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106.拜堂后，墨渊和白浅相携离开，只有白浅娘家人和昆仑墟众弟子在大殿招呼宾客。
昆仑墟后院，夜华已守候许久。
皑皑白雪中，携手而来的神仙眷侣，一对红衣格外耀眼，刺痛了夜华的心。曾几何时，他也有过这般开心的日子。记忆中，谁的声音在回荡：日日新婚我都随你。
狭路相逢，夜华怅然道:可否让我与浅浅聊几句？
白浅面上有几分尴尬，瞧了瞧墨渊。
墨渊淡淡一笑，偏头看向白浅：随你。
白浅摇头，淡然道:夜华君，该了断的早已了断，没什么可说的。
夜华面色苍白，执着立在当中，堵住去路。
僵持中，墨渊淡淡一句:夜华，请尊重你大嫂的意愿。
夜华嘴唇颤了几颤，却没能说出什么来，终究还是让了路。
擦肩而过时，他闭了闭眼，半晌才睁开，缓缓道：我明白得太迟，而你终究不会在原地等我了。白浅与离镜了断时，离镜曾说过这句话，彼时他冷眼旁观，一阵唏嘘，如今轮到他了。
新房中。
灯下看美人，果真不负四海八荒第一美人之名。一身喜服的墨渊褪去深沉的底色，也不负小白脸之名。
白浅面上几分娇羞之色，说道:为着今日的婚典，师父委实辛苦了，你一向不喜喧嚣人多、多费口舌，今日还接待这么多宾客……
墨渊笑道:无妨。小十七开心便好！
摸了摸头顶发髻上的玉梳，白浅柔声道:师父送我玉梳可有什么讲究？
墨渊一双眼睛盛满星光，自将桌上的美酒倒了两杯，递了一杯与白浅，浅笑道: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夜色正浓，红烛垂泪，红帐翻飞。
有道是:红烛双影一双人，鸳鸯交颈共缠绵。
107.近日司命很是忙碌，自墨渊的婚典归来，帝君的脾气越发无法捉摸。他的工作量增加了几倍，每每干活儿还被帝君盯着，如芒刺背。
成玉在背后问了好几回，司命虽无法作答，但心中明镜一般，帝君怕是吃醋了。但他能有什么办法，直接告诉帝君“我对你的女人没意思”是不可能的，帝君啊帝君……
一日，成玉来找司命聊天，司命袖袍里掉出一个翠玉短笛来，成玉抢先一步捡起，拿在手中仔细把玩，打趣道:司命，看样子是女仙的东西，快快从实招来！
司命急得直跳脚，连连伸手去抢。怒道:快快还我，不要胡闹！
两人争抢时，帝君路过，只手一吸，将玉笛拿到手中。
帝君一手捋了捋散落身前的银发，一手转了转手中的笛子，淡淡问道:这笛子是谁的？
成玉偷瞧了一眼司命，司命只得垂头拱手道:帝君，笛子是青丘女君凤九殿下送予小仙的。
寂静半晌，成玉暗自吐了吐舌，风紧扯呼，遂找个借口遁了。
三日后成玉再来，已不见司命，多方打听，得知司命已接到外派任务出远门了……
108.昆仑墟的日子总是无比欢快的，只除了陆续上门请求拜师的各路人马。尤其是漂亮的女仙层出不穷，每每看得白浅心头火起，偏又端着姑姑的身份忍了，十六师兄子阑只得捏着一把冷汗，按照师父的吩咐往每日的例汤里加黄连去火。
最终，墨渊一个弟子也没收，只对外说不再收徒，但座下弟子可以收徒，规矩仍是不收女弟子。
此消息虽使女仙们都大为感伤，但男仙们还是趋之若鹜。
一时间，昆仑墟的拜师狂潮再次到来。
大师兄叠风和十六师兄子阑没有成家，因此一直在昆仑墟忙里忙外主持大局。收徒是大事，二人更是忙得脚不沾地。
一日，叠风领来一个面目清秀的小仙，说是白浅的徒弟找上门来。
白浅定睛一看，竟是元贞。
元贞见到白浅，微微一怔，半晌没有开口。
气氛有几分尴尬，白浅心道不好，见叠风立在一侧，便主动介绍道:元贞，这是我大师兄叠风，战神首徒，也是西海二皇子。大师兄，这是北海水君的儿子元贞，曾在凡世历劫时与我有过一世师徒情份。
元贞向叠风行了一个大礼，叠风颔首，闲话两句便去大殿接待其他宾客。
待叠风离开，元贞上前几步，立在白浅身前问道:师父，近日可好？
白浅后退一步，点头应道:尚好。
元贞又上前一步，说道:可我不好。我不想与你做师徒。
109.两人只有一步之遥，白浅强装镇定，对元贞的心意只做不知，淡然道:不做师徒也罢，本就只是受你母亲所托帮你渡劫而已。尘世缘尘世尽，也好。
元贞清秀的脸上显出几分激动之色来，他急促呼吸了几声，又道:我自知配不上你，本想将这份心意埋藏在心底，未料到天君却召了我父君和娘亲，限时强逼我娶妻！如今，我既不能在心里喜欢你，连娶妻也不得自行做主。我做错了什么！呵呵……
白浅听了这番话，心中也不是滋味。的确，思慕一个人并无过错，逼婚之事却是夜华做的有些过了。她只得缓缓说道:要不，我同天君说说，取消限时，让你选个自己满意的妻子？
元贞黯然道:自逼婚的旨意一下，父君就将我锁在北海。今日我是偷偷溜出来的，日后恐怕再也不能了。特意来此，是想让你知晓我的一番心意，正经同你表白一回，也不枉我为此担的这罪。
白浅瞠目结舌，半晌，安慰道:元贞，你的心意我已知晓，长长久久也不敢忘记。只是你还小，以后见的女仙多了，自然就……
元贞接口道:自然是永远将你藏在心底。以后不会再打扰你。
一时间，二人都不再说话了。
110.墨渊本在闭关，心中忽然有了感应，似是十七有麻烦。
甫一出关，就见到如斯情形:北海水君桑籍的侧妃少辛挺着大肚子跪在白浅跟前，白浅侧身避开这一礼，大弟子叠风和十六弟子子阑立在白浅身侧一副护卫的姿势，元贞被两个虾兵蟹将押在一旁不住地挣扎……
墨渊蹙了蹙眉，心中早已明了。他负手而来，自有一股气度，一行人纷纷见礼。一概不理，他的双眼只盯着白浅上下一番打量，应是没有受伤，颜色稍缓，沉声说道:昆仑墟岂是你等撒野的地方！
所有人皆是一震，北海一行人双膝一软跪倒，请罪声响起一片。少辛也白了一张脸，膝行两步跪在白浅身前，只哀哀哭道:少辛知晓当初对不住姑姑，虽是无心，也不该抢了姑姑夫婿。如今姑姑与墨渊上神终成眷属，也是一段美满良缘。只盼姑姑念在我曾在狐狸洞服侍过一场，念在一位母亲爱子之心，放过我的儿子元贞。他还小，并不识得情爱滋味……
此话委实难听，白浅气极反笑，墨渊冷哼一声，虾兵蟹将震倒一地，他双目如电，不笑的时候自有一股威严:管教儿子回你的北海。我墨渊的妻子不容诋毁！三日后，让桑籍去苍梧之巅等着。
言罢转身离去，白浅也毫不犹豫跟了上去。
叠风和子阑齐声道:“请回吧！”
少辛双目含泪，一副梨花带雨姿容，却瘫软在地，被两个贴身仙娥扶起，带着一干虾兵蟹将绑了元贞就走，一刻也不敢多留。
111.白浅一路跟着，回了寝殿。
待墨渊坐定，她立即奉上一杯热茶。
墨渊接过茶杯喝了一口，淡淡问道:你可知我为何要约战桑籍？
白浅一愣:这个，不知。
墨渊又问道:你可知我当年为何约战瑶光上神？
白浅歪着脑袋想了想，答道:因为瑶光伤了我，师父为了昆仑墟的面子？
墨渊淡淡一笑:不全是。我是要昭告四海八荒所有的神仙，我墨渊在乎的人谁也不能动！
白浅恍然大悟:今日约战桑籍也是为了立威？
墨渊无奈道:你是战神的妻子，北海水君一侧妃也敢公然上门诋毁，我若姑息，以后你如何立足！借此立威，方能叫天下知晓，你是我墨渊此生都要护住的人！
白浅此时方知墨渊的用意，一把搂住墨渊的脖子轻摇了两下，撒娇道:师父，十七知错了，不该给师父添麻烦。
墨渊抚了抚她的头发，微笑道:是小十七的好，欣赏的人多。
白浅也是一笑:师父惯会取笑我。
112.四海八荒的仙妖最近闲谈又多了谈资，传闻墨渊上神只去过两回苍梧之巅，第一回是为了替他的徒弟司音出头约战瑶光上神，第二回是为了他的妻子白浅约战北海水君桑籍，然则，司音白浅实属同人。
苍梧之巅的比武已过了月余，各种版本的八卦还广为流传。
传说比武前一日，新天君夜华下了天旨，要求比武当天所有不当值的神仙都必须去苍梧之巅观看比武。因此四海八荒所有的神仙，包括翼界的将领和青丘的小妖都来观战，直把苍梧之巅挤得水泄不通。
上仙及上神阶品的尚可腾云上得山巅，不到上仙阶品的小仙小妖们只能伸长了脖子，或者借用各种法器在山下观看战况实播。
众仙妖纷纷感叹，那日的战斗过于简单。北海水君桑籍虽然是上仙阶品，但在战神墨渊跟前，直拔了三回才拔出剑来，甫一出剑便被墨渊的护身罡气震飞，直直倒飞了几十里路……
传闻，墨渊立在那里没有半分动作，战斗已然结束，可惜大家翘首以盼的轩辕剑连个影子都没露。
此事过后，四海八荒有了一个共识，宁得罪小人，莫得罪女人！尤其是一个名为司音、白浅的女人。传说她有着最深的背景和最强大的实力……
事实是，谁也不晓得，这个传说中的女人并没有出现在苍梧之巅，而是苦逼地在昆仑墟的厨房陪同子阑做饭……
因为墨渊说，比武回来要吃大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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