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告别宴
夏原晨终于还是留下了。
夏原夜也没有异议，反正他们已经订好了明天的航班，哥哥说话算数，说带他回去就会带他回去，他不担心。
白思意叫人给他们安排了一套最好的总统套房。中国酒店的房间可比日本的大多了，也豪华多了，小正太终于见识到了祖国如今的富强，我大天-朝土豪的雄风。
夏原晨看着那些金碧辉煌恨不得马桶都镶金的装饰，却是一阵辣眼，嫌弃地抽了抽嘴角。算了，她也是新上任的，从她看人的眼光就知道多么有品位，这种奇葩的装修风格不可能是她的审美。
正想到这里，霸道总裁·白思意得意洋洋地走了进来，一脸邪魅狂狷的表情，“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气不气派？”
帅哥，还满意你看到的么？
“……”夏原晨顿了好一会，看着她的满脸期待，慢吞吞地违心说了句：“气派。”
至少房间很大。
“这就好。”白思意觉得自己这本总裁文目前为止实在太磕碜，“我第一次请你，喝杯白水。第二次请你，吃个早餐。这回总算能有一次稍微像样的了。”
但是也是最后一次了。明天他就要走了。
夏原晨沉默了一会，“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从白家村赶到省城，坐车也要几个小时，很辛苦。
“因为怕我四叔和你们起冲突呀。”白思意叹了口气向他解释，“我四叔太想拿回那个东西了，没听我的，自己跑过来拦你。不过你也不用放在心上，他现在被你吓了一大跳，吃了好几颗速效救心丸躺下了，你们明天走，他也不敢再阻拦。”
“那你呢？”夏原晨深深望着她，“你不想拿回吗？”
“爷爷的遗愿只是要把祖宗祠堂里丢的找回来，我努力替他找回那十三颗就是了。”白思意耸耸肩，“其余的几颗，就像你弟弟说的，埋在山上被挖走了，也怪不了谁。再说了，山上还有四颗呢。这么多，让你们拿走一颗也没啥，就当做件好事，送给你们了。”
她为人大方，凡是身外之物，都不太在乎。看小正太受的那罪，也于心不忍。
夏原晨却面带愧色地低下了头，竟有些不敢去看她的眼睛。他表情犹豫挣扎，垂眸对着自己的胸口。
白忆亭来到门前，正看到这一幕，心里暗暗点了个赞。
他赞同白思意的做法，夏原晨这种人，你要怎么和他抢？反正已经在人家手里，抢也抢不回来，还不如大方点做个顺水人情了。
这么看来，思意其实很适合当领导呢。能收服人心，这件事处理的可比四叔漂亮多了。
他敲了敲门：“白总，餐厅准备好了。”
白思意对夏原晨笑：“走吧，请你们吃顿晚饭，就当告别了。”
***
告别。
白思意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表情平静地坐在主位上。她很看得开，本来对夏原晨虽然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感觉，但是人家说走就走，连个联系方式都不留，可见对她就是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什么特别的都没有。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动心呢？
夏原夜却有些不安，他感觉得出来，这顿饭他哥哥吃得很难受，非常难受。
他是不是做错了？没想到这个白姐姐人真的还挺好。回想了一下，他们拿走她家的东西，还打坏了她一辆车，刚才又砸了酒店大堂。白姐姐自始至终什么都没说，东西就送给他们了，还请他们吃饭呢。
他本来不爽她老撩他哥，但现在她不撩了，平平静静正正经经的，目光都不再往这边瞧；反而是哥哥失魂落魄，一直默默往那边看。他才反应过来：原来哥哥是很喜欢很享受被她撩的。
夏原夜有心弥补一下。这个餐厅非常大，现在只请了他们兄弟二人，白思意坐主位，白忆亭作陪，四个人之间的距离都隔得比较远。他小孩不能喝酒，倒了一杯果汁走过去敬白思意，小声说：“白姐姐，谢谢你啊。对不起。”
白思意笑：“你有什么好说对不起的。”小正太居然还挺懂事知错就改呢。
夏原夜惭愧地说：“你是个好人，我以前不该老和你吵嘴。”
白思意：“你有哪次吵嘴吵得过我吗？咳，反正你哥哥明天就要带你回去了，我今晚就不欺负小孩了。”
夏原夜在她旁边坐下，小声说：“白姐姐，不是我哥哥要带我回去啊。是我……我身体不舒服，要定期在日本打针的。”
白思意一怔。
“你……你打的什么针？”她忍不住问，“在这里不能打吗？我国的医疗水平现在是世界顶尖的啊。”毕竟中国人多嘛，医生经验也比国外的多。
夏原夜摇摇头：“是特别配制的。因为我这个……这个身体，妈妈伤心过度，很早就去世了，小时候爸爸带我满世界跑遍了最好的医院，试了无数的药，后来只有日本的一个医生，配的药剂能起到点效果。爸爸也没办法，后来就带着我和我哥搬到日本去了，我这么多年就一直在那个医生开的诊所定期打针治疗。”
也是，这种邪术，我国光明正大的医生当然难以抗衡了，小日本却在二战时期不知道做过多少人体试验，难怪更有经验。
这兄弟俩真不容易，幼年丧母，客居他乡，现在父亲也不在了，夏原晨其实也是个很孤独的人吧？肩上的担子还那么重。
白思意不知不觉有些怜惜，但随即严正告诫自己，他孤不孤独、担子重不重和她有什么关系？她对他已经仁至义尽了，人家走时可是毫不留情呢。
她不喝酒，也倒了一杯果汁，和小正太碰了一下杯，“那姐姐祝你们明天一路平安。祝你身体能好起来。”
小正太高兴地接受了祝福，不好意思地说：“白姐姐，你说祝我们一路平安，那你……你和我哥哥也碰一杯呗。”
座位虽然隔得远，但夏原晨耳力超常，每一句都听得很清楚。手指期待地微微蜷起。
白思意沉默了一会，“不用了。你哥哥那么厉害，有什么不平安的。反正我们也不熟。”
夏原晨手指紧紧握成了拳，指尖掐进掌心里。
他今天走的时候，其实也想得很清楚，他为了弟弟，不得不呆在日本，还不知要呆多久。白思意是白氏集团总裁，家大业大，她不可能离开。两个人根本是毫无可能的，又何必多做牵扯呢？走得干净利落、再无联系才是最好。
但是她偏偏过来了，看到那张笑脸，他才惊觉自己心底有多不舍。现在再看到她这样冷漠地说他们不熟，难受得鲜血淋淋的。
白忆亭同情地用眼角观察着：这哥们，惨惨惨！他握拳掐自己用的那劲儿都快赶上今天那一跺脚的了！十指连心，再用力下去会不会把他自己的心脏震碎啊！
真·心碎！
这时，一个属下匆匆赶到了餐厅门前：“白总。”
白思意：“什么事？”
“那个姓仓木的日本老头，带着另外两个日本人想坐今晚的航班回日本，被咱们在公安系统的人查到，截住了。”
“哦，捉住了？”
“是。但是有点麻烦。咱们的人是以他和白家村盗窃案有关、要配合调查的理由扣下他的，可是老头那时根本不在中国境内，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和他有关。他的翻译，那个叫星野奈美的日本女非常生气，说我们这是冤枉好人，无故拘留，口口声声要闹去日本大使馆。”
白思意和白忆亭对视了一眼，这种情况确实麻烦。仓木属于他国公民，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这样扣留他，反而容易抹黑己方形象。
白思意想了一下，“这样吧，不用抓他，让我过去看看他。你们派人去查他的关系网，看他都和什么人联系过，就行。”
仓木只要真是那伙人的手下，肯定和对方有联系。现在的侦察技术牛逼得很，不愁查不出马脚，只不过可能要费不少时间而已。
她去“看”他，则是最快的方式了，但是也不知道有没有用。白思意“看”人，对方杀过人放过火之类的事由于会沾染上受害者强烈的精神余波，是最容易漏出来被看到的；其他就是各种剧烈、深刻的情绪与记忆，再下去的细微东西她就很难看到了。第一次见到仓木时她曾粗略查看过一次，得知对方没有干过作奸犯科的事，就没有细看下去了，这次努力一把吧。但是，仓木和他的上峰联系，这种事也真难引发什么“剧烈的精神余波”，所以她也不确定凭自己能否挖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来。
夏原晨忽然说：“我陪你一起去。”
白思意知道他能帮自己增强神识，但想起他帮忙时捧着她脸的那情形，一阵生气。更生气的是，就是这个人，他摸她的脸搞得她好一阵小鹿乱撞，结果摸完回去后他收拾东西就走了。这种混球！
她看都不看他一眼，冷淡地说了声：“不用。”
夏原晨低下头。白忆亭觉得，他现在那样子……好像一只被抛弃的大狗。
白思意站起身来：“不好意思，失陪了。你们是明天早上的飞机对吧，今晚也早点休息吧。我明天就不送你们了。再……”
她停了一下，还是不用说了，“应该也不会再见。”
“……”白忆亭都已经不忍心去看夏原晨的表情了。他也站起身来，抱歉地说了声失陪，然后随着白思意离去。
夏原夜担心地看着他哥哥，“哥？”
那个总是笑眯眯的白姐姐不笑啦，淡漠着脸说不会再见。人家先行离去头也不回的时候，你才知道这滋味是有多失落啊。
夏原晨沉默地坐了一会，猛然抬起头来，一双眼睛裂冰淬火。
不行！
他不能就这么让她“不再见”了。
他夏原晨活到二十四岁，第一次对一个姑娘动心。如果连心意都不敢说出口就灰溜溜地走掉，还不如一刀用寒月抹了脖子算了！
姑娘愿不愿意接受，是姑娘的事。奉上真心去努力追求，是男人的事。
一个男人在自己喜欢的姑娘面前，任何障碍都不应视为障碍！障碍是什么？挥刀劈开它就是了！
他长身而起，果断追了上去。
“……”夏原夜：“哥！等等我！我帮你！”
这个如刀出鞘气场全开的哥哥，才是他熟悉的战无不胜的哥哥。不过这种气势太吓人，他怕反而把白姐姐吓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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