第024章真是好一出闹剧
贺临深从小到大,无缘无故被责罚过太多次,多到他都习以为常了。
可是,他没有想过,有一天,会有人为他求情,会替他问声,“何以有罪?”
这也是他多年来最想问的一句话。
贺临深看着面色恭谨的凤离悠,袖子里的手紧紧握起。他初入皇宫,尚不知他这个空有皇子之称的可怜人的处境。如今,贸然求情,若是皇帝为此责怪他,他……他又将如何?
他能保护他吗?
如果无法保护他,他有何颜面请求他的帮助?
贺临深抬头看着面色不愉的父皇,再次磕头道:“父皇,儿臣知罪,儿臣这就去领罚。”
说完,不待皇帝应允,站起身就往殿外走。他二十多年来,活的谨小慎微,活的如临深渊、如履薄冰,但,他不许凤离悠因他受到伤害。
贺武帝这时候也看出了什么,皱眉道:“站住!”
贺临渊驻足转身,再次下跪,眼带迷惑:“父皇?”
贺武帝出声道:“既然离悠不知你何以有罪,那你就给他解释解释,你犯了什么罪?”
其实,他亦不知。
贺临渊低头,沉默不语。
贺武帝拧起眉,猛然拍了桌子,骂道:“混账东西,你也不知自己犯了什么罪?”
帝王雷霆怒,大殿内坐着的大臣们纷纷跪倒,匍匐在地,齐声高呼:“吾皇息怒。吾皇息怒。”
流璟坐在位子上,纹丝不动,悠然品着酒。
凤离悠笔直站着,眸光微凉。
真是好一出闹剧!
贺武帝铁青着脸,端起桌子上的酒杯摔了下去。那酒杯发出“砰”的声响,滚到贺临深身前,酒液溅了他一脸。他身体颤了下,听到父皇大骂:“蠢货!朕让你护卫国师去骊山请凤离悠,你却让他多次遇险,险些丧命。你不知罪?”
原来这便是罪过。
贺临深心间悲凉,跪在地上,沉默不语。
凤离悠也是一惊,想不到流璟遇险,也会怪罪到贺临深身上,还让他下令杖责三十军棍。
她心中实在不满,老皇帝竟会为个外人,杖责亲生孩子。于是,弯腰道:“皇上,国师大人遇险,说来是受草民连累。草民不知何时结仇,引来仇家追杀。国师大人为救草民,才身处险境。至于三皇子……他当时听闻郾城郊外有猛虎伤人,便带兵去杀野兽,他为保护一方百姓,所以……”
这是实情,贺临深爱护百姓,本是该褒奖的。
可是呢?
贺武帝拍案大喝:“放肆!朕的国师,为万民造福,难道抵不了郾城一方百姓?”
自是比不了!
一人的性命,不管怎么说,也抵不上千千万郾城百姓。
但这话她要是反驳出去,老皇帝估计会把她给杀了。
可忍了?
不可能!
凤离悠躬身一拜,朗声道:“国师大人身份尊贵,自然比的了。但是,皇上,若是保国师大人,而舍弃一方百姓,那么岂不是违背了国师大人为万民造福的初衷,而且,也是陷国师大人于不义中。国师大人爱民如子、一心为万民造福,若是损害了一方百姓,想来心中也是自责难过的。”她说着,转身看向流璟,扬声继续说:“国师大人,您说,草民说得是否在理?”
不在理!
流璟看着眼眸露出得意之色的女人,心中憋闷。她这是笃定他不拆她台了?还敢为别的男人求情!
她可知道自己那几句话推他陷入万难之地?驳她的话,她没面子。驳皇帝的话,那就是打皇上的脸。
她是故意的!
流璟正为难着,一道清亮带着玩笑的声音传入大殿。
“阿璟师傅来了都没告诉我,真是太伤我心了!”
未见气人,先闻其声。敢在这大殿喧哗者,除却九皇子贺临照,凤离悠想不出其他人。
她想对了。
来者的确是贺临照,大贺王朝最受宠的九皇子。二八年华,唇红齿白,眼睛水汪汪,滴溜溜转着。他穿着紫色的华服,腰侧还别着一个做工精巧的小弹弓,行走的步子时大时小,仓促而无章法,一看就是个顽劣莽撞的性子。
凤离悠暗中观察贺临照,还拿他跟贺临深做了比较,说实话,没什么可比性。十个贺临照也比不上贺临深。奈何贺临照入了皇帝的眼。也许,这就是父子缘分吧。
贺临照不用做什么,老皇帝都是满意的。哪怕他见到他时,连个礼都不行,而是走到流璟身边,乖乖作个揖。
“学生好一阵子没见师傅了,心中甚是想念。阿璟师傅可曾想过学生?”
乖乖讨好的声音,还有些淡淡的依恋情分。
“殿下,我吩咐你看得诗书你都看过了?这些天我不在,可曾偷懒?”流璟说着,视线看向凤离悠,继续说:“那位是骊山画师凤离悠,皇上封他为你的老师。还不过去见礼?”
贺临照听了,看了眼旁边的凤离悠,这一看,两只眼里闪出看到猎物的欣喜感。他朗声笑道:“阿璟师父,这位画师比你还要好看些。”
流璟:“……”
凤离悠:“……”
敢情这九皇子就是个重色相皮囊的草包。
凤离悠一边想,一边躬身道:“草民凤离悠,见过九殿下。”
贺临照连连摆手,躬身笑道:“美人师父免礼,学生贺临照,给师父见礼。”
凤离悠:“……”
美人师父?
他可真会喊!
凤离悠再躬身一拜:“九殿下,在下凤离悠,美人一词……恐有不当?”
她以男装示人,便是男子身份。这九殿下喊她美人,是何意思?难道看出她真实身份了?
她想着,就见贺临照撇嘴笑着问:“学生不知,哪里不当?”
“在下是男子,九殿下怎可称美人?”
“男子?”贺临照又笑起来,“哦,学生不瞎,自是知道美人师父是男子。可在学生眼中,凡貌美者,皆是美人。嗯,师父是个大美人!”
凤离悠:“……”
他竟还说的好有道理!
凤离悠扶住额头,觉得跟这个顽劣皇子交流不下去。她坐下来,不想去看他。她冷漠,贺临照却是很热情,弯下身,双手捧着下巴支在小桌上,水汪汪的眼睛眨啊眨啊,很仔细地看她。从眼睛到鼻子到嘴唇,这九皇子看得她心慌意乱,生怕露出女儿身。
“美人师父多大了?可有婚配?”贺临照突然问出了这么一句。
“草民二十四有余,尚未婚配。”虽不知他为何要问,凤离悠还是如实相告。
“这么说,比阿璟师父要大上许多呢。”
“……”
“那你以后是大师父,阿璟师父是二师父。”
“……”
有什么区别吗?
这九皇子是不是脑袋有问题?
可惜,九皇子贺临照脑袋很清醒,笑着挽住她的手臂说:“大师父年长些,以后学生要在您面前多多尽孝。”
这是喜新厌旧的意思?
流璟这是要失宠?
凤离悠同情地看了流璟一眼,这就是你选择的九皇子?可真是个色魔转世,连个男人都不放过。
流璟看出她眼中的同情,笑而不语。
倒是贺武帝看不下去了。
高位上,老皇帝看着儿子一个劲围着自己的新老师,有点吃醋了,张嘴道:“你这孩子别淘气了,过来,让父皇瞧瞧,可长高了些?”
嗯,忘了说,九皇子已经十六岁了,但是,身高比同龄人要矮上好多,跟个小孩子似的。因此,老皇帝每天都要过问他是不是长高了点。
可惜,这种关心和宠爱,对一个正要面子的青春期男孩来说,就有些戳人痛点了。
贺临照显然当自己身高是个暗伤,所以一听父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问自己的身高,脸色就不好了,嘟囔着发了脾气:“每天都问这个问题,您老也不嫌烦。阿璟师父说,胖子不是一口吃成的,高楼不是一天建成的,您急个什么劲?”
满朝文武纷纷倒抽一口凉气。这话真是要命,九皇子是傻了吗?敢说皇上烦,这得多大的胆?
凤离悠也有些心惊,以老皇帝无缘无故都打人的习惯,这九皇子少不了一顿呵责吧?
可现实是——
老皇帝笑呵呵的,爱怜地说:“你这孩子啊,是个小没良心的。父皇这是关心你呢。唉,我儿长高些,父皇无憾矣。”
这话说的真真是一个世上难寻的好父亲。
凤离悠余光扫向还在跪着的贺临深,男人挺直背脊,面容肃穆,不苟言笑。她不由得想,同是皇族血脉,却是这样的天差地别,他心里该有多难受。
或许也会有怨恨吧。
就像是母亲对自己的遗弃……
凤离悠这个时候,真正对贺临深产生了一种惺惺相惜,他们都是被血亲抛弃的人。
于是,心有不忍的她再次躬身:“皇上,三皇子已经下跪多时了。”
一句话,引来众人侧目。
三皇子贺临深不为皇上所喜,这么明显的事情,这位凤画师是看不到吗?怎么一次次去触皇上的逆鳞?
果然,贺武帝一听她的话,脸色就阴沉了下来。身为帝王,不怒自威的气场一出来,满大殿的人皆不敢大声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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