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81.白浅莫名松了一口气，不是东华帝君，复又提起一口气——小九愿意嫁给司命吗？
最奇怪的是，这丫头听闻司命被封为文昌君后，竟一口答应了这门婚事……折颜摇头表示想不通。
说起来，在座几人都不知晓缘由，大抵只有醉的分不清南北东西的凤九自己晓得吧。
折颜挥挥袖子，说道:我同真真本想着，凤九若是不同意这门婚事，我们怎么也要助力一二，没料到她一口答应了，谁劝也不听。
白真也有些奇怪地说:是啊，有我们在那里为她撑腰，她若是不喜欢完全可以拒绝，难道她对司命并不拒绝？
一直喃喃自语的凤九突然提起声音说了句:三生石，三生石，原来凤九的姻缘是文昌君……
咚的一声，凤九醉倒在桌上，彻底睡了，留下面面相觑的几个人。
原来是因为三生石……
82.白浅见凤九已醉，借口送凤九回房顺道溜了。白真望着白浅逃之夭夭的身影，嗤的一笑，说道:小五还是这般……
折颜却笑道:这样也好，她能幸福也算了了我们一桩心事！至于凤九，她的心结只有自己方能解开，且等着吧。千秋万载之后，有些事终究可以释然。
墨渊微微一笑，并不答话。
白浅安置好凤九，才回房就看见床上坐了个小团子，阿离扑过来抱住白浅，喊道:娘亲，你们议事，阿离就自己回来看书，阿离很乖吧？
白浅笑着摸了摸阿离的小脑袋:是很乖！
阿离又道:阿离晓得，父君今日匆匆回去，必是不想娶凤九姐姐，娘亲你放心吧。
白浅只觉得口干舌燥，团子还在卖力推销他的父君……
静了静，她认真看着阿离，又帮他整理了衣襟，语气平和地说:你父君还年轻，总会娶许多女仙，你也不必再为我们说和了。阿离，你且记住，无论如何，娘亲永远是你的娘亲。
团子撇了撇嘴，无奈睡了。
83.才几日时间，天宫又传出一件大事来。四海八荒一片哗然，比青丘女君白凤九和司命星君(文昌君)的订婚之事更加轰动，天君主动退位给太子夜华，并自请去凡间百世轮回以体验人生六苦。
消息是白真让毕方传回来的，白浅和凤九坐在昆仑墟的莲池边嗑瓜子，听闻此等八卦，凤九一改前几日的恹恹，又活泛起来，拖着白浅胳膊一阵猛摇，直到可怜的白浅被瓜子呛到。
白浅咳了一阵，甫一抬头就发现抢着给自己顺背的居然不是凤九，而是毕方……
对上毕方深情的眼神，白浅整个儿一哆嗦，凤九抢着问道:毕方你干什么？
毕方不看凤九，只盯着白浅说道:以前我同你表白，你说与天族太子夜华有婚约，凡是要讲究先来后到，我不得已藏了一颗真心。如今四海皆知婚约解除，你还愿意同我在一起吗？
哐当一声，凤九打翻了装瓜子的小碟，白浅也觉得瓜子呛咳得委实时机不对，怎么引出毕方这等事来……
84.年纪大了，有的事情便不大记得清了。
白浅着实细思一回，才忆起一段过往。正是自己孤身杀去大紫明宫抢回师父和团子那回，重伤归来后，毕方在床前表白，偏巧夜华熬药送来撞个正着，她那时用的借口正是“与天族太子夜华有婚约在先，凡事要讲究个先来后到”……当时夜华的脸色黑的就像抓到偷情的小媳妇儿……
如今，如今好在师父出门几日了……
某人正在庆幸，一个熟悉无比的声音响起:小十七，我也想知晓，你是如何想法。
心中一个惊雷差点把白浅的脑子炸开了花。
凤九结巴说道:墨，墨渊上神，你怎么这时候回来了？姑姑，姑姑她没有旁的意思……
白浅偷瞧了一回，师父面色似乎与平日并无不同，转头见毕方一脸的恳切与深情，觉得师父未必会同夜华一般与她计较，彼时在昆仑墟，她每每做了坏事被师父抓包也不过是一笑了之，更何况这回她可没做什么坏事。
心头一松，她主动上前拖住师父的右臂轻轻摇了摇，以惯常认错撒娇的态度说道:师父办完事回来了？回的倒是早……
若非回的早，岂能看到这场好戏？墨渊仍是淡定说道。
85.几人正在大眼瞪小眼，子阑大步而来，对着墨渊一礼，说道:师父，新天君夜华来访！
话音刚落，夜华一身锦衣金冠已走了过来。他常年穿得一身玄衣，偶尔换了亮色竟是耀眼的很，直叫几人看呆了。
凤九喃喃自语:除了我的帝君，和墨渊上神，他算是生的最好看的男人了……
互相见了礼，毕方有几分烦躁，昔日情敌又一回打扰他的求婚……
想着此番有白浅的师父可以做主，毕方多了几分底气，率先开口，向着墨渊拱手说道:墨渊上神是浅浅的师父，今日正好与我们做个见证。我们羽禽类最是忠贞，不动情则已，一动情便至死不渝。我毕方愿娶青丘白浅为妻，珍之重之，宠之爱之，永生永世，不离不弃！天地为证，若是浅浅有难，我拼尽全身修为也不会让人伤她一分一毫！(说最后一句看向夜华)
一席话，不仅让白浅头脑发蒙，还震晕了一片。墨渊神色莫辨看着白浅，夜华先看了一眼墨渊而后再看向白浅，凤九和子阑已惊呆，半分话也说不上来。
异样的气氛持续了半晌，第一个笑出声的却是子阑，他哈哈笑道:十七呀十七，过去你为男子，离镜宁为断袖也要追上山来，如今你是女子……说到此处突然一顿，因为新天君夜华死死盯着他，他恍然大悟，昔日的太子夜华是十七的前未婚夫……
86.子阑的话只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白浅环视众仙，嘴唇哆嗦了几番，勉强扯出一个笑，说道:十六师兄这会子还提那些陈年往事做什么。
毕方又走近一步，柔声道:浅浅，你只说，愿不愿同我一起？
白浅心道，当着师父的面，毕方此番委实让我为难。毕竟我同他交情也算不错，若是在这许多人，不，是许多仙面前落了他的面子，也是不好。然而，选择总是要做的，话也必须要说的。
翻来覆去想了一回，白浅讪讪道:毕方，你的心意我已知晓了，也感激得很。但是我已经心有所属，委实对不住你的一片深情厚意。你我实是有缘无分，若是你愿意，我们长长久久都是朋友。
四下一片寂静。连平日最喜欢叫唤的仙鹤也都没了声响。
白浅自觉这番话说的滴水不漏、无懈可击，既全了毕方的面子，也全了师父的面子。但这诡异的气氛还是让她觉得颇有几分不对劲。
毕方扫视众仙一眼，眼神却定在夜华和十六子阑身上，问道:那人却是谁？
白浅本以为事情已毕，未料到毕方竟是要穷根究底，只得心一横，将师父右臂一挽，表明了态度:我，我心悦师父。
出口之前，白浅自是不敢看别人的脸色，语毕却是神色一松，一副豁出去了能奈我何的表情。
墨渊一手揽住白浅的腰，目光坚定地说:我的人，自有我来守护。
毕方一怔，半晌叹了口气，对着墨渊拱手道:若是旁的神仙，我还能争一争，有的神仙总是护她不住。(瞟了夜华一眼)既是墨渊上神，想必能将她照顾得很好！说罢深深看了白浅一眼，飞身离去。
瞬间，夜华面色苍白。
87.毕方一走，夜华眼刀一扫，凤九立即告退说是去做饭，子阑瞧瞧白浅又看看师父，哀叹一句“难道十七要做师娘……”就被墨渊打发了。
清场后只剩夜华、白浅和墨渊三人。
夜华眼底一片黯然，缓缓说道:浅浅，你从未在众仙面前承认过——你心悦我！
墨渊自十七表白以来，一直面露微笑，此时更是眼神亮如星辰。他一手揽着白浅，一手回握她的双手，信任而宠溺地看着她。
白浅与墨渊相视一笑，对夜华说道:彼时，结魄灯碎恢复记忆，我只觉得心灰多过爱恨。你是因为素素而喜欢我，而我终究不是素素。三年前东皇钟一战生死之际，我终于看清自己的心意，最值得珍惜的不是得不到和已失去，而是珍惜现在拥有的。要活在当下。此时我对你也谈不上爱恨，前缘已了，何不潇洒放手。
夜华强撑着说道:我早知晓你修的是逍遥道，今日方知，你的逍遥即是潇洒放手。多谢你一句“活在当下”。我还有事先走了，阿离随我回去，不能耽误课业。
转身时，夜华已红了眼眶。
墨渊淡然开口:夜华，我既是你的兄长，有什么事都可以来找我。
夜华没有回头，哽咽答道:谢谢大哥！
之前一直称“墨渊上神”，此时他终于叫了一声“大哥”，并非真心实意，而是清楚明白，自今日后这段感情不得不放手了。他还能计较什么呢？他负她良多，离镜也好，毕方也罢，他们都是旁观者清。素素那一世，他剜了她的眼睛，柳照歌这一世，他与素锦有了孩子，虽然每件事都是非他所愿，终归还是负了她。而她，有她的骄傲和决绝，从此离去，再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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