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路引在六点三刻到学校。
这个点教室里几乎是寥寥无人的，无论哪个班级。
这所学校有不少勤奋苦读的人，相对的，也有不少只顾插科打诨的。
A大附中高一高二皆有14个班。班是理科实验班，九班、十班是创新实验班。
路引没有进教室，直接去了教室旁边的茶水间吃早餐。
进门便见到时念在冲速溶咖啡。
时念是班班长。实验班是出了名的女生少，隔壁创新实验班好歹一个班四十个学生还有.九个女生，放眼班，女生数量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一共四个，正好凑一个寝室，时念便是其中之一。
将速溶咖啡包装扔进一旁的垃圾桶，时念瞥了进来吃早餐的路引一眼，“今天来这么早啊？”
话语中颇有些取笑的意味。
这有什么好回答的。
路引回应了个无意义的眼神，依旧站在窗边低着头顾着一张嘴吃东西。三口煎饼果子，再吸一大口甜豆浆。
只想早点解决完温饱问题。
时念面对路引的不理不睬早已习惯。班牛鬼蛇神这么多，担任班长这么久，她早就没脾气了。
路引吃完早餐回到教室后。直接去了教室后方的柜子前，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打开他的柜子门，取出里面的书包和部分书本。
“啪——”一声又关上。
他很少带书包回家。
一般带个人就成。
原因很简单……
他回家又不学习。
至于作业情况……
多半随缘，看心情为主。
在学校有心情写多少，就写多少。当然，他写作业的效率和正确率都相当高。
路引的座位在教室最后一排。这座位班主任完完全全按照身高排的。
趴桌上睡觉前他看了眼手表时间，应该还能安稳睡个四十分钟。
他有个聒噪的同桌，这点有好有坏。好处在于有时候他懒得和人交流的时候，他的同桌殷骁涵就会作为他的代表发言人。
当然……
与此相对的——
殷骁涵会唠唠叨叨在他耳边说个不停。扯校园卦，扯足球明星。
时间久了，任殷骁涵扯得再多，路引也能选择性屏蔽他，一个字都不入耳。
除非殷骁涵的话题和游戏沾边。
7:20，广播里响起音乐。这周的出操音乐是五月天的《孙悟空》。
路引时不时就会翘课，早操自然也不会放在眼里。反正，A大附中早操也查得不严，偶尔少几个人也无伤大雅。
最后把他揪起来的还是聒噪的殷骁涵。
“前两天通知了新政策，专门有团学联的人来查早操人数，额，听说还要看你做的认不认真，动作规不规范。”殷骁涵说，“班长已经很难做人了，还是配合点吧，老哥。”
班长已经很难做人了……
路引收起睡姿，背靠在椅子上，脸色算不得好看。
不过殷骁涵说的倒是不错。自入学以来，班除了学习成绩外，仿佛一无是处。比如在高一时候的寝室卫生检查就屡屡垫底，甚至出现了两三个男生寝室分数不及格。身为班长的时念因此被团学联的人找过去了好多次。
更惨的是——
还在班长大会上被点名。
班级里的人陆陆续续地到教室外的走廊排队。
和殷骁涵并肩走着，最后两人分别在两列队伍的末尾站好。
狭小的走道里挤满了几个班级的人，不用看就知道，楼梯间更挤。过了一会儿，前面七班的队伍开始往前送了，班的人紧随其上。
刚出教学楼，出操音乐就由充满活力的《孙悟空》变成了让人听了不禁心一紧的集合号。
路引和殷骁涵也迈大步子跟着大部队小跑到了班级出操位置上。
一分钟后，高一高二的学生集合完毕。高三学生的活动区域则在一条路之隔的对面街区。“德高望重”的体育总头宋方拎着话筒在主席台上，第N次表达他对集合速度的不满。
台下学生都已经习惯。
不过宋方并没有多说什么，很快，广播体操的音乐响起。
偌大的操场上，每个班级的前面都站着一个人，手里拿着纸笔，便是团学联纪律委员会的检查员。
班队伍的末尾，殷骁涵先是笑了一番路引做操的姿势，说他像是机器人一样的僵硬。滑稽得笑死人。
路引微不可见地翻了个白眼。
做到转身动作的时候，殷骁涵又说了一句：“这检查员小学妹长挺漂亮啊。”
“看不清。”
殷骁涵闻言一看路引，才发现这厮没戴眼镜。眼睛也呈现出由于长期佩戴眼镜后所致的轻微呆滞无神。
殷骁涵笑着调侃一句，“没事，以后出操天天见。”
站在路引前面的体育委员卢则安转头，对着殷骁涵和路引笑着说了一句，“等等她要找我签字。”
言外之意再明显不过。
做完广播体操后，队伍靠拢。依稀能看见最前方的检查员和第一排的女生交流。
之后，见她穿过层层人群。她走过的同时有不少人回头看她。
殷骁涵说的挺漂亮的检查员的面目越来越清晰。
先是看清她的短发，阳光下呈现微微深金铜色。
再是过分白皙的肤色。
随后，五官也越来越清晰。
不就是，买煎饼果子那个女生吗？大清早的就背物理公式。学习又不会使人变胖。
想进团学联就必须在高一第一学期期中考试拿到前150名的成绩。这个规矩路引自然知道。
而她反反复复背简单公式的样子，让他还以为这是个年级倒数100名的吊车尾小孩。
脑海里飘过万千思绪，直到和她目光交汇的那一刻，才打断了他的所思所想，就好像大脑突然死机。
她突然冲着他眨了眨眼睛，天真又无辜的单纯模样。
心跳莫名其妙地乱了一拍后，他移开了目光。然而一张纸一支笔，还有握着它们的又小又白的手摆在他眼皮底下。小姑娘的手指葱白，指甲干净，修剪齐整。阳光下她的手部皮肤泛着近乎透明的白。
“嗯，在这里签字就好了，谢谢。”祝贺礼貌又客气地说，边说着又用食指为面前的高个男生指出签字的位置。
周围几人均是一头雾水。
卢则安还没来得及打断祝贺，问清楚她到底怎么回事，难道不是体育委员签字，就见路引干脆利落地接过女生手中的笔，刷刷两下签下了自己的大名。
“谢谢。”又是客客气气的。
说完后，她拿着纸迅速离开了漫漫人群中。
殷骁涵一脸匪夷所思，“怎么回事？说好的体育委员签字呢？”
“对啊……”卢则安也是一头雾水，“之前开会的确是这样说的没错啊。”
“等等我去问问班长。”卢则安喃喃道。
“看清了。”沉默许久的路引突然说了一句。
卢则安：“……”
你大爷的！
殷骁涵完全被路引一句话带偏，勾肩搭背地靠上路引，贼笑着说：“不多逼逼，老哥就说漂不漂亮。”
“瘦。”
“啥玩意？”殷骁涵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嘶，敢情C-Cup才能满足你罗？不不不——对对对，我早就了解你的口味了嘛。”
“……”路引无语地看了殷骁涵一眼。
就凭他这样的表达能力，也不知道是怎么考进来的。
“就像你不喜欢普通薄膜键盘，喜欢机械键盘一样，不就是更‘丰满’吗？平胸就和普通键盘一样，没什么反馈感，难受，没意思。”殷骁涵举了个例子。
路引：……
他同桌的类比能力真他妈的无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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