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赠与空欢
我和莫归身处于游戏地图边界上，周围都是穿不过去的空气墙。面前有个湖，我就在这湖中惨死的。天空中悬着轮孤月，清冷的月光撒向湖面，湖面上跃动起无数小光斑。我站在莫归身侧，雪地上的人影与树影相互交错。
这次回归游戏，总感觉很多东西都变了，即便站在莫归身旁，那份疏离感却不可逃避。本就靠网络连接起来的感情，一旦离开网络，便什么也不是了。这个游戏代入感太强，有时候我也分不清那些小情绪是因为翱月还是许念念。
『团队』[翱月]：师父，这三年你还好吗？
『团队』[莫归]：如何算好，如何又不算好？
莫归提剑“唰唰唰”迅速在雪地上留下几道不深不浅的痕迹，顷刻间雪花飞舞流光溢彩，他手托着下巴斜倚在剑柄上，仰头大口大口的喝酒。
系统：莫归邀请你进行交易。
莫归要交易给我什么？三年前我弃他而去，不会是绝情丹（游戏中可断师徒关系的药物）吧？真是狠毒！我犹豫了片刻，点下同意键。
一壶十里醉和一个芳华背挂汇入背包中。这……与想象中的落差有点大，眼前这人真的是莫归吗？我同他师徒四年，也没见他送过我什么，看着别人师徒情深互赠东西，我只有眼巴巴羡慕的份。
『团队』[莫归]：这是为师闲时做的，你且试试。
我受宠若惊地右键使用背挂芳华，芳华是由红线捆起的几枝桃花，红线端部还系着小铃铛。我背着芳华走来走去，总觉得芳华不太适合杀手这个暴力外攻职业，不会是送给小姐姐剩下的吧。我右键使用十里醉，小萝莉喝完十里醉的情态很撩人，脸颊微红身体左摇右晃的，两只小胳膊在空中划来划去，然后突然醉倒在了雪地上。
『团队』[翱月]：师父！这个千里醉debuff（减益效果）多久？
『团队』[莫归]：不久，也就十五分钟吧。对了，解药刚被为师用完。
十五分钟！也就是说我要躺在冰凉的雪地上十五分钟！果然好师父都是别人家的，我家的师父从里到外切开都是黑的。
忽的莫归一个箭步移到我面前，从腰间取下大笛子缓缓吹奏起来，那曲子也不知从哪里习来的，难听得我直接关了游戏系统声音。
『团队』[翱月]：师父！我好不容易才上线一次，你为什么这样对我！
『团队』[莫归]：蠢货徒弟，那你三年前为什么不告而别？
不告而别还不是因为他，想起这事，我忍不住打开师徒面板，偷偷地查看离心的在线时间，她的在线时间是22小时之前，也就是说戴河还在玩这个游戏？那他何须关心我死活？
『团队』[翱月]：三年在游戏里被一渣男绿了，那时候因为心里难过，所以谁也没告诉就A了。
『团队』[莫归]：为师怎不记得什么渣男？
『团队』[翱月]：那段时间你在陪师姐。
我打出这句话便感觉到了一股浓浓的醋味，我谁也没酸，我只是在酸自己。虽然渣男的事情是我编造的，但自从离心回归游戏后，莫归确实大部分时间都在陪离心，而我彻底被放养了。
『团队』[莫归]：你为渣男抛弃了师父，为师心好痛。
我还没有说他为了师姐抛弃了我呢，他心痛？那种虚情假意的心痛也只能说说罢了。如果可以将心剖开，我愿意让他看看我的心痛是什么样子。
『团队』[翱月]：师父，你别装了（鄙视的眼神）。
『团队』[莫归]：嗯？为师刚在路上捡了个萌新，你若同意我收徒，我便收，你若不同意，我便不收。
原来在医院那会，陈蒿说要收徒是认真的。但他为什么要问我？我若不同意，不就显得我十分小气，而且我又有什么理由不同意？这是他的自由，虽然我心中有些不快。
『团队』[翱月]：收吧。
我这次回归了，下次还不知道几时回归。他需要的是能长久陪他玩下去的人，他对翱月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感情？他讲的那些话让我的心动摇得厉害，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团队』[莫归]：我去带你师妹来见你。
这片苍茫的雪地中转眼只剩下我一人，十五分钟debuff时间到了，我起身走到湖边，跳进湖中，游向湖中央，渐渐的没了呼吸，身体沉落湖底。我将视角往上条，天空真美啊，还飘起了细雪。
『团队』[莫归]：[翱月]蠢徒，你人呢？
『团队』[燕灵]：[莫归]师父，师姐在湖底哎！
我看着燕灵这个id说不出来的眼熟，这不是莫归在白马寺遇见的那个小萝莉吗？
『团队』[莫归]：[燕灵]你师姐智商常年不在线。
『团队』[燕灵]：[翱月]师姐你别起，我来救你。
看到燕灵的话我即刻点了原地复活，慢慢游出水面，万一她没救起我反而淹死了，那不都是我的错，这个湖还挺深的。我走到燕灵面前，原来是个乐伶，我喂了她一根糖葫芦，这个小矮子脸长得挺好看的。
『团队』[燕灵]：[翱月]谢谢师姐，师姐长得真好看，嘿嘿（可爱）。
她说什么不好偏挑我的痛处说，我这张脸不知被莫归吐槽了多少次，虽然我也觉得有点难看，但当时小白一个哪里注意到这些了。
『团队』[莫归]：[燕灵]你是第一个说[翱月]好看的人，她现在肯定躲在哪偷着乐呢。
我从他们中间穿过，在雪中舞着剑，每招每式都是莫归曾经教过的，不过很多技法已经忘的差不多了，动作一点也不流畅。
『团队』[翱月]：[燕灵]你好好跟着师父学，虽然他……但手法还是很犀利的。
我也不知道自己打的那个省略号的含义，也许它并没有什么含义。只希望燕灵不要喜欢上莫归吧，喜欢上了注定是场空欢喜，我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团队』[莫归]：[翱月]哇，我徒弟居然破天荒夸我了。
『团队』[燕灵]：[翱月]我一定谨遵师姐教导（认真）。
『团队』[翱月]：我走了。
我点开地图去往主城扬州，找到信使收信，虽然知道没有人会给我寄信，但收信已成为了种习惯。
莫归：“蠢徒，你是又要丢下为师了吗？”
我扫了眼密聊，没有回莫归。打开信箱点开最近的一封信，是《江湖》官方寄来的，我查看着信笺的内容：希望蠢货徒弟快点回来。信最下方写着：莫归于洛阳白马寺留。我心头一颤，鼠标快速往下滑，每封信都是一样的内容，只有日期是不同的。
官方还送了一组烟花，我右键使用烟花，这时扬州上空燃放起无数的孔明灯和烟花，整个扬州城灯火通明火树银花，孔明灯越飘越远，像是漫天流萤在飞舞。游戏公告栏上出现一栏字：江湖快马飞报！莫归侠士金诚所致，金石为开，翱月侠士重返江湖！（《江湖》5265官方许愿树）
我眸中映着绚烂的烟火，有那么一瞬间恍了心神。跟着人流我走到明月桥上，唐有徐凝道：“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无赖在扬州”，扬州的月亮自然是好看，而这明月桥则是赏月最佳地点。如今再有烟火做陪衬，这景更是妙不可言。但更多玩家是借景怀人，曾经陪伴在身边的亲友们，走的走，散的散，不知道他们现在可还安好？是否还会想起一起游戏的日子？
蓦然一转身，我看见了莫归的身影，我们之间隔了好几个玩家。我们静静地站着，谁也不进，谁也不退。
『世界』[锦瑟流年]：我看见莫归和翱月了，他们就在扬州明月桥！组我速来围观！
『世界』[小鲤鱼]：真的假的？好想围观！小姐姐快看我！
『世界』[琴师]：我也看到莫归和翱月了，他们就在扬州明月桥！组我速来围观！
『世界』[陌上不倾城]：[锦瑟流年]我组你了！
……
『世界』[青山不老]：这估计是《江湖》至今最感人的案例了，官方许愿树真给力，改明个儿我也去试试，看能不能求个情缘！
『世界』[不见故人归]：唉，土豪们的世界啊（星星眼）！[青山不老]不是土豪就闭嘴吧！
『世界』：[青山不老]闭嘴吧！没有情缘！下一个！（N玩家复制粘贴）
……
『世界』[摘星]：我智障亲友A好久了，好想他，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过得好不好（哭泣）。
『世界』[红尘如梦]：摸摸不哭，我亲友A的差不多了，看着他们头像一个个灰掉好难受，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
『世界』[你一生的故事]：也许有一天，他们会回来的，我们要等着他们回来（开心）。
『世界』[刀剑如梦]：江湖那么大，像我这种一人一马一江湖的，自在逍遥的很！
……
此时的扬州因为人爆满而卡得寸步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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