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目击者

　　湘凌走出病房，看到迴廊上站着两个刑事组干员。

　　他们似乎在等她，但在此时，她没空搭理他们，匆匆向楼梯间一拐，她很快步行下楼。

　　她应该先找谁？姚琮琪或者姜智淳？下楼时仍然悬而未决的心，在坐进计程车后，她终于有了决定；「载我去信义路的鸿展大楼。」

　　比起担心姚琮琪是否还在公司，她倒比较担心姚琮琪见到她的脸色。

　　到了鸿展公司，她一路直闯数个关卡后，居然顺利地来到十九楼│姚琮琪的总经理办公室，而且见到了她。

　　「琮琪…」一口气还没转换过来，湘凌已经迫不及待地想问盘桓在她脑中的问题，「我听说姜律师是被收养的，那他原本姓什麽？不是姓杨吧？」

　　坐在皮椅上，俨然女王一般气势的姚琮琪，当秘书进来说有个叫郭湘凌的女孩要找她，她一时以为自己听错。

　　郭湘凌？郭湘凌竟然敢来？

　　对郭湘凌胆敢登门前来，她愤怒地只想羞辱她，但好奇却也让她压下了怒火，她好奇着她怎麽敢来？也好奇她会有什麽事情找她？

　　她想都没想到她噼头问她的竟是这些话。

　　她两眼冒火地盯着她，讥讽着说：「怎麽？我以为妳只对继承人有兴趣，没想到妳对律师也有兴趣。」

　　她的声音像阵寒风，冷飕飕地鑽进人的心底，但湘凌没有畏惧，在这时刻，她想听到的只是一个清楚的回应。

　　「这是攸关重大的…」她焦急地说。

　　「攸关什麽重大？」姚琮琪站起身来，一副想教训她的模样，「攸关妳想飞上枝头当凤凰，只有那件事才是重大的吧？」

　　无法和她沟通，湘凌叹息，她恨不得捉住她，让她安静地听完她的话。

　　「随便妳怎麽说。」她走近她，焦躁的姿态带着某种胁迫，她已经顾不得一切地说：「只要告诉我姜律师姓什麽，以及他和二十年前在这栋大楼跳楼的那个女人有没有关係就好了。」

　　不知道是她的态度或者是她的话让姚琮琪怔了一下，那双冒火的眸子警戒地瞪向她：「妳怎麽知道二十年前这栋大楼有个女人跳楼？谁告诉妳的？」

　　「琮铭调查出来的，他一直在追查杀害琮祐的凶手│那人可能就是二十年前在这栋大楼跳楼的那个女人的弟弟。」

　　她在说什麽？琮琪完全听不懂，琮铭追查的凶手是二十年前在这栋大楼跳楼的那女人的弟弟？

　　看到她安静了下来，湘凌趁机说完她的话：「琮铭也查出来，那个女人死后，她的弟弟被台北教书的一对夫妇收养，而我今天听到，原来姜律师的背景也和他相同。」

　　姚琮琪似懂非懂，压抑的声音带着一股阴冷；「妳在暗示什麽？」

　　湘凌摇头；「我只希望证实姜律师不是那个女人的弟弟，不是琮铭想找的那个命案的凶手…」

　　「我看妳疯了！」

　　姚琮琪的愤怒犹如火上浇油，她不知道她听郭湘凌说一堆疯言疯语做什麽，而她干嘛听她的？她容忍了她那麽久，此刻真有掴她一掌的冲动，「说够了吗？可以滚了？还是要我叫警卫来请妳走？」

　　「琮琪…」湘凌仍未放弃；「我会走，但走之前请妳告诉我姜律师本姓是什麽，我必须知道…」

　　姚琮琪看来就要修理她一顿，但她按捺住，直接拿起话筒，叫了警卫上来。

　　湘凌试图再说什麽，但姚琮琪根本不听，她阴沉的脸色告诉湘凌，她对她已经很客气了，如果她再继续待下去，她绝对会给她一顿教训。

　　看来她是来错了。

　　她显得既颓丧又无奈，在琮琪召来警卫撵她走之前，她只能说：「妳和琮铭是姊弟，不管你们之间有什麽不快，都请妳去看看他，现在他在署立医院，如果妳想知道琮祐命案的真相，可以等他清醒后再问他。」

　　真相？什麽真相？

　　在湘凌离开之后，姚琮琪仍然处在迷乱的情绪中，一面后悔没有给那女孩一个教训，一面又纳闷她究竟要做什麽。

　　她的脑中轰轰地响起她的话；「琮铭调查出来的，他一直在追查杀害琮祐的凶手│那人可能就是二十年前在这栋大楼跳楼的那个女人的弟弟。」

　　二十年前在这栋大楼跳楼的那个女人的弟弟？

　　她的视线在帷幕窗外游移，一个遥远如梦，却又比梦还鲜明的记忆突然跃进了她的脑海裏。

　　梦裏似乎有那一幕，一个女人从空而坠，在重力加速度下，摔落地面，头颅像砸碎的西瓜般破裂，鲜血四溅。

　　她为她所见的那个恐佈的画面而连续做了几夜的恶梦，那也是当时才十四岁的她，首度嚐到的梦魇的滋味。

　　梦裏还有什麽呢？还有个歇斯底里的小男生，他跑到她的跟前，用一隻沾着鼻涕、眼泪的肮髒小手捉住她，一连迭声地问：「妳看到了是不是？妳都看到了？」

　　「看到什麽？」她不知道那时她为什麽会那麽说，或许因为震惊和害怕，或许因为她不喜欢那个咄咄逼人的小鬼，才会睁眼说瞎话：「我什麽也没看见。」

　　她记得他…

　　「我只希望证实姜律师不是那个女人的弟弟，不是琮铭想找的那个命案的凶手…」郭湘凌的话在她耳边挥之不去。

　　她想告诉她什麽？姜智淳就是当年那个小男孩？这些话简直荒谬透顶。

　　但她说琮铭在署立医院，等他清醒，他能告诉她琮祐命案的真相。

　　这是真的吗？琮祐的命案会与二十年前的事件扯上关係？

　　她大可将她的疯话当成胡言乱语，置之脑后，但她却无法将她目睹的二十年前的那场事件当成梦境，尤其是它还魂般地在她的脑子裏甦醒，而且只有她知道它的真相，不！除了她，还有那个跟随着那女人上楼的男孩…

　　原来那男孩是那女人的弟弟…

　　在她脑海裏的溷乱思绪让她再也无法保持平静，一番剧烈的内心交战后，她终于拿起了话筒，拨给秘书；「吩咐司机备车，等会我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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