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野猪袭人
徐夷一直拿着摄像机跟在小队旁边，基本上是大鲵指哪儿她就拍哪儿，身心俱疲的她托着沉重的镜头脑子一片空白，目光呆滞如同智障。
李休明见状，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
徐夷转过头来，茫然的看了他一眼，又看向其他人：“啊？要走了啊......”她收起相机问道，“去哪儿？”
“我们怀疑黑麂可能会跑到下面农户家的地里。”他两只手交握，一边说着，一边用摩斯密码在有节奏的手背上敲着。
徐夷眯了眯眼。
倒...数...第...二....个......
她顺着看过去，走在倒数第二个的是个寸头男人，迷彩冲锋衣扎进裤子里，此刻正抬起头，露出半张侧脸。
她记得这个男人，他们都叫他小梁。徐夷仔细盯着他——他的军靴侧面似乎贴着一个闪烁着金属光泽的小玩意儿。方才在植被中穿梭的时候没注意，现下走山路，周围没有遮掩，那个玩意儿在阳光的照射下偶尔一闪一闪。
“摄像头？”她问道。
李休明从她手里接过相机，冲着那个男人军靴的方向“咔嚓”一声拍了一张。
拍照声立刻引起了男人的注意，他飞快的回头看向他们这边。徐夷反应很快，立刻皱起眉头把相机抢回来，故作生气状：“叫你拍草你拍我干什么？别捣乱！”
李休明也笑笑：“是啊，你比草丑多了。”
......男人的头转了回去。
下山比上山快很多，走的又是正儿八经的山路，没用半个小时，一行人就看到了不远处的红瓦小楼，小楼前有个大院子，里面整整齐齐的摆着不少蜂箱。
“应该不是这里。”大鲵的单筒望远镜掏出来又收回去，“再往下走走，下面有田。”他掏出地图来看了看，说道。
“去问问。”张浩南说道，“说不定见过。”
他带着一群人走到院门口，院子大门是敞开的。一行人停在门口，张浩南探了探头，大声叫道：“老蒲！”
“来了来了。”一个五十多岁的汉子从里面小跑出来，看见张浩南和他身后的一群人，顿时一愣，手不自在的搓搓，“这不是张队长吗？来来来，先进来，我给你们倒水。”
张浩南他们经常在这山上，和上面的农户不是很热络，但也混了个脸熟，以前偶尔也回来借口水喝。
“不用了。”他上前一步跨进院子里，扫了一圈，“老蒲，这次我来就是想问问，有没有在附近见过一种似鹿的动物？身上的毛棕黑色，尾巴是白色的。”
老蒲站在原地想了想：“倒是有鹿来过，你说的那种，没见过。”他手指指着脚下，“你去下面问问卖树苗的老马，他见过的稀罕动物多。”
原本跟在后面的徐夷，突然后退一步。
她转头和身后的李休明对视一眼，两人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一丝困惑。
徐夷转过头，目光定格在小梁的后背——刚刚就在那养蜂老农提到老马的时候，这人有个下意识的动作——他的右手摸向上衣口袋，但是抬到一半，又放了回去。
那里原本是放手机的地方，可是上山之前，所有人的手机都上交，换成了对讲机，插在腰带旁的兜里。
这个下意识的动作，让徐夷和李休明两人同时注意到了他。
她也猛然意识到，自己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和身边男人打手势的动作，很可能已经被这个摄像头完完整整的记录了下来。
现在只能祈求上天保佑这个摄像头不是个即时传输的。
她转头和李休明对视一眼，后者看出她眼中的疑问，摇了摇头。
有李休明这一摇头，徐夷心中的石头放下了一半，但凡事无绝对......
一行人转头继续往下走，刚走了几分钟，徐夷突然“哎哟”了一声。
众人转头，的目光聚焦在她身上。
她露出一个略尴尬的笑容：“不好意思，我......”她指了指自己肚子，眨了眨眼睛，其他人立刻会意。
“你再坚持一会儿，老马家再有二十分钟就到了。”张浩南皱了皱眉头，说道。
徐夷面露苦色：“队长，要不你们先走着，我回刚才的老蒲家还快一点，你们放心，我很快就赶上去。”
这时候小梁突然开口：“你对山路不熟，一会儿下来的时候可能找不到地方，我带你回去吧。”
张浩南没说话，似乎还在思考，倒是徐夷一脸感激的看着他，微笑道：“那就谢谢梁哥了！”
两人脱了队，顺着原路返回刚才的农家。
“梁哥，这山上住的人还不少呢？”徐夷一边走一边问道，“不是保护区吗？”随着前面人的前进，他靴子上的摄像头一闪一闪的反光，她不知道镜头在哪个方向，所以努力克制着自己不去盯着他的靴子看。
“也不是很多。”小梁耐心的解释道，“在这里面住，要和保护站签协议，还要登记，麻烦得很，一般人都不愿意住进来。”他抬手指指老蒲家的方向，“像是老蒲，他们家在这山上住了很多年，划保护区的时候也让他搬，但后来看他养蜂的，下面找不到这么个合适的院子，他自己也不嫌麻烦，就签了个协议，暂时允许他在这上面呆着。”
他又指了指下面：“像老马家，自己栽树苗，名牌大学毕业的，我们这儿找到的好多植物有的时候也放他那儿寄养着。”
“靠山吃山，这靠保护区自然就吃保护区啊。”末了，他感叹一句。
徐夷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老蒲啊。”小梁直接进了人家院子，一排排蜂箱摆在一起，耳边都是蜜蜂的嗡嗡声，饶是不怕蜜蜂的徐夷，见到此情此景，也忍不住后退一步。
老蒲闻声从二楼推开窗户，探出头来：“哟，小梁，怎么又回来了？”
小梁抬头，指了指身后的人：“这姑娘有点儿不舒服，借你家茅房一用。”
老蒲指了指后面：“姑娘啊，就在那儿后面！”他看向小梁，“上来喝杯水吧？正好刚收了蜂蜜，上来尝尝，也给张队长他们带回去点！”
小梁闻言，应了一声，然后转头看向身后的徐夷，冲她挤了挤眼：“小徐妹子，这回我们算是有福气了，老蒲平时抠的很，从来不让我们碰他的蜜，今天算是沾你的光，我也常常好货！”他调侃的感叹一句，“还是女同志好使啊！”
“去你的！”老梁在上面啐了一口。
小梁指了指后面：“你去吧，我上去等着你。”说完，他转身踏上旁边的楼梯。
徐夷也朝着厕所的方向走去。
十、九、八、七......默数到零。
听到上面传来一声轻微的关门声，徐夷从墙后面闪了出来。
她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玩意儿，上面红灯一闪一闪。
她见状，抬头在半空中搜索着——果然，这个院子里有两个摄像头，不知道有没有改装过，但足以带到院子中任何一个角落。她现在站在墙后面，只要往外面迈出一步，里面的人就能从监控上看见她。
看来是不能跟上楼了。
她转身朝厕所走去，一边走一边在心中盘算着什么。
十秒钟后，徐夷站在四四方方的农村土茅房面前皱紧了眉头——难道真的要跳进粪坑才能让小梁把鞋脱下来？
想到这里，她嗓子干呕了两下。
算了，李休明还在呢，她没必要这么拼。
五分钟后，小梁提着几罐蜂蜜从上面下来，徐夷已经等在院子里，正看着那些蜂房出神。
他炫耀似的把金黄色的玻璃瓶在她眼前晃晃：“小徐妹子，军功章有你一份，放心，给你留一瓶！”他放下手，垂在身侧，表情突然严肃，“不过一会儿张队问起来，你一定要说是你花钱买的。”
徐夷慎重的点了点头。
感谢了老蒲之后，两个人因为掉了队，所以加快了脚步。她跟在小梁后面走了一会儿，发现情况有点不太对。
“梁哥，这不是咱刚刚上山的路啊？”为了方便上下进出，农户家大多都修在山路旁边，徐夷瞧着，脚底下这虽然勉强算是路，但明显不是正规石头铺的道。
小梁头也不回：“张队他们估计在老马家等着咱们，咱得快点。”他指指下面的某个方向，“这是条近路，当初规划的时候也计划铺成路来着，不过后来出过野猪袭击人的事儿，就把这边封了。”
他说着，突然回头，看见徐夷的脸色微变，笑着安慰道：“不用害怕，我们平时有时候在山上呆晚了也常走这条路，近，一会儿就到了。”
可是身后的徐夷突然停住了脚步。
小梁又走了两步，听见后面突然没声了，便转过身，发现身后的徐夷正皱着眉头看着她，眼神有些复杂。
“怎么了？”他笑的很温和。
徐夷站在距离他大概三米远的地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声音听上去有些僵硬：“这条路上，真的发生过野猪袭人的事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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