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有缘相聚
“划了就换辆新的。”男人按住她的手腕推了回去：“你自己吃吧，我吃过了。”
“啧啧。”她毫不客气的收回手，虾肉塞进自己嘴里，辣汁渗入牙缝，满口留香，“那你真是没口福咯，这儿的店面虽然不大，但做的真的很正宗！”
她嘴唇红红肿肿的，李休明盯着看了一秒钟，移开了视线。
“你的包。”他把手中的纸袋子递过去。
徐夷摘下手套擦了擦手，接过来翻了翻：“衣服呢？”
不提还好，一提这件事男人的脸色突然有了微妙的变化：“你不要命了？”声音中有几分厉色。
徐夷也是脸一僵，立刻打哈哈：“哎呦，吓死人了......反正都已经过去了，现在平平安安坐在这儿吃龙虾不是很好吗？”她露出一个谄媚的笑，把菜单递到他眼前晃晃，“师兄，想吃什么，随便点？”
李休明推开菜单，眯了眯眼：“别跟我套近乎。”
“切。”徐夷翻个白眼，“不吃算了。”她指了指大门，“非常时期，好走不送。”她惊心动魄了一天，好不容易坐下来吃顿饭，不想被人破坏心情。
男人起身就走。
徐夷看着他的背影，嘴角微微翘起。
早就知道那个男人是不会和她在这种地方一起吃饭，计划通。她想想口袋中省下来的钞票，举起菜单又加了五十串五花肉。
“嗡——”手机突然震了一声。
她拿出来一看，刚兴奋的神色一下子僵在了脸上。
联系人：二大爷
内容：不上交，这个月没工资。
外面的汽车已经发动，徐夷顾不得自己嘴里还吊着半只龙虾手忙脚乱的冲出门，却只看见车屁股绝尘而去的背影。
她盯着车离开的方向，嘴里狠狠的嚼着小龙虾，像是在嚼男人的肉。
**
李休明关上门就开始脱衣服。
外套，领带，衬衫，长裤。最后脱到只剩一条短裤走进浴室。半个小时后，他穿着T恤运动裤从里面走出来，一身小龙虾的味儿被洗掉，换成清爽的沐浴液的味道。
他从玻璃柜中取出两个杯子接满温水。
杯子刚在桌上放稳，门铃就响了。
时间刚刚好。
他走过去靠在门上，任凭那门铃响了十分钟。
他一点都不着急，反倒是门外的人越来越焦躁，狂按了十分钟以后，他在门的这边听到轻微的咒骂声。
这扇门的隔音效果很好，若是在门里面听到的是“轻微”，那骂人的人一定是破口大骂了。
听了一会儿，他嘴角微微上扬，转身打开门——徐夷正张牙舞爪的对着猫眼做鬼脸，没想到门会突然打开，鬼脸来不及收回来，看上去十分滑稽。
不过好在徐夷反应迅速，只是僵了一秒钟就飞快调整好自己的表情，从门缝中活鱼一般溜了进去：“嗨，师兄，又见面了！”
她一进门就带进来一股麻辣小龙虾的味道，李休明顿了一下，关门回身。
徐夷自然的走到桌边拿起杯子，“咕咚咕咚”的给自己灌了大半杯水，狗鼻子嗅了嗅：“你在洗澡啊，怪不得。”
她双手捧着杯子，一屁股坐在桌子上：“你不知道，刚才住你对门儿那女的还开门看我，那眼神真是......哪有鸡穿成我这样的？”格子裙盖过膝盖，腰间一个男士腰包不伦不类。
“别多想，人家可能以为你是来通下水道的。”李休明不管她，自己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习惯性想播到国际频道，但是手底下一滑，切到了一个地方台。
“你也看这个电视剧啊！”徐夷突然两眼放光，直接从沙发后面翻了过来，兴奋的说，“我最近也在追哎！男主和男二炒鸡帅！”
李休明下一秒就调到了新闻台。
“别忘了你是来干什么的。”他双手交叉在胸前，手指轻轻敲打着手臂。
“好啦好啦。”徐夷从口袋里翻出一叠钞票拍在茶几上，“就这些，都在这儿了......”
陈栋一个大经理，钱包里竟然才装了这么点钱，八成是个妻管严。
李休明没动桌子上的钱。
“做小偷？”他语气中多了几分严厉，一字一顿的质问她，“想没想过被人抓了怎么办？”
徐夷无所谓的撇嘴：“大不了你去保我出来咯。你是我的上司，总不可能见死不救吧？”
李休明喝了口水，斜眼看她：“是啊，大不了被陈栋抓住，先奸后杀。”他眉头轻皱，“下午不是我跟着你，你真是要闯祸了。”
“不过大几岁，说话老气横秋的......”徐夷嘴里嘟囔着，又想起下午惊险的那一幕，心虚的别开眼神：“我也没说不是啊，刚才还想请你吃饭感谢你的救命之恩，你自己不吃而已嘛。”
她摸清了他的散步路线，原本以为偷了钱包就跑万无一失的，没想到那陈栋人到中年，反应奇快，腿脚也不慢，追了她五条街都甩不掉，而且竟然还能在追她的过程中打电话叫同伙来围堵她，也是算她倒霉。
不过也是幸运，在就以为快被人前后夹击的时候正好被这个男人救了。
当时他们两人就躲在一座破楼的门洞里，他在她身后捂住她的嘴，递给她现在她身上穿的这一身衣服，她摸黑换上，又放下头发，这才由他带着从另一条小路出了巷子，飞快的赶回张富民的楼下，才免于被随后出现的陈栋怀疑。
“对不起。”她硬邦邦的道歉，“下次不会了。”
“还有下次？”李休明眯了眯眼，“你是警察，能不能稳重点。”
徐夷自知理亏，翻了个白眼。
李休明教育完小姑娘，在她亮晶晶的眼神中起身走到墙边，拉开一个内嵌的抽屉取了个信封走到她面前，递给她：“八千。”
徐夷立刻笑的两只眼完成月牙，迫不及待的把钱倒出来，捏在手里“哗啦哗啦”的点了三遍：“谢谢老大！”
雪白的信封放在嘴边“啵”了一下，她眼珠转了转，从口袋里又掏出一个透明袋，袋子里有张皱皱巴巴的单子，递到他面前：“看在你给我加工资的份上，这个就当是附送的吧。”她抬了抬下巴，神采飞扬，“半年前，两只黑颈鹤，收据。”
满分十分，她给自己打九十九分，多出来的八十九份是她自己奖励给自己的。
濒危动物，还一次两只，这张收据上有指纹有笔迹，陈栋就算点了窜天猴也逃不掉了。
李休明接过单据，捏在手里，如有所思的样子。
徐夷大着胆子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知道我们的目标是他背后的大人物，但这次有了这个证据，至少最后我们能搞定陈栋了，对吧？”他给她的任务原本就是取得陈栋交易的单据作为证据，至于下一步怎么做......反正她不是头儿，干嘛浪费那个脑细胞呢？
男人点点头：“你先按兵不动，等下一步指示。”虽然是扮作小偷偷走，但丢了单据，陈栋一定会有所收敛，想通过他这个突破口恐怕有点难度。
一个经理而已，偌大的松乡市野生动物园......
见他陷入自己的思考中，徐夷也撇了撇嘴。
拿到工资，她这个月的卡上又能多一笔钱了。想到自己账户不断翻滚着的数字，她就激动的想马上冲去银行。
“没什么事那我就走了。”徐夷把信封收好，在客厅里四处打量着，“我的衣服呢？”
李休明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视：“烧了。”烧了最保险。
“烧了？！”徐夷出气似的把脚下的地毯搓出一个窝，“有钱人真是浪费......捐了也好啊！”她就知道，自己和这个长着二十八的脸，心理年龄却和五十八没什么区别的老年人之间隔着一道马里亚纳大海沟。
“走了走了！”她收拾好东西窸窸窣窣的关了门，想想自己腰间揣着的八千块，觉得都认识这么多年了，实在没有必要跟他计较。
**
第二天是周一，徐夷起了个晚，睡饱觉十点多才晃悠悠的到了动物园，慢条斯理的支着摊子。
张富民一看见她就忙迎上来：“小徐你咋来的这么晚？小心陈经理看见了扣你钱！”
扣她钱？恐怕他现在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自身难保吧！
虽然这么想，但徐夷还没把这种得意露在脸上：“放心吧张哥，今天礼拜一，没什么人，没事儿。”把摊子支起来，她就坐在椅子上刷微博。
管理处今天应该是陈栋值班，可是他不在。徐夷自然的扫过管理处的窗口，朝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女生笑了笑：“周一不上班吗，这么早来玩？”
站在她身边的朋友看上去比她活泼许多：“我们还是学生，今天没课。”她一边说着一边把刚摇出来的签递了过来，“请问这上面写的是什么意思？”
徐夷笑笑：“大学生，羡慕哦！”她伸手接过纸，展开，上面是一句诗。
清溪深不测，隐处惟孤云。
她顿了一下，抬头冲着坐着的女学生微微一笑：“请问是算什么呢？”
女学生似乎有点害羞：“姻缘吧。”
她点点头：“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
也许是徐夷长得实在人畜无害的样子，对面的两个女生也没什么戒心，不过明显那位朋友多留了个心眼：“外号行不？”
徐夷欣然点头：“当然可以，外号也代表了一个人的特质。”
那女生闻言推了身边的人一把，笑着说：“你就叫她企鹅吧！”她捏捏女生圆鼓鼓的包子脸，“你看她长得多可爱！”
年轻人，真是有活力。
当然，徐夷忘记了，自己和她们的年纪也是差不多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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