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得了孟沁的准话,我迫不及待地去找应羽。打听来的消息,人家又去集雅馆了。
哼,甚好,甚好。
正好叫本仙得空想想拆集雅馆的时候,从哪个角拆比较好。
我跟罗罗在后院转悠,她赏花,我绸缪下一步。
虽然本仙在宫里名不正言不顺,可宫人们对我很是客气,去哪都没人拦着,想要什么便有什么。
见我愁眉不展,罗罗又凑上前:“姑娘总皱眉,是在想我家殿下吗?”
“想,想得紧呢。”我随口打发她。
“很多姑娘都对我家殿下日思夜想,想了也没用。我觉得我家殿下就没长情窦,对谁都冷冷淡淡。”
我撇嘴:“他的情窦都长在集雅馆了。”
“集雅馆?好玩吗?”
“好玩极了,简直让人醉生梦死。”
和罗罗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我的心思全然不在这里。最近要想的事太多,令我有些困扰,最想念的还是小灵,不知她此时可好。
最近不知为何,总觉得有一团困不住的气在体内。枉我是东灵山第十大弟子,竟然连想救的人都救不了。
走至凉亭内坐下,罗罗嚷着没劲要去赏花,活泼的小孩子,随她去玩吧。
阳光有些刺眼,吊着一天的心稍稍松了些。反复跟自己讲,凡人不是仙,总要经历七情六欲,我这段日子心情的波动纯属正常。
渐渐头脑昏沉,斜斜依着亭子栏杆小憩片刻。
其实从我在东灵山起,我便不喜欢刺眼的阳光。
.
不知过了多久醒来,一瞧,怪不得睡的这般舒服。不知是谁搬了一棵棵大盆栽过来挡在我身侧,我又重新躺回去,就着那一片阴凉懒懒的喊罗罗。
“醒了也不先擦擦口水。”
熟悉的男人声音传入耳中。
我起身,看见那人闲闲依在一边,目光懒散的盯着我。
“哦,殿下来多久了?”
“有些时辰了。”
我又轻哦了一生。
“怎么,见到本殿下这么让你扫兴?那我真不该费事搬这么多盆栽来给你遮阳,就让你晒着好了。”
应羽抱着胳膊,一脸不爽。
碎步声越来越近,罗罗探出一张圆脸。
边行礼边道:“殿下,才不是呢,姑娘方才还与我说想殿下您想得紧。”
“哦?”应羽眼神一亮,来了兴致。
我睨了罗罗一眼,她吐吐舌头,欲言又止。
应羽跨坐至我面前,伸手擦我嘴边,道:“来,罗罗,给本殿下细细讲讲方才你们说的话,讲好了有赏。”
罗罗兴致高涨,根本不理会眼珠子都快瞪出来的我。
她想都没想脱口而出:“姑娘还说殿下的情窦都长在那什么集雅馆了。”
应羽笑意僵在那里,脸色沉得难看。罗罗很没眼色,继续叨叨。
“好了,去领赏吧。”应羽打断她。
闻言,罗罗甚欢心。
“后院花不错,赏你浇水三日。”
看着轻声嘟囔这算什么赏赐的罗罗,本仙差点要笑出来。
“终于肯笑了,真不容易,看来早该赏罗罗去浇水。”
罗罗嘟嘴悻悻退出亭子。
望着那天真的小女子模样,本仙心又一沉,想起跟她一般的小灵,都是乖巧善良的姑娘。
“我去集雅馆是有事要办,宫外不安生。”
“殿下不用跟我解释,您爱去哪去哪。”
“还真生气了?”
我撇过头继续想小灵。
脸被硬生生转过去,我抿嘴淡着表情。
应羽叹口气:“不知道你见了这个还要继续生气吗?”
我顺着被转的方向看过去,绿荫树下,一个瘦小女子怯怯站在那里。不敢抬头,低着眉眼看自己的足尖。样子真让人心疼。
心揪着一般,我的小灵终于回来了。
顾不得身旁这人看我的神情,蓦地站起身朝树荫下狂奔过去。
一把搂过那瘦小的身子,那身子竟在我怀里细细发抖。
到底经历了什么!本该和罗罗一样天真烂漫的性子,竟然此刻这般小心翼翼,这般如惊弓之鸟。
我捉起小灵纤细的小手,仔仔细细的对她上上下下好好望了一望,叫我查查她都好不好。
她也正怯怯地望着我,似有些惊讶,又似有些不安。
见我望着她,又赶紧低下自己的头。
“小灵,你受苦了,这手怎么会这么粗糙?”
她望着我,眼圈有些泛红,又不敢张口说话。
许是我的容貌惊着她了。
“是不是觉得我像玉簪公主?”
她蓦地抬头,却又看向我身后,胆怯地说:“殿下已经交代过奴婢,姑娘您并不是玉簪公主。”
我懒得看向身后的人,瞧他把我的小灵吓的。
“姑娘对奴婢的好,奴婢今后做牛做马报答您。”
小灵说着要屈膝,我赶紧扶她。
心里默默道:“是我不好,当初一走了之,没想过身边的人会怎么样。”
胳膊被拉住,身后人一个使劲把我拉了个转身。
“怎么谢我?”
还敢问我怎么谢他,本仙直直迎着应羽的眼神望过去,回道:“我已经搞定你的侧妃孟沁,这算是最好的谢礼了吧?”
眼前人并不领情。
“本殿下并不在乎这些。”
“那你在乎什么?有什么是你在乎的?”
应羽淡淡望着我,许久,轻声说了句:“你。”
声音不大,但我听的很清楚。
从我这次到凡间以来,他便总是这么对我,好似真的很喜欢。
可为何本仙心中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妥。
我必须去他梦中一探,可就这么简单一件事为何对于我来说这么难。
我坦然道:“好啊,那今晚我留宿殿下寝宫如何?”
灌醉他,等他睡着后......
哼哼......
“不妥,我堂堂太子娶妻不能这般潦草。”
那你还想怎地,三媒六聘,八抬大轿?
本仙堆笑:“殿下不要这么迂腐,一切可以从简嘛。”
下巴被捉住:“哟,斑斓你这么心急?”
干笑两声后本仙就笑不出来了,小灵还挂着泪在我身后,他就这么视无旁人。
脸皮跟城墙一样厚!
不想顺他的话。
我道:“殿下不好奇我见到小灵为何这么激动?”
下巴被放下。
“那今夜你与我好好讲讲。”说罢又道:“只是谈心而已。”
那表情好似我是饿狼,他是肉,生怕被我吃了。
好好,本恶狼不吃你,只去你梦中探探。
.
入夜,侍女布了酒菜。
我在东宫露台等应羽,趁之前得空,好生安慰了下小灵。
她虽觉得我像玉簪,可又觉得年龄实在不符,对我又敬又怕。我问了一些情况,也总算知道那三年我不在时宫中的情况。
据小灵说,玉簪公主消失后,应羽发疯一般的找我,还曾为此跟皇上、皇后闹得很僵,后来才慢慢有所缓和。
她在皇后宫中当差,本来风平浪静,怎知小成子突然没了,她伤心之余暗自打听小成子没的原因,还没打听出个所以然,没想到一次皇后宫宴,皇后赏赐给曼月的夜明珠在宴会上丢了。
皇后大怒当场命人寻找,连她自己都没想到竟在自己身上找到那颗夜明珠。幸得曼月求情,她才没被重罚。
可后来,曼月身边的侍女与她闲聊,她那嘴太碎,说了应羽和曼月之间不该说的,结果被告发。
皇后说她思恩不图报,偷盗还散布主子闲话,定要重罚,这才被罚入官妓。
说到此处小灵红着双眼道:“幸亏太子殿下念我是玉簪公主宫中旧人,格外命人关照,我平日只做些打扫的粗活。”
闻言我深深松了口气,心里紧着的弦松了大半。
应羽还算有点人情味。
只是这件件桩桩事情听下来,本仙总觉得跟曼月脱不了干系。既然天定我再次回宫,再趟进这世俗中,那前尘往事本仙就一并管了吧。
至于小天,小灵果然对他格外上心。小天在我失踪后便自请出宫找我去了。
我的傻弟弟啊。
后来,玉簪的失踪成了宫里一桩公开的秘密。
小灵终归还是孩子,我编几个借口,她便将所有都向我和盘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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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徐徐,皎月洒下温柔的光,照在我的脸上。
伸手拿起桌上的酒杯,仰头灌下,想起集雅馆那个女扮男装的女子,就是这么喝酒,然后哐得摔碎酒杯,喝一句:“再给洒家上酒!”
顺着这个方向,又接着想到那个“医女”,莫名联想到他和应羽在一起的场景,突然心生一股烦躁。
应羽那厮,等今夜我入你梦中,定要好好看看你在仙界到底犯了什么错事,被罚至凡间还这么不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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