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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小兔乖乖


  陈蒿不知在同谁打电话,嘴角的笑意很深,那笑有几分耐人寻味。

  什么吗?根本就没有病人的样子,真不敢相信刚刚昏迷不醒在鬼门关徘徊的人是他。

  我淡淡地瞥了眼他,目光游离道:“我去通知医生。”

  推开门走出去,我弯下腰揉了揉胃,有点点绞痛的感觉,啊,果然还是要按时吃饭,老毛病又犯了。

  大清早,医院还没有上班,过道里冷冷清清的。陆定一在病房外守着,还没有离开,同几个警员在谈话。

  当警察的还真是敬业,想起老妈说的那个相亲对象,我若是真同他在一起,他准一门心思扑在工作上,我注定独守空闺,而且再看看电视剧电影里那些超人的女朋友,哪个又有好下场的?

  我慢慢直起身走到陆定一身边,轻咳一声说:“陆警官,他醒了,我先去通知医生。”

  那几个小警员直愣愣地看着我,神色突然变得很奇怪,在他们眼里,我感受到了强烈的畏惧感,这些畏惧感都源自于一个人:陆定一。

  陆定一舒展开眉点了点头,我迅速撤离现场,从背后传来陆定一的低吼声,那声音像是在极力克制怒意般,“你们都怎么办事的?带上脑子了吗?刚找到的线索又断了……”

  我将陈蒿的情况告知了主治医生,跟随他去病房。

  病房里陆定一正在对陈蒿做调查,从我踏进门那一刻,陈蒿的目光便一直紧盯着我。

  医生说:“请你们先退下,我要对病人进行检查。”

  我和陆定一退到一旁站着,我小声的对他说:“我说过人是我伤的,我会跟你走的。”

  “警方不会凭片面之词就草草结案的,我想有必要听听陈蒿先生的叙述。”

  “他怎么说的?”我蹙眉问。

  “陈蒿先生似乎并不愿意配合调查,说是要等许小姐来。”

  等我来?依陈蒿现在的性子,他是准备等我求他,求他说好话,不让警方带走我吗?还是说准备了更大的惊喜等着我?

  呵,果然是大惊喜呢。

  一位身着旗袍,高挽着头发的妇人闯进病房,她是陈蒿的妈妈,她身侧站着不久前刚见面的沈方媛。

  她们是坐火箭来的吗,我似乎懂了陈蒿打的那个电话,只是沈方媛为何?

  陈蒿妈妈很讨厌我,我也不喜欢他妈妈,从学生时代便一直如此。

  ——

  那种感觉大概从除草事件开始。

  学校组织春季除草活动,说是要培养同学们吃苦耐劳的精神品质,实质把我们当成了廉价劳动力。

  操场上浩浩荡荡的都是人,我们班被排到了实验楼后区,远离了大部队。这里算是学校的荒地了,这片荒地杂草从生,还有一个常年紧锁着的废弃小屋,关于这个小屋有个诡异的红色绣花鞋传说,这些都是听陈蒿讲的。

  拔草并不是什么难事,每年这个季节,我都会和老妈清理门前的草,因此还熟悉了不少草性。

  划分好每个人需要完成的区域,大家便开始埋头苦干起来。不知什么时候陈蒿转移了阵地,他蹲在我身侧拔起一大把草,我瞥了一眼他所拔的草,不由抚额叹了口气。

  “嘶。”陈蒿闷哼一声。

  不出所料,陈蒿手上被划出了几道伤口,他拔的那草是葎草,我们管叫拉拉藤,小时候我也被它划伤过。

  陈蒿缩着手抱恙道:“这草怎么比刀子还锋利。”

  我幽幽地看向他,“没脑子。”指尖指着那草耐心地讲解道:“这是拉拉藤,你看它呈掌状,茎、枝、叶柄均具倒钩刺,表面粗糙,疏生糙伏毛,边缘具锯齿。下次见到,可别再这么莽撞了。”

  陈蒿专注地吹着他的伤口,似乎完全没有在听我讲什么,白白浪费我一番口舌,下次他再被划到,我定拍手叫好嘲笑他活该。

  “这拉拉藤挺像你的,又丑又厉害。”陈蒿将手递到我面前,“喏,这伤口怎么办?都怪你。”

  怎么怪上我了?我这好心没被感恩就算了,反被倒打一耙恶言攻击,这年头好人真难做。

  我凑过去,抓住陈蒿受伤的那只手,从口袋里拿出纸巾,轻轻地擦拭着伤口上血迹,然后摸出一张创口贴贴上,手指故意在伤口处逗留片刻,用劲儿捏了一下。

  “嗷”陈蒿喊了出来。

  “好了,就这么点小伤口,你一个男生羞不羞。”我表面镇定地说,心里早已经在幸灾乐祸了。

  陈蒿扬起手,我下意识的闭上眼,半天没有动静,我睁开眼,他正在捂住肚子笑,蹲着笑的姿势有点销魂。

  我抚了抚额,头疼,早知道就不该搭理他的。

  见我的反应,他恬不知耻地靠了过来,“还记得我给你讲的那个红色绣花鞋的故事吗?”

  “怎么了?”

  “想不想去看看?”他神神秘秘地说。

  我向上翻了一记白眼,“没兴趣。”

  陈蒿挑着眉,嘴角勾起一抹邪笑,“你不会怂了吧?”

  “你才怂!”虽然一直不承认自己胆小,但我确实看个鬼故事都能被吓着,也知道这些是假的,就是怕。

  记得小学那会,在家无意翻出了本鬼故事书,因为好奇就看了看。记得那是个关于镜子的鬼故事,刚好我的床正对着一张等身镜,大夏天,我捂着厚厚的被子,头藏在里面不敢出来,结果硬是捂出了一层痱子,说起来,还真是有点丢脸。

  “那就走。”陈蒿拉起我的胳膊,偷偷从人群中溜走,“等人少会,我们就从那过去,你去开门,我给你做掩护。”

  我被他带着跑,心里愤愤不平,“为什么是我开门!”

  “体力活当然是你敢干,我负责脑力,笨。”

  我们坐在草丛中,这片草丛的长势比刚刚的地方还要高,能勉强藏住我们的身子,空气中弥散着淡淡的青草和泥土味。陈蒿拔了一根草塞进嘴里,我咽了口口水,他居然吃草。

  “你也要来点吗?”陈蒿露出他的大白牙,笑得春花灿烂。

  “嫌弃。”我偏过头。

  突然鼻子上痒痒的,陈蒿正拿着一根狗尾巴草挠我,我打了个阿欠,揉了揉鼻子,瞪着他,双手朝他扑过去。

  他没有闪躲,这就很尴尬,我趴在了他的身上,双手掐住他的脖子,太阳明晃晃的刺着眼。

  “扑通扑通”心口剧烈的跳动起来。

  “喂。”陈蒿看着我,脸上有丝不易察觉的红。

  我立刻送开了手,从他身上下来。

  “那个……”想说什么却忘了,脑子一片空白,语无伦次。

  “嗯?”陈蒿并没有起来,双手枕在头下,慵懒地哼了一声。

  我想我真的……真的……我摇了摇头。

  关于绣花鞋,讲的是上个年代学校发生的故事。一个女老师处罚了某权贵人家子弟,那个学生为了报复女老师,雇人半夜进教职工宿舍绑了她,女老师被锁在学校废弃厕所三天,因各种虐待身亡。被发现时,女老师手脚均被捆在椅子上,披散着头发,脚上那双红色绣花鞋触目惊心,那是血染成的颜色。学校害怕影响不好,便想将这件事瞒天过海,对外传闻说女老师是得了抑郁症自杀。从那之后,但凡有人接近那里,就会听见凄厉的哭喊声,而且回去后都生了一场大病,病好了依旧神志不清,满口胡话。后来学校请了法师,法师说女老师怨念太深了,作法将这里给封了。

  我听陈蒿讲这个故事,完全就是当鬼故事听的,搁哪谁也不会信呀。现如今真觉得有点害怕,加上周围环境也阴森森的,我不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妈妈呀,佛祖保佑,我不是有意打扰的。

  “喂,拿着。”陈蒿递给我一把老虎钳,“知道怎么办吧?”

  他哪来的老虎钳?这家伙早有预谋吧,可恶,我为什么走了这趟混水。

  我强装淡定地拿过老虎钳,额上的冷汗贴着头皮流了下来,“要不我们走吧,没什么好看的。”

  陈蒿拿手指戳了戳我的脸,“想什么呢,别怂,上!”

  我拿着老虎钳匍匐往前,腿软麻麻的,他是不是个男人啊,还将我当男人使唤,我为什么要听他的啊!

  看着老式的链锁,我手颤抖着拿着老虎钳“咔擦”一下,听到锁链断的声音,我立刻闭上了眼,木门“咯吱咯吱”打开的声响。

  “快点,看到什么了吗?”陈蒿催促着我。

  我微微睁开眼,老式雕花椅子,一捆散落的绳子,红色绣花鞋。我立刻捂住了嘴巴,眼泪本能地源源不断的流了下来,我是真的害怕了。

  突然陈蒿推了我一下,他看着我说:“喂,不会吧,你哭了?”他弯下身细看我的脸,“真哭了啊?”

  我红着眼看向他,我要是个妖怪,一定张口就把他吃了,吃到骨头都不剩,坏心眼的人。

  “你别哭了,我们走就是了。”陈蒿似抚慰般轻轻拍了拍我的后背,拉着我的胳膊走出这片草丛,草拂过皮肤时有凉凉的感觉。

  我们坐在树下,我低头并不想理睬他,也不想承认自己害怕这件事,真的太怂了。

  “许念念,你说句话行不,你这样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哎呀。”陈蒿的踢着地上的小石子。

  你不知道怎么办了,当初做这事怎么没想过,大混蛋。

  “我真的不会哄女孩子……”陈蒿蹲到我面前,委屈的像个小孩子。他画风突变,边做动作边唱起歌来:“小白兔白又白,两只耳朵竖起来,爱吃萝卜爱吃菜,跑起路来真叫快。”

  我看着他,一米八的大男生做这么幼稚的事,我忍不住破涕而笑,“你哄三岁小孩子呢啊?”

  陈蒿脸上的表情立刻僵硬起来,“我哄我家三岁小侄女就这样的。”

  没想到他是这样的陈蒿。

  他黑着脸站起来,“你究竟看到什么了,吓成这样。”

  我的心咯噔一下,蹙眉说:“都看到了。”

  “可我是骗你的呀。”陈蒿不可置信的样子。

  “真都看到了!”我又没有瞎。什么?他是骗我的?

  “陈蒿,你不要命了是啊?敢骗我!”我拉住他的衣服,他跑的倒是很快,一溜烟人就没了,我弯着腰气不打一处上来。

  他若是骗我的,我为何看见那些东西,那些故事里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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