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身后传来脚步声，我没回头，渐渐飘过一阵清甜花香。
“再不到我可都把酒喝完了。”
没得到回应，我蓦地转头。
应羽踱至我跟前，身后还跟着一个迎迎乖巧女子。
女子屈身：“给姐姐请安。”
“侧妃何等尊贵，给我请安委屈了。”
“姐姐说的哪的话......”
“不过你要请我也受着，否则岂不辜负妹妹美意。”
我打断她的话，且不留情面的说回去。既然她今夜跟着来了，我就试试她是不是真的乖巧。
应羽望着我，嘴角勾着玩味的笑意，他不急不慢上前捉住我的手，拉我入席坐下，又拿手背贴贴我的头，啧了一声道：“趁我不在喝了多少？”
我撇嘴：“没多少。”
他还是笑着看我，看得我鸡皮疙瘩直起。
两人中间挤进个身影，曼月屈身上前，“臣妾给殿下和姐姐斟酒。”
应羽没拦她，我也就没动，最后还是我先忍不住说话。
“啧，三个人花前月下，真是稀奇。”
我赞叹道，说罢自己也感受到其中的酸味。
曼月不经意的皱眉，只那么一下下就又换上贤良的表情。
“姐姐千万不要怪殿下，是我执意要跟着殿下来的，打扰了姑娘的雅兴。”
被我欺负还这般忍气吞声，啧啧，我就恶人做到底。
我轻轻抬眸，浅浅勾唇，盈盈闪动眼睫，定定看着在旁边自顾自喝酒的男人。心中使劲回忆，戏本子里写的女子深情凝望情郎的样子。
好像就是这个样子！
这时候再加点似有非有的眼泪就更入戏了，定了许久，眼有点酸，本仙还真想流那么两滴泪出来。
应羽终于开口：“斑斓要是这么怪我，那就一直怪下去好了，本殿下看着这怪人的样子挺诱人。”
嘿，还真管用。
我斜眼扫曼月，面色不改。
看来得使猛料。
本仙想想，兰花指是怎么翘来着？
拇指和食指轻捏起一杯茶，其余指头软软翘起，本仙都觉得自己女人多了。
缓缓伸手，故意从曼月身前越过，侧颜笑看应羽：“殿下喝那么多酒伤身体，喝杯茶解解酒。”
应羽怔了一下，会不会是被我这德行吓到。
好在他还是抬手来接，本仙的手跟着软了一下。
“啊——”
“快给娘娘擦干净！”
“娘娘您不要紧吧！”
曼月侍女比她还要惊恐，赶紧上前给她擦拭茶水。
我就是不语，想看看曼月有何举动，会不会恼羞成怒，逼她急了正好问问小成子的事。
曼月还是面不改色，竟还多了一丝淡定笑意。
这女子了得啊，被我泼了一身茶水还能笑脸对我。
只道：“不碍事，不碍事，是我自己坐得不是位置。”
应羽也不发话，自己一杯一杯喝得自在，我只好暂且收手，静等时机。
这一闹我们三换了位置，我挨着应羽坐，曼月坐在我的旁边，她和应羽隔了一段距离。
明日这宫里不知又会不会传出我魅惑太子，欺负侧妃之类的传言。
无所谓，反正也是实话。
终于安生片刻，他二人看着很是坦然，估摸就本仙“心怀鬼胎”。
三人闲闲聊着。
聊了一会儿本仙肚子有些饿，突然想生点幺蛾子。
“殿——下——”我故意将二字拖长，趁着声音道：“人家斑斓肚子饿，想吃碗面。”
啧，说完赶紧闷头灌下一杯酒，以酒壮胆，有时候想想本仙怎么这么怂！
还是没敢抬头看应羽。
蓦地觉得脸面贴来一股热气，伴着酒的清香。
一张脸压在我面前，他唇角向上勾出个弧线，似认真的看看我，又看看我的肚子，轻抚了下，甚认真道：“斑斓老喊饿，莫不是有喜了？”
样子甚认真，我感觉自己整个脸到脖子都是热的。
身边曼月不自觉身体一僵。
下一刻，应羽离我更近，按住我双肩，附身到我耳边，用只有我俩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你是想今晚气死我的侧妃吗？”
我一怔。
还没怔完见他起身，头也不回，大步离席。
我赧然回头。
对身边曼月甚不好意思道：“殿下误会了，我没让他亲自去做。”
曼月有些出神，尴尬笑笑，欲起身。
“去哪儿？”
“妹妹见殿下眼下有些黑，许是这几日太过劳累，妹妹去帮殿下做。”
她的裙角从我身边划过，被我突然一揪住。
“我怎么没见殿下眼下有黑？”
被我这么一揪，她没来得及反应，脸上怒气一时上来，仪容大乱。
“姐姐......妹妹平日心细，观察得仔细了些。”
“是，是，我们娘娘对任何事都很认真仔细的，姑娘莫怪。”
侍女也跟着上来解围。
我狠狠摔开衣袖，哼道：“哦？这么仔细，那你宫里的宦官小成子死了，你竟不知？”
站起身，一步步逼近曼月，她跟着往后退，脸上惶恐之色难掩。
终于崩不住了。
曼月脸色渐渐黑下来，冷声道：“你们都退下吧。”
侍女们迟疑片刻，见我二人都神色凝重，只得匆匆退下。
估计也是怕听多了被灭口，侍女也不是好做的。
用手掸了掸衣裙，拢拢鬓间头发，摇曳站定，眼神可怕又镇定，望着我半天挤出一句话。
“——你是不是也想跟小成子一样？”
语气又阴又冷。
我滴天呐，你憋这么半天，摆这么多谱，我以为要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结果就这么句。
想吓唬人，本仙是谁？
东灵山第十大弟子，本仙师傅是陆延大帝！
呃......虽然现在不认我，但我上面好歹还有个赫赫有名的战神玉霆帝君罩着。
她想吓唬我？
我呵呵两声：“这是认了？你害死的小成子？”
“认又怎样，不认又怎样？”
“为什么？”
“因为她是殿下身边的人”曼月一字一顿道。
换了个姿势坐下，拿起应羽用过的酒杯喝了一口：“他永远心向殿下，又长久在我宫里，万一哪天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回禀给殿下怎么办？与其日夜堤防，不如直接没了省心。”
我闻言浑身颤抖，不是怕，是气。
“就......就因为这个你就......”说不出口。
曼月嗤得一笑：“对啊，殿下是我的，我那么爱他，一切阻碍我和他在一起的都要除去，就连皇后娘娘也一样，她嫌弃我的身份，始终都想给殿下再纳妃。”
“疯了。”
“我那么爱殿下，为何殿下连看都不看我一眼？她既然不爱我，为何又要治好我的哑病，为何幼时为我解围，救我于困境？”
他救你还有错了......
“不过没关系，他最终还只会是我一人的，没了你们，她早晚会爱上我，知道我的好。”
本仙一时不知说什么，整个人愣怔在那里，听她疯言疯语说了半天。
无非是她多爱应羽，多怕失去他，也接连承认自己害了小成子，嫁祸小灵偷盗，诱导她散步主子闲话，还在我给皇后娘娘送的燕窝里下毒，并派侍女传话给孟沁，让孟沁不明不白替她出头。
真没想到她会向我说这么多，是不是今夜被我气急了？
一时我真不知下一步该如何是好，揪着她去见应羽？
“你放心，你就算去殿下那里揭发我，我也不会认。我只会说你妒忌我，想陷害侧妃。”
本仙想了想她站在应羽面前，无辜的样子，还真没把握让应羽信我，毕竟空口无凭。
她倒先发问：“你初入宫就知道宫中旧人，还想法设法救出侍女小灵，你到底是何人？”
我......惆怅
“我是神仙啊。”
实话还是没人信。
“你是宁王的人吧？他们宁王府的人天天缠着殿下，不就是想在殿下身边安插个人，好笼络他。现在又想先除了我......”
你们世人复杂，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吧，反正说什么都行，唯有实话没人信。
曼月晃荡起身，动作有些不稳。
“原来是这样，跟本殿下猜得差不多。”
身子一僵，看到应羽从花丛后慢条斯理的走出来，脸上没什么表情，镇定自若。
曼月身子僵直，定了两下，蓦地跌倒在地，哭着嚷道：“殿下不是......不是你听到那样......殿下是她陷害我！”
话被打断，“本殿下耳朵很好使，听的很仔细，曼月你也交待的很清楚。”
他摆摆，不容她解释，对身后侍从道：“先带下去。”
曼月不像孟沁，心思转得快，知道应羽脾性，既然已经听到，想转圜很难，她挣脱开侍从直直扑向我。
众人一时没反应过来，被她挣脱开，她一把揪住我的衣服，将我的脸贴近她的，在一片混乱中我听得很清楚。
她说：“我在你酒里下了毒，半月便会发作，没有解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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